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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剑_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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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就是孤儿,又一直忙于任务,感情极度匮乏,其实很能理解刘寻这种极度渴求爱的感觉。

想到她不慎烧毁了,她更愧疚了。自己迟早是要走的,那个沙盘又被自己毁了,她忽然觉得,很想再给刘寻留下些什么东西。

她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最好不要再那样容易坏的了,能长长久久的最好,她忽然想起自己为了打发业余时间,学过一段时间刻章,既可以平心静气,又能锻炼手指手腕的力量,也许可以给刘寻刻一个章?

她眉头舒展开来,招手叫严霜,严霜正在窗前盯着人喂鸟,听到苏瑾叫,连忙跑过来:“姑姑有什么吩咐?”

苏瑾想了想:“我想出宫,不知道方便么?”

严霜一愣,收敛了笑容:“这,得陛下同意才行。”

苏瑾皱了眉:“那你能想办法派人去给我买点能刻章的石头么?”

严霜脸上微微放松:“姑姑想要刻章?”

苏瑾觉得说要刻给刘寻有些不好意思,只点头:“有些无聊,想练练手。”

严霜笑道:“姑姑真是的,库房里就有不少上好的田黄、鸡血石,我让人去和司库那儿说说,一会儿就得了。”

苏瑾本来想说不要那么名贵的,想了想如今要送的人可是一国之君,太寒碜了也不行……只是拿人家库里的东西来送人家,会不会太过分了……但是自己本来在这里就没什么财产……重要的是心意吧。

果然不过是过了一炷香时间,司库已是捧着一匣子的印石过来了,田黄、鸡血、青田和艾叶绿都有,林林总总很是齐全,连篆刻用的刀具都给配了上来。

苏瑾正感叹这些宫人都是人精,那边已是热络推荐起来,她最后拿了块晶莹剔透的田黄石,却犯了愁,刻什么呢?直接刻名字不太好吧?皇帝的名字都是要避讳的,但是让她想出刻什么也太难,愁了一会儿,她心想,古人听说也有刻字号的,就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字号的。

她为难了一会儿,却不敢问严霜,找机会悄悄问了如秀:“你知道陛下有字或者号的么?”

如秀微微皱了眉,却也伶俐:“待奴婢悄悄找人打听一下。”

果然不能小瞧这些宫人,不过一顿饭功夫,如秀喜气漾颊:“已是找了位宫里值日翰林的大人悄悄打听了,陛下从前还在潜邸时,字觅之呢。”

苏瑾舒展了眉头:“谢谢你了。”

那头刘寻却已得了消息:郡主午休起来便说要刻章的石头,御库那边已选了好的送过去了。郡主身边的宫女遣了小太监问翰林院的侍讲,陛下的字是什么。

刘寻略一思索,已是喜笑颜开,暗地思索虽然烧了纸模实在可惜,却能换个不腐不朽可贴身携带将来甚至可以随葬的好东西……这真是太美了,至于帝王避讳是什么,他早已丢到脑后,这世上如今只有一个人直呼他名字会让他觉得是甜蜜的沉沦。

他整整一个下午都心情极好,一贯肃厉冷漠的他忽然一改常态,和蔼可亲,令人如坐春风,禀事的大臣们个个受宠若惊,喜不自胜。

可怜严霜眼看着苏瑾开始反复写觅之两个字,寻最好的一张拓印,他一颗心都要碎掉了,拿了块次一些的田黄石来和苏瑾说:“田黄石姑姑是第一次刻吧?万一下刀力道不对,倒是浪费了,不如先练练手,给我刻一个好不好?”

苏瑾一呆,严霜开始软硬兼磨:“姑姑给我刻一个嘛,姑姑都没有给我送什么东西……就给我刻一个好不好?”

苏瑾想了想,果然真的拿他手里那块田黄,先给他刻了个“经霜”。

因她手腕和常人不同,原更有力气些,所以居然刻得很快,到晚膳时间,已是刻了出来。

严霜喜不自胜,先拿了印泥,直接在自己手背印上了,苏瑾拦阻不及,颇觉不好意思:“刻得急了,有些刀没下好,线条不够干脆利落,要不磨了等我以后再细细给你刻过。”一边又颇觉庆幸,好在先练了练,不然如果刻刘寻的那块也刻成这样,倒是糟蹋好东西了。

严霜如获至宝,哪里嫌弃,早捏在手心,涎着脸笑:“我觉得就很好了,姑姑以后得了闲,我再弄好的石料给姑姑刻,姑姑一定要再给我刻一个哦。”

伺候苏瑾用晚膳时,少不得故意露出手背那故意不洗的印纹。居然被人占了先,上首用膳的刘寻几乎磨碎一口后槽牙,严霜却笑逐颜开,一旁伺候得极欢。

用 过晚膳,刘寻对苏瑾说话:“明天我清早就要往南郊祭祖了,你自己在院子里用膳,天冷,你多在院里呆着,小心吹了风,别怕闷,等天气好了我带你出去逛,还有 我听说今儿你让人找石头要刻字打发时间,慢慢刻就好了,切莫熬坏了眼睛,我自会嘱咐宫人,若是有宫人撺掇主子熬坏了身体,严惩不贷。”说到最后一句,已是 带了森然之意,斜睨了一旁伺候的严霜一眼。

苏瑾因怕刘寻知道自己要刻章给他,只顾着跳过话题,却没注意刘寻和严霜之间的暗潮汹涌,只顾着牵扯别的话:“那陛下什么时候回来呢?”

