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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珠玉_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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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珠闻言道:“你既如此说,想必你与红儿已约定终身了?”

  贾芸答:“侄儿料想她亦存了此意,我二人心照不宣。只未得珠叔首肯,侄儿亦不敢做主定下,遂先来禀告叔叔一声。若叔叔成全,侄儿再寻了她父亲林大管家提亲。”

  贾珠见话已说至这份上,又知晓贾芸与林红玉之间有些情缘,彼此早已看对了眼,便也不再多言,挥手允了此事,说道:“此番我亦不多说,想必你亦是知晓我曾取诺,允屋里各人自奔前程。若是她并了她父母亦不反对,我亦不会阻你二人好事。”

  贾芸听罢此话道谢再三:“珠叔大恩大德,侄儿没齿难忘!若是府里其他主子跟前,侄儿此事亦不敢轻易道出口,正因是叔叔,侄儿方敢作此请求。此番待侄儿事成,侄儿定置了酒席,邀请珠叔并玉叔一道赏光。”

  贾珠闻言应下,随后二人又闲话了几句,贾芸便告退自去。之后贾芸便往林之孝夫妇跟前求亲,夫妇二人闻此事贾珠已然首肯,又念及贾芸乃贾氏同宗,虽系旁亲,到底较了将自家女儿配了府里的小子,要强上许多。何况夫妇二人亦知贾芸在外助贾珠监管一方产业,几年来亦积下了财产,较了府里其他旁亲族人,竟过之而无不及。遂欣然应下这门亲事。随后又将贾芸提亲之事告知红玉,红玉如何不晓,自是无有不可的。

  此事既成,林之孝夫妇二人专程前往贾珠跟前道谢。只道是此番女儿虽出嫁,仍是府中家人,成亲后照常于大爷跟前伺候。贾珠则笑曰:“只怕红儿成亲后便有资格做那执事媳妇,如何还肯在我跟前委屈做名仆妇。”林之孝夫妇忙道:“大爷对了红儿恩重如山,又有知遇之恩,如何能就此忘恩负义,只管自己捡了高枝飞?何况府里无人不晓大爷待家下之人最是仁慈,从无苛待之事,赏赐亦是不少,谁不愿跟着大爷办事的?”贾珠闻言一笑而过,心下暗忖正因自己知晓贾芸林红玉二人乃是知恩图报之人,而非那见利忘义的小人,方才纳入自己麾下,委以重任,否则自己何必当初费尽工夫将趣园的产业交付与贾芸监管,又特意成全了他与红玉之间的私情。好在如今万事倒也尚在自己的掌控之内,成全他二人之事,对林之孝一家并了贾芸,就势送他们一个人情,对了自己亦是有益无害。之后林之孝夫妇再三谢过,方告辞而去。自此,贾芸红玉之事便算尘埃落定。不久后,贾芸将自家隔壁的民房买下,将两家院子打通,扩建了一回,重新添置了房舍。待新房修葺完善,便将红玉迎娶进门。成亲之日,亦请了珠玉二人前往观礼,此乃后话了。

  而贾芸亲事告一段落,另一桩亲事又接踵而至,亦与贾珠相关,正是煦玉的胞弟熙玉之事。却说如今熙玉下场中了进士,得了功名,随即便点了庶吉士入翰林院习学。虽说于煦玉眼中,黛玉熙玉姐弟二人年龄皆幼,除却黛玉乃是因了有人提亲,方迫使煦玉考量黛玉亲事之外,对了熙玉,较了黛玉更为年幼之人,熙玉的亲事尚未被煦玉提上日程。然煦玉虽未曾思量,熙玉自己却已得了主意,此事却需从头说起。

  却说熙玉自幼便跟随煦玉来京城居住,彼时尚且不满六岁,因远离父母,遂双亲影响极为有限,可谓乃煦玉一手带大,遂煦玉在熙玉心中,是兄更如父。此外,因近年来应麟上了年纪之故,未能充任熙玉黛玉之师。乃是为当初林海于扬州为姐弟二人聘请的杜世铭教导,直至下场举业。加之世铭年长,于煦玉跟前虽不以长者自居,然到底乃座上之师,兼了心上感念林家恩泽,遂对了栽培教导熙玉之事,亦是极为上心。而熙玉为人至诚至专,遂亦是视师如父,待这教授了自己近十年的先生自是与别个不同。而自世铭来京下场及第,煦玉念及府中无人且熙玉业师乏人之故,方留世铭一家居于林府。杜世铭闻知自是欣然应允,煦玉亦遣了家人往扬州将杜世铭老母发妻女儿一并接来京城,又专程拨了屋子并伺候的家人,自此杜家便长住林府。又因煦玉携了黛玉长居荣府,应麟并则谨已一并移居趣园,遂林府中惟剩熙玉与杜家老小,熙玉一月之中实则是荣府居住半月,林府居住半月,间或前往趣园向应麟请安,遂与杜世铭一家的感情,自是较了别个深笃。

