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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妻兔相公_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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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健听得不禁怔在了那里,心下一阵剧烈激荡。和三姐一样,他也曾亲眼目睹他父母的被害。那时候他也不过才三四岁年纪。但和三姐不同的是,他是真的不太记得那时候的事了,只在心里留下一些恐怖的阴影。偶尔午夜梦回时,记忆里模糊的尖叫仍能惊得他一夜不敢合眼……他简直不敢想像,一直什么都记得的三姐是如何挺过这些年的……

他垂着眼,叫雷寅双一时看不出他的所思所想。直到胖叔把那鸽子汤用碗盛了,放在托盘里端出来,见李健竟还站在楼梯下面,不禁奇道:“今儿不是要考试吗?再不去可真晚了。”

李健这才回过神来,对雷寅双说了句,“回头我们再聊。”便匆匆抱着书袋笔袋跑了。

雷寅双先还冲他的背影笑话着他,忽然想起什么,赶紧追出去,冲着他的背影叫道:“我跟你说的,你可别告诉人去!”

李健转过身,倒退着冲她和小兔挥了挥手,喊了声“知道了”,便朝着学堂跑了过去。

不用上学的小兔和雷寅双这才再次回到客栈里。见刚才还在那里的胖叔这会儿竟没了人影,雷寅双赶紧问着守着店堂的瘦猴,“胖叔呢?”

“上去了。”瘦猴道。

正说着,胖叔又下来了。

雷寅双问:“汤呢?”

“送上去了。”胖叔道。

“谁在上面?”雷寅双又问。

“你爹啊。”胖叔的手在雷寅双的脑袋上按了一下,便又回他的厨房里忙碌去了。

雷寅双则和小兔对视一眼,手拉着手地上了二楼。

自花姐受伤后,雷爹就暂时关了铁匠铺子,每天早早晚晚都泡在客栈里帮忙——想也是,花姐是客栈的老板,老板倒下了,总要有个代为主事的,且不说花姐还是为了救雷爹才受的伤。虽然其实客栈也没什么生意……不,应该说,是没有生意,但以雷爹那种“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禀性,哪怕他天天耗在客栈里做白工,也绝不肯不做工的。

何况花姐确实伤得很重,便是板牙奶奶和板牙娘都很有一把子力气,要搬运病人换个药什么的,总有力不能逮之时,这时候就需要雷爹这么个成年汉子搭把手了——李健?十二岁的小李健连个半大少年都还没能算得上呢,他哪有那把力气。至于说胖叔和瘦猴……

胖叔背着人对瘦猴说:“让雷哥尽尽心吧。雷哥这会儿心里肯定不好受着呢,他定然认为原该是他护着花姐的,如今倒反过来叫花姐为了救他而受了这么重的伤。”说完,还颇为善解人意地叹了口气。

——别说,他还真说对了雷铁的心声。

雷寅双和小兔来到花姐的房门前时,远远地就听到屋里传来花姐说话的声音。此时离花姐受伤已经过去七八天了,便是花姐身体底子好,伤口愈合得也还不错,到底那天流了许多血,伤了元气,这会儿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叫门外的两小只都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小老虎留了个心眼儿,捏了捏小兔的手,两个孩子便放轻了脚步,凑到门旁边往门里瞅去。

就只见那五大三粗的雷爹坐在床头的一张椅子里,正笨拙地端着个汤勺,试图给花姐投喂着。

花姐半靠在床头,整个上半身被纱布缠得就只露出一段脖颈,那平常总是一副烈焰红唇的模样,如今也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唇色灰暗,却是有种别样的我见犹怜。

见雷爹小心翼翼地抬着那汤勺,且还因怕把那汤弄撒了而不自觉地半张着嘴,花姐是既好笑又无奈,对雷爹道:“你做不惯这些,等板牙奶奶过来我再喝也不迟。”

雷爹“嗯”了一声,不过显然并没有打算照着花姐的话去做,又固执地把汤勺往花姐的嘴边送了送。

花姐看看那汤勺,只得无奈地张嘴凑过去喝了那勺汤,看着雷爹又道:“你真不用放在心上,当时就算不是你,也是别人。”

