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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强强]_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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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大妈白了程宇一眼:“你们领导告诉我的。”

  程宇莫名地问:“领导没告儿我?”

  程大妈嗤了儿子一声:“所以说你傻呢,整天就知道埋头玩儿命加班,自己升官升衔你都不记着,也不争,也不在乎着?”

  程宇三十岁出头。现在讲究干部年轻化,程宇这个年纪年富力强,有体力,有能力,有经验,让领导相中看上眼了,现在就是该往上提拔的年纪;三十多再不提干,估计这辈子也就没啥戏,一辈子当小片儿警。他们后海派出所有个副所长调职了,领导准备年底给程宇升三级警督,提副所长兼刑侦队队长,仍然分管刑事治安工作。

  程大妈唠完程宇,指了指墓碑脚下蹲着的那位:“程建国,还有咱们家小罗,又开新店了,又买新房子了,又收新徒弟了,家里饭桌上又添新菜了,电视节目都演三套了!晚上我开电视,换了仨台,什么《食尚精品》、《美食闯天关》的,都是咱们家小罗,除了没让我抱上大孙子,咱家小罗啥都能干,都全乎了!”

  “老程,我往他们分局领导意见箱里塞小纸条了,给他们提个建议,以后除了西城区十佳警帽,也评个西城区十佳警嫂、警帽对象什么的,给咱家小罗也选上去……”

  ……

  拜祭过程爸爸,一家三口出来,程大妈想要爬香山,去碧云寺转转,赏个玉兰花。

  程宇皱眉,捏了捏眉心,眼睛遍布红丝,熬夜值班好几天了,特别乏。程大妈摆摆手,自个儿去爬山,不让人陪,罗战赶紧屁颠颠儿地填补上:“妈,程宇累了,让他在车里打个盹,我陪您爬山赏花儿去。”

  程大妈满意地瞟了一眼,把罗战的手亲亲热热挎到自个儿胳膊上:“还是这大儿子孝顺。”

  罗战挎着程大妈走出老远,还回头冲程宇暧昧地使眼色,伸着脖子,隔空跟程宇啵儿了一口。程宇嘴角浮出笑,白了罗战一眼,扭头钻到车里,把车座放倒,两腿一伸。凯宴车身特宽敞,睡着贼舒服。

  程大妈一路挎着小罗同志,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台阶上,一路絮叨程宇:“小罗,瞅见了吧,还不如你呢!”

  罗战心疼媳妇,赶紧解释:“程宇工作忙,每天起那么早,熬那么晚,没法跟我这个比,这又升副所长了,以后都是我陪您。”

  “得了吧!”程大妈一挥手,过来人看开了的表情,咂着嘴,“我告诉你吧,男人,都这样!……”

  “他们家程建国,以前就这德性,每天晚上拎着小板凳,出去找棋友下棋——对了就是偷偷去找你爸爸下棋!程建国从来就不知道陪我,闷葫芦一晚上能不跟我吭一句话!……程宇这臭屎脾气,就最随他爸爸了,爷俩可像了。”

  罗战重重地点头:“没错,臭屎脾气。”

  “男人,就这样。小罗,你算是瞧见了吧?这就是他们老程家出来的男人,让人没治没治的!”

  程大妈拍拍罗战的手,安慰着。

  当妈的是心疼小罗同志,这么贤惠又孝顺的,进了程家门,伺候这帮难弄的老爷们儿,哪个给人当媳妇的说起来不是一肚子委屈?

  程大妈是恨铁不成钢得,语重心长:“小罗,你以后不能太惯着他,啥都由着程宇。这家里男人,你得盯着他,教育他!……”

  罗战傻不愣地点头,嗯,男人,要教育着……

  “妈教给你,对男人,你得怎么着?你得拿住了他!”

