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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云梦谭_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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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孟想出门时又问:“明天早上还是7点钟来吗?”

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还能笑得阳光灿烂,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元气,很容易感染他人。孟想看到她精神饱满的样子也稍稍振作,临别时用力点一点头,骑车上路,身后传来阿橘爽朗的叮咛:“道中気をつけて(路上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张,双更

第3章 夜话

孟想住在大田区鹤渡公园旁的民宿,这里是东京的老城区,房租相对低廉,他租的是一栋两层的小木楼,一楼房东自住,二楼四个房间对外出租。一层连接的小院子和院门仅供房东一家使用,租客出行得走架在木楼外墙上的铁梯,因而基本不用跟屋主人打照面。孟想在这里住了一年半,对房东家的情况了解甚少,只知道夫妇俩有三个儿子,年长的那个正准备高考。

他的房间在楼道底端,靠近公用卫生间,租金最便宜,每月三万五,今年涨到了四万,勉强还能承受,前段时间听隔壁的菲律宾人说房东明年还打算涨价,到时估计就得另觅住处了。

打开房门,走进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家”,已是凌晨1点过10分,收拾一下就该出发打工了。他考虑要不要洗个澡,出门看看卫生间门上贴着的“注意清洁,节约用水”的告示,便打消念头。房东太太是个极其龟毛的中年妇女,每次见面都抱怨房客们不讲卫生,要求他们使用完卫生间必须彻底清理,有一次卫生间的出水管道被堵,她拿着单据气势汹汹上门追讨清理费,硬说水管是被孟想的头发塞住的。

孟想当时正在补眠,经不起她唠叨,老老实实交出5000円,事后跟菲律宾人交流,才发现房东太太对两家的说辞一模一样,菲律宾人说他看了清理出的污物,那一卷长长的黄毛分明是隔壁韩国妹子的,怎么能赖到他们头上呢?所以他坚决不交钱,据说另一位来自巴西的房客也持同样态度,最终只有孟想当了冤大头。

人善被人欺,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日本搬家非同小可,能平平安安赖到毕业,吃点小亏也认了。

反正待会儿去市场也得出身臭汗,这个澡留到去松汤洗吧。

他在榻榻米上爬了十分钟,拿起手机刷扣扣,好友栏上仅剩两三个夜猫子还在活动,其中一个令他眼前一亮,立刻点开这个备注名为“熊凯”的头像,按下电话功能键。

接话的是一位嗓音温柔的年轻男人,孟想知道是谁,和气地说:“是徐灿吗?我找熊凯,麻烦让他接下电话。”

那叫徐灿的青年也认识他,斯斯文文问好:“是孟想啊,熊凯在泡澡,你稍等,我把手机拿给他。”

一串拖鞋声、开门声和轻微的对话声后,手机里传出粗声大气的亲切乡音。

“孟瓜娃子,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准备去哪家偷灯泡哇?”

孟想情绪升温,也畅快地以成都话回敬:“你虾子才是哦,半夜三更还在洗澡,肯定才做了坏事。”

这熊凯是他的小学和高中同学,外号“熊胖”,其人是个富二代,身高190,长相酷似陈伟霆,正宗高富帅,体型也很标准,一身健身房里修炼出的腱子肉,体脂率6%,跟胖压根不沾边。“熊胖”这绰号是小时候得来的,老同学们叫了十多年,都不想改口,熊胖为人又随和,就由他们去了。孟想跟他打小要好,成年后又先后到日本留学,更有共同语言,可惜一个在东京一个在大阪,虽不能常见面,但隔三差五就在网上接头,都能在第一时间掌握彼此动向。

“熊胖,我跟你说嘛,老子今天遇到个怪事,说出来只骇人。”

“啥子事?你莫说你撞鬼了哈。”

“嘿!不是说的话,硬是撞到个鬼,差点把老子这条命出脱。”

孟想当即叙说了适才在上野毛北公园的奇遇,连那神秘青年扒掉自己裤子强行吹箫的经过也进行了绘声绘色的描述,按理说被男人非礼这种事多少有些羞耻,一般不会跟朋友道白,他之所以如此率直,是因为熊胖是个坦坦荡荡的基佬。

此事值得详书一笔,熊胖的弯由来已久,早在初中时同学们就对其性取向进行了捕风捉影的揣测,到高中时基本坐实。熊胖这人开朗、爽直,自信心爆棚,跟家里一言不合便大胆出柜,为方便搞基,高三时前往腐国留学,在伦敦成功收获第一份真爱——一个爱尔兰美少年。

二人你侬我侬同居一年,交往到谈婚论嫁的程度,结果被熊胖劈腿搞砸。他对一个在伦敦大学游学的日本骚男孩一见钟情,一拍即合搅上手,为追求人家,以回国探亲做幌子跟到大阪私会。不久东窗事发。那英国小甜心得知被骗,怒提分手,熊胖赶回伦敦跪地求饶也没能挽回真爱,伤心欲死地绝食半月,险些一命呜呼。