  而杜世铭膝下育有一女,此女与熙玉年纪相仿,名唤杜书雁,生得眉清目秀,柔和端庄。在家之时,其母闲来无事之际亦亲自教授独女针黹女红并了读书识字,遂此女与了寻常小门小户之女相较,倒卓有才识。偶然黛玉跟随煦玉回府暂居之时,亦与此女一道触膝谈心,方觉此女内务娴熟、孝顺温良,想必在家之时亦随母侍奉祖母,帮衬家务。而虽说男女之大防,到底熙玉与这杜书雁居同一屋檐之下,日日出入林府内花园之中,难免不间或打个照面。往往黛玉回府,便唤上书雁一道说些少女的梯己话,与之情同姐妹。而若是煦玉熙玉入内寻黛玉说话,有黛玉在场,书雁亦不回避。遂熙玉与这书雁两个,可谓早已相识。

  黛玉与书雁二少女平素常常聚首一处做那针黹,却说黛玉居于荣府之时,皆鲜少动那针线,恐宝玉见罢歪缠自己。若是自己为宝玉做那针线,又恐煦玉见罢,诘责自己私相授受。惟待回到林府之时,方寻了书雁一道,而书雁亦是心灵手巧、娴于女红,闲来无事之时,亦帮衬黛玉做上些许。

  某一回,黛玉正做两个荷包,一个绣着卷云纹,一个上锈空心梅花。黛玉自己正绣着那卷云纹的,书雁来见罢,拾起那空心梅花的荷包打量一阵,笑道:“这回好不容易回了府里,怎的还忙着做这个?”

  黛玉答曰:“也就这会子得了空闲,便赶着做了。待去了那边府里,姊妹们来来往往,也没有个空闲。”

  书雁又问:“这个梅花的是替谁做的,做得这般精细,是玉大哥哥的?”

  黛玉则道:“你手里那梅花的哪里敢给大哥哥,见了还不恼了?告诉你罢,是替熙儿做的,我手里这个卷云的才是给大哥哥的。”

  书雁听罢,于手中翻转着打量那荷包,又径自出了一回神,似想到甚害羞之事,面颊泛出几缕红霞,随后将那荷包握了握,方喃喃道句:“我见你不得闲,这个我替你做罢,只你莫要告知他人方是。”

  黛玉闻言掩嘴笑得意味深长,随后故意拖长了声调揶揄着答道:“是~杜姑娘~我不告诉熙儿便是~”

  此言一出,书雁羞得是绯红满颊,无地自容。

  而此无心之举,后由黛玉将此事告知熙玉知晓,倒成了作合他二人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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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回 情有独钟公子提亲(三)

?  却说正是缝制荷包一事后某一日,熙玉从翰林院当值归来,又往了荣府向煦玉并了诸长辈请安,方回到林府。见今日风和日丽,春光大好,方往了内花园中漫步赏春。彼时黛玉与杜书雁正双双坐在荼蘼花架下的秋千上闲聊,荼蘼花架外一侧则是一座太湖石假山,假山另一边,正是翠陌亭。此番熙玉一路行来,方登上假山,往了亭中去。在亭中站立片晌,俯瞰满园春光,触景生情,方情不自禁吟出一句:“没乱里春情难遣……”

  不料此句一出口,便闻从旁传来一句:“蓦地里怀人幽怨。”正是黛玉闻见熙玉吟咏《牡丹亭》的诗句,有些呆气,方脱口而出接了一句,亦是为戏谑熙玉一番。

  熙玉闻言,忙不迭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两名如花少女,正并肩坐于秋千之上,彼此嬉闹打趣,熙玉见状,不禁看得呆了,只觉那曲文中“遍青山啼红了杜鹃,荼蘼外烟丝醉软……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翦,呖呖莺歌溜的圆……”正是此景写照。

  熙玉一面从翠陌亭中下来,转过太湖石,往了黛玉书雁二人处行去。却说那《牡丹亭》的本子,她二人皆偷着看过,对了那曲文再熟悉不过。此番听罢熙玉吟出一句,皆知晓下一句,书雁亦情不自禁欲出声附和一句,只未料身旁黛玉口快,先自己道出口。而待黛玉和出口后,书雁方回过神来,觉察自己心思,不禁羞得满面微红,怕为身侧黛玉瞧出,方率先开口打趣黛玉道:“好个闺中女儿,如何竟知道这等香艳怀春的句子?想是偷看了《牡丹亭》~”

  黛玉闻罢此言,一时语塞,登感赧颜,情急之下拿话搪塞一句:“我、我只是为打趣熙儿……”说罢忆起书雁方才之言又恍悟,掩嘴笑道,“你说这是《牡丹亭》的句子,你怎知晓?敢情是偷看了此书?”