刘寻以为她留恋自己,心下更是一甜:“祭礼完成后回,只是路上需要时间,你只管先用了晚膳便是了。”

苏瑾点了点头,心想倒是正好在院子里专心刻章。

第二天起床,果然听说陛下已走了,却仍是派了侍卫骑马飞驰回宫,将陛下路途上亲手摘的绿萼梅花送来,浅绿色的花瓣上还带着水汽。

苏瑾用手指轻触花瓣,心里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似乎是感动,一个文成武德的帝王,这样细腻温柔地表达出来的感情,分外叫人有所触动,难怪可以万众归心,如今她就有一种……很想为他做些什么的感觉。

她用过早膳,便拿了那田黄石,凝视斟酌了很久,慎重地下了刀,刻出了第一笔。

这一日她一直在全神贯注地刻着字,“觅之”两个字在她心里反复辗转思量,深思熟虑,每一笔每一划,都随着那刀尖的转折直入,而更明确深入地在自己心里渐渐浮现出来。

傍 晚的时候,严霜来催了几次用膳,她才放了印章去匆匆吃完,回了屋里,因为已到了最后的关头,不许严霜他们打扰,屋里也一片静悄悄的,章纹已经刻好,她试着 印了几下,颇觉得满意,她如今就是觉得直方体太单调,琢磨着应该在上头刻个什么东西,特别精巧的她也弄不来,只想着往古朴简洁走,她正思索的时候,忽然隐 隐听到有哭声传来。

冬天天黑得早,宫里又静,远远依稀传来哭声,十分哀婉,很是凄心动魄。

☆、25惊心

听到哭声,苏瑾迟疑了一会儿,好奇心占了上风,毕竟如今她对刘寻以及宫里一无所知,任务无从做起,于是想了想便放了那印章回紫檀盒子中,站起来往外走去。

外头只有个如兰侍立,看到苏瑾出来连忙笑道:“姑姑有什么吩咐?严总管和如秀姑姑看姑姑一时应该没差遣,就都去用饭了,让婢子在这儿伺候。”

苏瑾摇了摇头:“我出去散散步。”她没说听到哭声的事情,自己耳目远甚于常人,如兰她们应该是听不到的。

她出了院子门,辨了辨路途,顺着那似有似无的哭声的方向一路缓缓而行,如兰跟在后头,十分不安地嗫嚅:“姑姑,陛下有交代天冷让您少出院子。”

苏瑾满不在意:“只说少出又不是说不许我出院子,坐了一天了,我出来透透气。”

宫院深深,各处寂静,渺无人迹,苏瑾沿着小路曲折向前,渐渐看到前面荷池旁架着重叠回廊,是三间精致又宽敞的倒轩,被树影遮得暗幽幽的,哭声渐渐清晰,如兰已是变了脸色:“侍诏大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苏瑾虽然人胆大,这时却也有些担心犯了忌讳,问如兰:“前边是什么地方?”

如兰勉强笑了笑:“再往那边去一些是寿安宫和玉堂宫,住的都是先帝年间的太妃,我们不好去惊扰的。”

苏瑾顿了顿,迟疑了一会儿,却见前边一闪,走出来一位年青男子,身穿绛紫圆领团龙缂丝锦袍,腰围金镶玉带,头上紫金金丝盘龙冠,仪容俊雅,身姿挺拔,他直接走上前施礼道:“听闻皇兄此次出征,带回了奉圣郡主的胞妹,刘琏这里有礼了。”

苏 瑾隐隐觉得不对,这名男子一件自己就能清楚出自己名字,且似乎早就守候在此,且面有戚容,看她的神色微微有些焦虑,她看向如兰,如兰已是轻声道:“是豫王 爷。”豫王爷是先帝三皇子,丽太妃所出,因为当时只是宫婢,出身极低,先帝酒后宠幸,清醒后后悔不迭,之后再也没有幸过,直到豫王满十五开府才给丽嫔封了 妃位,又给豫王封了个贫瘠之地,远远打发就藩去了。

苏瑾连忙行了个礼:“苏瑜见过豫王大人。”

豫王上前要扶她,苏瑾却已不着痕迹地躲过豫王的手,微微后退了两步道:“适才散步无意间走到这里,惊扰王爷了,婢子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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