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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地主_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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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安看够了笑话,这才乐呵呵的应了一声,走上前来,帮那小子将考箱抬上了马车。赖瑾微微一笑。撩起衣摆就要上车,陡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道:“瑾贤弟慢步。”

  赖瑾回头,瞧见脚步略微急促的赵岑,他身旁还跟着几个同样来参加会试的举子,年少的约二十一二岁,年长的约三十五六岁,俱都是书生风流,意气风发。赖瑾展颜笑道:“原来是赵兄,此番会试,不知赵兄考的如何?”

  “还好,还好。”赵岑说毕,又给赖瑾介绍道:“这几位都是我的同乡好友,王洞芝,张显,周若斌。俱都是此番参加会试的举子。”

  赖瑾拱手作揖,与众人一一见过。举手投足间,露出一截皓白若羊脂玉的腕子,修长匀称,衬着竹青色的书生长衫,袖袍飞扬之间,一股子掩不住的水墨风流氤氲而出。

  众人看的越发赞叹。这样的风流人物,先别说是否声名在外,只但看这副精致皮相,众人也是愿意亲近的。

  赵岑看出众人心思,不免心中一动,开口邀请道:“十年寒窗,好容易过了会试,总算能清闲一二。如今天色正好,春光如许,正是踏青郊游的好时候。不知瑾贤弟意下如何?”

  赖瑾不过略微沉吟片刻,瞧见人群中也走过来的几个身影,颔首说道:“多谢赵兄之美意,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赵岑听见赖瑾应下来,心中越发高兴,立刻说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相约明日,在城外十里亭相聚何如?”

  一句话未尽,陡然听到身后有人问道:“去哪儿,不妨也带我们两个。”

  赵岑回头,但见两个二十六七岁的弱冠青年站在身后,风度翩翩,君子如玉。不免开口问道:“敢问两位兄台是?”

  陆子明哈哈朗笑,开口说道:“我是陆子明,他是秦牧,与瑾儿乃是同窗好友。敢问兄台是?”

  赵岑立刻说道:“在下山东赵岑,见过两位兄台。”

  于是众人相互厮见,约定了明日郊外踏青之后,各自散了不提。

  陆子明拽着赖瑾的胳膊开口笑道:“总算是熬过了会试,不如大家去一品堂吃顿好的再说?”

  赖瑾摇头笑道:“我如今只觉得身上疲乏,只想回家沐浴梳洗一番,哪里还有子明兄的好兴致。”

  听赖瑾这么一说,陆子明和秦牧两个也觉得身上粘腻汗渍,难受的紧。立刻放开赖瑾的手笑道:“既如此,我们也该回家休息休息,明日再去城郊一道儿散淡也就是了。”

  众人又说笑着闲话两句,也都散了家去不提,

  且说赖瑾坐着马车归家,进了正堂的时候瞧见赖嬷嬷并赖大几个正在厅上唏嘘感叹,桌上还有几封包好的吊唁银子。不免好奇问道:“这是谁家出事了?”

  赖嬷嬷叹息说道:“是塾中贾代儒家的孙子贾瑞,年纪轻轻也不过二十几岁,谁承想一个风寒就这么没了。可怜贾代儒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竟是一点儿念想都没有了。”

  赖瑾听的一愣,脱口问道:“怎么竟死了?”

  “还不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赖大轻叹一声,语焉不详的说道:“那二奶奶是何等厉害嚣张的人物,你不招惹她都变着法儿的作践你一回,何况……都是作孽啊!”

  赖瑾只听的手脚冰凉,最后叹息一声,开口说道:“好歹也算是同窗一场,哪日送殡,也告诉我一声,我去送送他。”

  赖嬷嬷唉声叹气的说道:“你刚过了会试,身上也正虚弱,还是别去了,免得冲撞了你。”

  赖瑾勉强笑道:“哪里就这么娇弱了。还是去一趟的好,去一趟尽尽心意罢了。”

  赖嬷嬷见赖瑾执意如此,心知他是很重情义的一个人,遂点头应道:“既如此,到了当天我告诉你也就是了。”

  赖瑾默然点头,回房沐浴宽衣,然后静静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本来出考场的时候竟还觉得有些许疲乏,如今竟全都跑光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贾瑞这个糊涂尿性的东西。浑浑噩噩直到半夜,方才轻叹一声,蒙头睡了。