  书雁一听,方知自己一时快语,只为打趣黛玉,不提防竟将自己暴露了,忙对曰:“我……我不过是平日里听戏听来的,何尝读过此书。”

  黛玉听罢亦道:“我亦是听戏听来的。”

  说罢,两位少女相视而笑,皆是心照不宣。随后便见熙玉向自己这处行来,她二人方立起身来,熙玉向二人行礼,只见跟前二位少女一个只顾拿帕掩嘴而笑,一个则垂头不语,熙玉刚欲开口道一句曰“二位好兴致”打破沉默,便见紫鹃小跑着前来,对黛玉说道:“方才荣府里遣人来,接姑娘过去呐。”

  黛玉听罢,只得前往预备启程,对熙玉书雁告辞毕,见熙玉书雁俱在此,方忆起前日之事,又意味深长留下一句:“此番我前往那边府里,正可将之前绣好的荷包交给大哥哥~”言毕,方袅袅婷婷地领着紫鹃去了。

  黛玉虽去,熙玉并了书雁尚留在原地,书雁虽沉默不言,亦未就此离去。熙玉因之前黛玉将那新绣的空心梅花荷包交与自己之时,便告知自己此乃书雁帮着绣成的,遂此番闻黛玉提起荷包,方趁着书雁正在跟前之时说道:“此番承蒙雁妹妹巧手,得蒙惠赠,某感激不尽。”说罢作揖谢过。

  书雁闻罢此言,方知黛玉将自己绣荷包之事透露与了熙玉知晓,登时羞赧不堪,手中下意识地搅紧了丝帕,心中直埋怨道“这嚼舌根的黛丫头,竟多嘴多舌的说了,还不羞煞人也”,面上羞红了脸,支吾道:“没、没什么,不过是见你姐姐绣两个不得闲,我正巧有那空闲,便帮着绣了一个……”说着又搪塞一句道,“并不知道是绣与你的……”

  熙玉则喜滋滋说道:“如此仍是多谢妹妹。”

  书雁闻言喜不自胜,不忍将此事就此揭过,方又忍下羞赧问道:“只怕未有你姐姐绣得那般好,你……你可喜欢?”

  熙玉答曰:“妹妹过谦了,妹妹十指生花,何以不及姐姐?我心仪非常。”

  书雁听罢,眼光不经意觑见熙玉悬于腰间的荷包,正是自己绣的那空心梅花的,一时羞得面红耳赤,忙不迭拿了丝帕掩面而走。走了几步,又情不自禁停下脚步,娇怯怯地回首一望,只见熙玉尚且伫立于原地,一手负于身后,目不转睛地凝眸伫望自己这方。见熙玉的眼光撞向自己,便又忙不迭回过头去,亟亟地跑开了。而孰不知正是那顾盼间的一脉柔情蜜意,看得熙玉心摇目眩,那一缕缕摇荡的情丝,将熙玉缠了个结结实实,自愿作了那缚中之茧。

  而正因有了这点情思,兼了那书雁又为自己业师世铭之女,熙玉心里便尤添无数的亲近之情,何况又是自小相识之女,不比那外间连面亦未见过的闺门女子,全凭媒妁之言,全无信用。如此一来,熙玉心下便存了非这杜书雁不娶之心。然亦晓如今自己长兄一手掌家,自己亲事自由长兄定夺,断非全凭己心便可。而熙玉素来敬畏煦玉如父,自不敢将自己心仪书雁的心思透露丝毫令了煦玉知晓,更不敢当面向煦玉提出这桩亲事,遂此事亦只敢藏于己心,独自咀嚼。未料不日前,熙玉偶闻杜世铭在煦玉跟前提起,道是自家小女亦得十四岁,及笄之年将至,亦待字人,托煦玉代为留心物色一番。煦玉闻言自是应下,只不知一旁熙玉闻罢这话,登时便如惊弓之鸟一般,无所适从、心急如焚。一面忧心世铭就此寻了媒人将书雁字了他人,一面又恐煦玉斥责自己擅专,不敢开口对煦玉表白心迹。遂自闻知此信之后便束手无策,终日惶惶难安。

  一日,熙玉前往荣府请安,入园中见了回黛玉。之前在外间书房煦玉跟前请安之时,熙玉尚且能够自持;待此番见了黛玉,放下拘谨矜持之举,方露出一脸忧心忡忡之色。黛玉见熙玉眉宇常蹙、神色凝重,遂开口问道:“熙儿可是有那烦心之事?”

