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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_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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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课间时候,小学生们都在院中玩闹,有几个正在蹴鞠,不料一个斜拐,便把那球踢飞了,那球在空中骨碌碌滚了出去,正落在中间儿那个水池子里头。

众小学生都是好事之徒,便轰笑着赶过来,要捞那球,只因水池子里许多睡莲,遮遮挡挡,众人便伸手乱晃,正闹得喜欢,忽然有一人,手上仿佛碰到了什么,有些凉凉的软软的,这孩子便得意起来,竟笑叫道:“看我捉到一条鱼!”促狭地用力一拉。

只见水面骨碌碌地冒出一串泡,然后有一物,从睡莲的圆叶子底下浮了出来,雪白的脸,因被水泡过,显得格外肥胖了些,也更可怕。

众小学生齐齐看着此物,竟都呆了,顷刻,有人厉声尖叫,有人转身撒腿就跑,还有的因先前站在池子上,见状吓得失足落了水……池塘边儿上如炸锅了般,不可开交。

清辉原本正在屋里头,静坐看书,猛然听到吵嚷声起,转头又见是这个情形,他不知怎么样,便起身走到窗户边上往外看去。

那几个学生都似无头苍蝇般,发疯似的乱跑,有人拼命叫嚷着:“死人了!”

清辉转出屋子,一步步走近那莲池,扬首看去,果然见一具浮尸飘在里头,因水流激荡,莲叶遮着半边脸。

清辉皱眉之际,因有个小学生正从水里乱爬上来,划动的水便把那莲叶冲开,顿时露出那尸首的脸。

一眼看清,清辉不由微睁双眸,心头隐隐有股寒意。

原来,这死在水中的小学生,竟正是前日为难他跟蒋勋的宋邰。

第82章

因乍然见了那可怖的尸首,那些学生们们狂奔乱走,叫嚷四告,有的更是慌得要回家去,事情很快便传开了。

由仪书院的何院长闻听之后,亲领了人赶来,原本还以为是小孩子乱吵,及至亲眼见了,震惊不小,忙叫传信给衙门,因距离刑部最近,不多时,白樘亲带了一干人等赶至。

稍后一步,是大理寺得了消息,也派了一名少卿前来查看现场,京兆尹那边儿也有盖捕头来到。

只因由仪的地位殊然,里头读书的都是些皇亲贵戚,权宦之子,可谓都是千金之体,因此出了此等骇人听闻之事,各部均都严阵以待。

白樘先到之时,遥遥看见清辉站在屋檐下,正凝望此处。

此刻何院长上前,便拱手道:“白大人来了我便放心了,这可如何是好?从来没有过的事儿……是不是失足落水的?”

白樘道:“这要验官勘验过后才知道。”

何院长心中忐忑,白樘问道:“死的孩子是谁家的?”

何院长道:“是宋御史家中的,方才已经派了人去他家里告知了……”

正说着,就听见外头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便见一名妇人,神情慌张,身后跟着两个使女,急急而来。

此刻正捕快们把水中的尸首抬了出来,平放在地上,那妇人远远地看了一眼,便厉声嚎哭,连滚带爬上前,叫道:“邰儿……天啊,这是怎么了?”双腿一软,竟跪在地上,不顾一切地抚尸大哭起来。

那何院长见状,便对白樘低声道:“这是宋邰之母,因宋御史前两年病故了,一直守寡呢。”叹了两声,便上前去劝慰。

不料宋寡妇听了,便抬起头来,哭叫道:“我好端端地孩儿在书院里读书,如何平白就没了?”

刑部的验官见妇人守在旁边,有些无从下手,大理寺曹少卿因道:“暂且节哀,让仵作们看一看令郎到底是怎么死的。”

宋寡妇听到一个“死”,又是大哭不止,两个使女搀扶着,勉强叫她后退出去。

仵作因上前,暂看并无外伤,又查口鼻,手足,腹部,手在肚子上按了几下儿,并不见有多少水从口鼻流出。

仵作皱了皱眉,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好。

白樘在旁瞧着,他查案多年,自也略有些经验,这模样必然不是失足淹死的,只怕是死后才扔到水里的,只因手指上并无抓握痕迹,腹部也无水,若是活人落水,因挣扎呼救之故,不免会吞些水入腹,手上也会握有些泥尘杂物之类。

何况这莲池其实并不如何深,先前有个小学生因发现尸体后,受惊过度掉了下去,虽吃了几口水,却也是自己挣扎着又爬出来的。

宋寡妇含泪问:“究竟是怎么样?”

仵作看一眼白樘,道:“看样子并不是淹死,究竟如何,还要回去细查。”

宋寡妇便又放声大哭起来,又抓着何院长道:“你同我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不是淹死,必然是有人害他,到底是谁?一定要捉出来,给我儿偿命……”

何院长无奈,只得道:“请夫人节哀,如今有刑部的白侍郎在此,自然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宋寡妇闻言,忽然停了哭,问道:“是那个白四爷么?”

何院长只当她也听说过白樘的名头,便道:“真是断案如神的白四爷。”

不料宋寡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陡然看见白樘,竟立刻色变,咬牙道:“什么断案如神!叫我看,这案子却不能给他断……”

何院长跟曹少卿以及在场的众人都诧异,白樘也看向这妇人,却见宋寡妇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仿佛大有恨意。

曹少卿便道:“宋夫人,我们自体谅你丧子之痛,只不过你休要无礼才是。”

宋寡妇道:“不是我无礼,只是这案子不能让姓白的来办,否则只怕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曹少卿听出几分蹊跷,就又问究竟,宋寡妇又哭了数声,才啜泣着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前几日,邰儿带着伤回到家里,我原本只当他又顽皮,跟人胡闹所致罢了,谁知道晚间时候,才见他脖子上被勒的紫红发青的一大片,看那模样,竟像是差点儿被人勒死一般,我吓了一跳,就问他究竟是什么人下的毒手,邰儿起初不敢说,被我逼的急了,才说是得罪了白四爷的公子,那公子叫他的侍卫打的。”

白樘虽听了这许多,却仍面无表情,只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清辉罢了。

曹少卿因不知此事,惊疑问道:“这又是如何?果然有这种事?”

何院长脸上透出几分尴尬之色,小声道:“因无人禀告,因此我也不知情。”

曹少卿若有所思地看了白樘一眼,毕竟不敢多说什么。

宋寡妇看众人讷言,她便冷笑:“又是怎么样,你们都怕白四爷不成?是以都不敢说话了?这两日邰儿脖子上的青才消了,不然倒可以叫你们都当个见证,看看他们是怎么对一个孩子下狠手的。”

何院长咳嗽了声:“若果然如此,夫人你也该跟我们说才是,要知由仪是不许随意带侍卫进来的。”说到这里,又小心看了白樘一眼。

宋寡妇咬牙,又哭:“我何尝不想来求个公道呢?只是我儿……他极为懂事,他便说因他父亲去世,如今仍在学院内读书已经甚是不易了,受些欺负就受些欺负好了,毕竟白四爷势大,胳膊拧不过大腿,若贸然告出来,你们反而护着他们,反编排我们的不是……又往哪里说理去?我想了想,觉着这话大有道理,于是才罢了,心里还喜欢我儿长大懂事了呢,早知如此……就该闹出来!”

何院长不语,曹少卿小声问道:“白大人,果然有这种事么?”

白樘淡淡道:“此事我也正巧儿知道,不过跟宋夫人所说的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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