出院后他再次来到大阪,想在日本小三的怀抱中寻求安慰,谁知那浪货也是个没定性的,熊胖前脚回伦敦,他后脚就跟一个美国大叔好上了,熊胖知道后差点背过气去,就此陷入一段漫长而了无生趣的消沉时光。那些日子在网上晒书都晒的是《完全自杀手册》、《一个失恋者的临终告白》,唬得小伙伴们一愣一愣的,生怕哪天接到“打丧火”的电话。

经过这两次沉重打击,他发誓再也不搞跨国恋,坚决出口转内销,只盯着顺眼的男同胞下手。天可怜见,在大阪闲居时他与一个温柔可爱的苏州小基佬邂逅,由此焕发生机,开启甜蜜缠绵的第三春,这第三任真爱就是徐灿。熊胖拿他当心肝宝贝,为跟他长相厮守放弃英国的学业,转到大阪念书,目前在大阪大学理学研究科攻读修士学位,徐灿在同城的近畿大学经济学部念大四,明年也准备报考大阪大学的研究科,可谓夫唱妇随,日常也是恩爱无比,双方都有白头到老的打算。

不过熊胖的痴心并不代表专心,他在跟孟想私聊时称徐灿为“生命中的白玫瑰”,有了白玫瑰,自然就有与之对应的红玫瑰,至于是谁,留待下文分解。

听孟想口述奇闻后,熊胖深表怀疑。

“龙门阵摆得这么玄,是不是吹磕子的哦。”

“哪个龟儿子吹磕子,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从来干不来日白倆谎的事。”

“不是日白,那就是你娃娃发梦颠,肯定是久了没打手、枪,憋慌了。”

“嗨呀!老子说真的,你还扭到老子扯横筋,早晓得不球跟你说!”

被连番质疑,孟想急躁得冲老友发火,熊胖见他郑重其事,登时来劲了。

“真的有这种事啊,快来摆一下,那个娃儿长得咋样?”

他做为基佬,并不觉得被男人性骚扰有何不妥,只在对方的相貌上划重点,好比时下众多猥琐男在拥挤场合被女性不慎挤到屁股撞了胸,只要是美女,那就眉开眼笑自谓赚到,如果长相抱歉,才会满面嫌恶暗骂倒霉。

这并不是孟想想讨论的主题,本着诚实原则难为情地作答:“长得…还多可以的。”

“咋个可以法?摆详细点撒!”

“就是…眉清目秀,粉嘟嘟的,晃眼看还以为是靓妹儿,仔细觑又是个男的,有点像那种男版的充气娃娃……”

“我日哦,那么极品啊!”

熊胖恰似吃了加料的兴奋剂,音色中放出万千毫光,不住在浴缸里拍水。

“你娃娃运气好哦,说得这么巴适,老子光是听都硬了。”

“巴适个求哦!我又不是弯的,突然被个男的按到嘴巴亲,逮到鸡儿咀,老子当时腰杆都差点闪断,这阵想起来脑壳皮还是麻的。”

孟想顺手揉揉胳膊肘,没摸到鸡皮疙瘩,脸倒是热得烫手,略加追忆,那神秘青年浪出水的眼神便在脑海里开走马灯会,搔首弄姿卖弄风情,臊得他不住甩头。

熊胖嘿嘿直笑,说不出的淫猥,他基龄长达十余载,情史贯通中外横跨南北,见多识广身经百战,自然能解其中的三昧真味,立马不客气地戳穿朋友的矜持面具。

“你不要假打了,真的恶心你就不得硬不得射了,爽到了就说爽到了,有啥子不敢承认的。”

孟想急恼:“他个人埋到脑壳莽起势咀,比飞机杯还吓人,我身上又没的毛病,遭那个样子整咋可能不射嘛!?”

熊胖闻言狂笑:“搞了半天你硬是用过那个飞机杯唆,这就对了嘛,老子这个礼没白送。”

原来去年孟想过生日,熊胖一掷千金买了个最新款的飞机杯相赠,以便他在寂寞的单身生活中聊以**。孟想觉得那不是正经人干的事,收到礼物后还数落他一顿,后来忍不住好奇拆开来试了试,感觉怪怪的,事毕仍然束之高阁,熊胖问及也一直坚称未曾使用,今天不慎说漏嘴,怨不得他要大肆嘲弄。

“我就用了一次,你紧到笑啥子?吃了笑婆子的尿了哇?”

孟想咬牙切齿中透出警告,熊胖灵醒收敛,转而安慰:“你不要紧张嘛,这种事正常得很,那个器官本来就是随便挨一下都要硬的,你都说跟用飞机杯差不多,那就当那娃儿是飞机杯撒。我晓得你心理留下了阴影,多去看点A、片,找点美女洗下眼睛,过几天就没事了。”

顿一顿,又好奇追问:“那娃儿是哪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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