  熙玉闻罢,本欲支吾搪塞一回,不料竟为黛玉猜了个正着:“弟弟可是为了雁妹妹之事烦心?”

  熙玉一听此言正中下怀,骇得脸色骤变。而黛玉此言本为试探,待见了熙玉反应,便知自己猜得□□不离十,遂又道:“可是我说对了?弟弟当真心里有着雁妹妹,上回我将那荷包之事告知于你,倒惹她来抱怨我。然我见你二人之景,自怕怨是假,有情是真……”

  熙玉见此事黛玉已然知晓,方不再隐瞒,照实说了:“弟心中确对雁妹妹有意,况其又为杜先生爱女,弟欲娶之为妇。然近日又闻先生正托哥哥为雁妹妹寻亲,弟恐错失这桩亲事,又恐哥哥嗔怪我等擅专,不敢就此向哥哥剖白,兼了弟亦不晓雁妹妹心中对弟有无情意,正不知如何是好,遂亦是僝僽……”

  黛玉闻言沉吟道:“若说雁妹妹之意,依了我看,对弟弟绝非无情无意、漠然视之,姑娘家的心事,我们总能猜到几分,何况她素昔与我相厚,我绝无错看,这倒无需忧心……只弟弟之言亦是在理,此事万不能就此告知大哥哥,若是由你我当面对哥哥直言,无论哥哥首肯与否,皆会责怪我等擅专越礼,僭了他行事,如此只怕弄巧成拙,本能成之事亦不能够了。此事还需寻一妥当可信之人从旁劝说,又是哥哥素昔倚重信任的,此事方成。然却是请谁代为劝说的好?……”说着又寻思一回,登时念起一人,遂道,“此事莫若珠大哥哥不可行!”

  一旁熙玉听罢这话亦是拍手称是:“姐姐所言甚为在理,为何弟之前未曾想到!若说有一人能堪当劝说哥哥之任,且哥哥对此人素来倚重,此人莫过于珠大哥哥!二位哥哥自小相知,又两情相笃,珠大哥哥之言,哥哥是断无不依的……”说着又忆起一事,遂迟疑道,“只如今我们尚且不知珠大哥哥可愿相帮,若是珠大哥哥亦不认同弟这门亲事,惟以哥哥之意马首是瞻,我们又当如何是好?”

  黛玉对曰:“弟弟之忧不无道理,然在我看来,珠大哥哥却断非那等古执拘泥之人,对婚姻之事向来看得很开,否则亦不会允了自己手下的家人奴才自奔前程、自主择亲,何况这府里宝二哥哥若非得他放任,何以能如此这般惟与姊妹混迹一处而不思取试入仕之途?若是换作大哥哥,可能允了宝二哥哥这般?由此珠大哥哥自是个与别个不同的……”

  熙玉闻言深以为然,心下思忖一番从前自家长兄手持戒尺敦促自己诵书习学之事,至今仍是心有戚戚。正想着,便听黛玉又道:“依我说,此番不若这样。熙儿寻大哥哥不在那外间之时,单独面见珠大哥哥一回,将你对雁妹妹心意并了这桩亲事的考量悉数告知珠大哥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若是珠大哥哥允了,愿从旁助你,便再无不妥之处。”

  熙玉听罢连声赞扬,道是:“不愧是大姐姐,冰雪聪明,所言甚是!”

  黛玉闻赞,笑曰:“我这不过是与二位哥哥相处多年,从旁观之,自是旁观者清;你一月不过半数日子居于此府,之前因取试之故皆为大哥哥拘束着,这些家事,你又如何知晓。”

  煦玉颔首称是,随后又道:“见姐姐行事自有主张,想必对了自己亲事,亦有一番考量罢。”

  黛玉闻罢这话,却垂了头,将手中丝帕搅紧,喃喃道句:“我哪有这般好命的?我之事不过全凭哥哥处置罢了,哪有我插手的余地……”说着又抬首淡笑道句,“此番熙儿你亦是赶在哥哥之前,得了先机。若是哥哥对你之亲事已有安排,此番便是你我费尽心机,亦是枉然。”

  熙玉闻言此言叹了回气,心下很是庆幸了一番自己此举,二人又闲谈几句,熙玉方告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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