  至次日一早,因与赵岑等人商议妥当了,难免要前去赴会。赖瑾收拾齐整之后,便带着小厮赖安骑马出城了。

  彼时阳春二月,杨柳抽枝,新嫩的柳条随风摆动,真是春光如许,天色烂漫,倒是一片好风光。

  到了十里亭的时候,赵岑并几个同乡已经在饮酒赋诗了。赖瑾撩起衣摆走上阶矶,冲着几人见礼道:“见过几位兄台。”

  话音未落,只听见一阵马蹄声响,秦牧和陆子明两个也都到了。进来便说道:“我和子野原是想去你家找你一起的,岂料到府上的时候你家人说你已经出来了。”

  赖瑾开口笑道:“原也没想到你们会去找我,早知道再等片刻了。”

  赵岑立刻接口说道:“或早或晚,大家都是要聚在一起的,又有什么相干。你们也太过拘泥了一些。”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略作了片刻,便相约上山。

  正值风和日丽,草色新新。漫山遍野的杏花开的最好,叫人不免想起“杏花疏影里”这样的词句。赵岑开口笑道:“这样的好风光,倘或有个会吹笛的再吹上一支曲子,映衬着山花烂漫,春光和煦,那就再美不过了。”

  一句未落,陆子明略带期盼的接口说道:“你们不知,当初学习君子六艺的时候,瑾儿就挑了琴和笛两样。那笛子吹的才叫一个好听。真真是个余音绕梁,天音仙乐才配得上。”

  众人闻言,纷纷赞道:“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瑾贤弟果然是个风雅至极的人物。”

  赖瑾听着众人的赞叹,不知怎么就想起来后世的一部电视剧,心中略起了两分恶寒,旋即开口说道:“本来是说登山野游,谁还能带笛子出来呢?”

  众人听了,倒也深以为然。虽然心中暗自惋惜,口中却都纷纷附和道:“瑾贤弟说的也是。何况这山花烂漫,吟诗作对也是好的。”

  于是竞相诵起唐诗宋词中关于杏花儿的诗词来,听的赖瑾暗暗好笑。

  众人走走停停,不知何时便到了一方古刹之前。但见茂林深竹,粉墙碧瓦,偶尔响起一两声钟磬之乐,分外幽静。一时众人也觉得有些腿酸脚软,不免开口说道:“既然来了,不如进寺庙中上一炷香,祭拜佛祖也是好的。”

  顺便还能歇歇脚。

  这寺庙悠远僻静,倒也不像山前头的相国寺,水月庵等香火鼎盛。几个扫地的小沙弥也都腼腆安静,嘴很笨拙的样子。但心肠都好,给众人扫静了石桌和石凳上的浮灰,又给众人打了清凉的井水煮了茶送过来,听见众人道谢的时候还纷纷羞红了脸,摆手摇头的说不必。

  一时又回了前门阶矶洒扫,众人纷纷叹道:“世风日下,即便是红尘之外也难掩利禄庸俗。像这样心胸平静的出家人也很少了。”

  赖瑾开口说道:“昔陶渊明说心远地自偏,大抵说的都是圣贤之人。可对于普通人来说,便是地远心自安。因远离尘世喧嚣,光怪陆离,他们才能真正静下心来修行罢。”

  “阿弥陀佛,施主这话倒是着像了。”众人回头,瞧见一个身穿麻衣僧袍的出尘和尚翩然走来,那和尚眉目俊朗,眼眸清亮,端的好相貌。只可惜头山长了一片癞痢,破了几分宝相庄严。走至跟前,施礼说道:“既是人心不稳,无论路途远近都是不稳。既是人心安宁,自然身处何地都是安宁的。所谓世事引诱,光怪陆离,不过是没能守住本心罢了。”

  众人起身见礼,赖瑾微微一笑,也不辩解。那和尚见状,颔首赞道:“虽是这么说,但施主竟是个难得心安之人。既来此处,可想卜一封卦,算算前尘后事?”

  赖瑾摇头笑道:“既是前尘,何必去想,既是后事,又何必去算?”

  癞头和尚哑然失笑,摇头说道:“施主倒是随遇而安。”

  赖瑾淡然笑道:“既来之,则安之。”

  癞头和尚叹息一声,再次问道:“施主真地不想算一算吗?”

  赖瑾摇头浅笑,开口说道:“我已入此中,便是此中人。既然身陷此,何必忌浮沉。”

  当日我没想通的时候,你不说来点化我。如今我注意已定,你也休想胡言乱语扰我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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