  程大妈手里还带比划的,伸手在空中牢牢一抓,攥了一个拳头,教给罗战:“你得拿住了程宇,让他听你的,别整天没影儿似的,一出家门都不知道撒哪去了,叫都叫不回来,都不知道着家,不顾着你,那哪成啊?副所长咋地了?他还能尾巴翘上天?!也不能不顾家、不顾妈、不顾媳妇啊……”

  罗战:“……”

  程大妈念叨着婆婆经,心里最疼小罗媳妇,上哪找这么一块宝啊?

  娘儿俩亲热地挎着胳膊,一路观赏眼镜湖畔的玉兰花……

  香炉峰后山,六百年古刹碧云寺,大殿金碧辉煌,佛光照耀,汉白玉佛塔在树丛中浮出迷人的圣洁的光泽。

  罗战去小卖部给丈母娘买饮料,程大妈踏进大雄宝殿门槛,跟值班的小和尚买香。老人儿都讲究迷信,逢庙烧柱香,不烧完香踏不出那道门槛。

  程大妈用蜡烛点了线香,插进香炉,拜了三拜,唠叨几句。

  身旁高大沉默的年轻人,往旁边让了让,莫名地扭过头,发愣,直直地端详程大妈的侧脸。

  程大妈笑了笑:“嗳……”

  黎兆辉下意识多瞅了程大妈几眼,老太太面善,满头雪丝银发,前几天还刚让小罗媳妇带着,去高级发廊臭美烫了个头,特别端庄,有精神。

  程大妈朝佛祖拜拜,黎兆辉在卖香的小和尚跟前来回踌躇。现在有名的寺庙香火钱特别贵,三根最普通的线香要二十块,成本可能也就五毛,简直就是抢钱。

  黎兆辉翻遍衣兜,就剩几张吃饭的零钱。他有银行卡,但是现在跑路亡命,他不敢用卡取钱。

  程大妈歪头瞅着年轻人,衣服沾染风霜,裤子和靴头上全是泥,脸颊消瘦,胡子拉碴,在大殿里转来转去,盯着小和尚摊位上一捆一捆的线香和蜡烛。程大妈觉着,殿里要是没有和尚看管,这孩子可能就要踩着香案爬上去,把佛祖供桌上那几盘水果点心用衣服一兜,都划拉走,吃了。

  程大妈拍拍黎兆辉:“小伙子?”

  黎兆辉回头,木然地看着老太太。这人看人的时候不带打弯儿的,缺少常人相处时互相之间眼神的含蓄收敛意味,就直不楞地盯着。

  程大妈递给他一束香:“给。”

  黎兆辉:“……”

  程大妈转念一想,不对,又收回去:“香火得要你自个儿买的,佛祖才认,显得你心诚。”

  程大妈说着,掏了二十块钱,乐呵呵塞给黎兆辉。

  黎兆辉盯着程大妈眼角笑眯出来的纹路,张了张嘴:“……谢谢阿姨。”他许多天极少逮着机会跟人说话,说话的声音别扭,沙哑,不自然。

  黎兆辉上香,嘴唇嗫嚅,颠倒说了一些话。这人猛地跪在大殿正中的垫子上,给佛祖“砰砰砰”磕了七八个响头,脑门砸在青砖石板地上。

  程大妈瞧着就心软:“小伙子,来替谁求?家里人啊?”

  黎兆辉说:“我干爹过去了……我向佛祖认个错,替我干爹在地底下求个福。”

  程大妈点点头,由衷地说:“真孝顺的孩子。不是亲爹亲妈,对干爹还这么有心。”

  黎兆辉:“我没有亲爹亲妈。”

  程大妈忍不住又心疼了,替小伙子难过:“亲爹妈也……过去了?”

  黎兆辉面无表情,哑声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亲爹妈。”

  程大妈:“……”

  黎兆辉瞧出他把老太太吓着了,不太自然地问:“你求的什么?”

  程大妈说起这个才高兴,笑眯眯得:“我给我俩大儿子求!让我两个儿子工作顺利,身体健健康康的,婚姻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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