“可如今是我。”雷铁瓮声瓮气地应了句,垂头舀了一勺汤,再次往花姐的面前杵了过去。

花姐叹了口气,只好认命地喝起汤来。喝到一半,她忽然笑了起来,问着雷铁:“这像不像那回在西山,你为我挡了一箭的时候?嫂子没来时,也是我喂你吃药喝汤来着,你还嫌我动作粗鲁,不像嫂子那般心细,换药的时候总弄疼了你。”

“我没有。”雷爹道。

“你明明就嫌我了!”花姐白他一眼,“你虽然嘴上没说,嫂子来的时候,你可松了老大一口气呢。”

“你换药的时候弄疼了我是真的,其他我没嫌弃。”雷爹说着,又递过去一勺子汤,道:“亏得大柱兄弟不嫌弃你。”

“是啊,”花姐不禁一阵缅怀,靠着枕头,眼望着帐顶道:“那时候我还常跟嫂子开玩笑说,将来要结个儿女亲家的……”

雷爹一阵沉默,低头拿着汤勺搅了搅汤碗,又抬头道:“你嫂子走的时候跟我说,人都是要往前走的,留在后头的,就留在后头吧,不要老回头去看,心里记着就好。”

花姐垂下眼,看着雷爹问道:“我还想着柱子呢。你想嫂子吗?”

雷爹点点头,道:“老感觉她就在厨房里,不过隔了道墙,我只要问一声儿,她就能在那边答应我似的。”

花姐眨眨眼,微笑道:“是呢,我也老有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只是下楼去了,只要我喊一嗓子,他就能跑上来一样。”这么说着时,她脸上虽然微笑着,眼角却微微有些水光在闪动。

小兔抬头看看雷寅双,轻轻扯了扯她的手,二人并没有惊动门里,就这么悄悄地又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调-戏

过了津河桥向南约七八里地,有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附近的人都把这里叫作“南湾”。

和雷寅双他们常去练武的那片无主的杂树林子不同,南湾的这一片山林是县城举人宋老爷家的产业。不过宋老爷并不是那种为富不仁的,只要不是进林子去盗伐树木,左右乡邻进去打点猪草或者逮个野鸟什么的,他家倒也不会介意。

只是,这会儿雷寅双却没什么心思去打什么野鸽子了,她和小兔坐在津河边,把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河水一阵发呆。

从山上流淌下来的津河打这片山林的中央蜿蜒穿过,遮天蔽日的树荫遮着这一段河湾,显得特别的阴凉。这是小兔头一次来这片林子,忍不住抬着头一阵东张西望,然后他就听到小老虎在那里对他说道:“我又想当然了。”

小老虎总爱对他这般自言自语,很多时候他都不需要吱声儿,只要支着耳朵听着就好——叫江苇青有点开心的是,他发现雷寅双只在他面前这样,不管对三姐还是小静,还有那个李健,她可从来没有对着他们这样自言自语过。可见小老虎心里真把他当自己人的。

可与此同时,叫他有点郁闷的是,他又害怕她一直把他当“自己人”……

他那纠结的心思,雷寅双并不知道,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再没想到,她这里烦恼着要不要个后娘时,那二位心里头竟没一点意思往这方向想。且看样子,各自心里还都记挂着前面那位……

“怎么办呢?”她捡了颗石子扔进河里,“没起这个念头时,我觉得我爹一个人也挺好,可打起了这个念头吧,倒叫我觉得,这念头其实也不坏。你看,花姨一个人撑着这客栈也不容易,我爹一个人带着我也不容易,两人若真能成事,能够相互照应其实也挺好的,是吧。可……”她又往河里扔了颗石子,看着那涟漪叹着气道:“谁知道竟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

这会儿她和小兔正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那河水围绕着石头打了个漩,便往下游的江河镇流了过去。小兔学着小老虎的姿势抱着膝头,看着石头旁的漩涡想着自己的心思。

“他们没这意思也就罢了,可我怎么感觉心里堵得慌呢?”小老虎烦躁地一甩马尾辫,忽地将两只光脚伸进水里一阵乱踢,顿时搅得那小小的漩涡不见了踪影。

小兔眨眨眼,抬头看看她,抱着膝盖道:“大概是失望了吧。”

“失望?”小老虎呆了呆,又歪头想了想,道:“啊,你不说我还真没觉得,原来我还是希望他们能成就好事的。可惜……”她忽地一拉小兔的胳膊,“你说,我要不要推他俩一把?”

小兔想了想,道:“你觉得咱爹和花姨,哪个是别人指使得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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