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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连环_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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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安吧嗒关了窗,听着师父晃晃悠悠哼着曲儿走远了,才念叨:“真的要等一年么……横生变故怎么办……小姐比我厉害多了……”她是愁肠百结,从来没想到,喜欢上一个人,并想与他相守终生,竟是如此困难的事情。

夜深,浅寐中的闵安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衣香,清醒了过来。李培南燃灯坐在床前,手上还拿着一封拆了漆印的信。她支起身揉揉眼睛问:“有急事么?”

李培南将信函放进衣袋,简短说道:“兵总发来急件,约我回去商谈事情。”

“现在就走?”

“嗯。”

原来李培南是过来告别的。闵安突然有些心慌:“那你还回么?”

李培南没答,转而看向窗外:“你窗上吊着一串萝卜是何意思?”

闵安低头不语,脸却红了,暗地骂了师父一声。她揣着个娇羞样不作声,撑开的衣领里露出一截抹胸,随着她的呼吸一紧一松,暗暗溢出香气。李培南心下生奇,伸手摸了摸她的红脸,低声问:“怎么了?”

闵安咬了咬唇,显出一道褶来,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扑过去搂住李培南的脖子,嚷道:“不管了,送上门来就决计没有放回去的道理!一定要抓住你!”她暗暗想,还要抓住不放,不能给柔然小姐机会。

李培南隐约听懂了话意,觉得好笑:“处置好了总兵府的事,我就回来,你不用抓得这么紧。”

闵安手脚并用扒住了李培南,吊在他怀里,将嘴送到他耳边小声说:“还有什么事比你写婚书更重要的?不去了行么?”

李培南连忙抱住闵安:“快下来,别摔着。”

“行不行,行不行?”闵安觉察到李培南避而不谈婚书之事,显然是事不可行,那她至少要挽留他在身边。她搂着他不放,听他不答,心里越来越慌张。

李培南只能将闵安拉下来,放在自己膝上。“不行。”

闵安失望透顶,一扭身扑进被褥中,向他的腿踢了踢:“那你走吧。”他伸手想将她转过脸来,叮嘱一声,她却蒙着头,又滚向了床帐旮旯里。

李培南动手再翻她,她依然抗拒,裹着被子滚来滚去,就是不要他碰。最后他说:“我不去总行了吧,快出来。”她才从茧被里伸出头来,欣喜异常地问:“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

闵安仔细想了想:“骗我多着了,说是畏血、走不动,还引我闯进房来,坏了你的清誉……”

李培南截口道:“无伤大雅之事,亏你记得这样紧。”

她抱着被子防备地看他:“老爹都说你满肚子坏水,要我放精明些。”他拍了拍身边的空床:“过来。”她不动,他就说:“不放心就过来看住我。”她才依言放开被子爬了过来,将他的腰身抱住,还出力晃了晃。

李培南笑道:“你这是做什么?”闵安把耳朵贴在他胸前,说道:“晃一晃,还能听到坏水响,看你怎么狡辩。”他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嗅到了她的发香,低眼逡过去,看到了白皙的皮肤,心神越发松动了。他低下头问她:“睡一宿,可以不?”她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已经感触到了他热切的心跳,偏生还要磨着他说:“你问错了,需问‘行不行’。”

李培南只得从善如流:“行不行?”

“两声。”

李培南拧了拧闵安的脸:“行不行,行不行?”

“不行!”

他安静搂着她一会儿,心跳清晰有力,代替了他想说的言语。他并未开口,她依然昂头回:“不行!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最后他低着声音在她右耳边说了一句,她红着脸犹豫一下,就回搂住了他的脖子:“好吧。”

李培南未曾唐突过闵安,得到应允后,彻底放开了他的自律力。她躲在他怀里喘息,发觉躲不过那些冲击挞伐的力道时,转头去求助别物,用手抓住了被褥。他的动作越来越急,将她抱了起来,像是横越了溪瀑的长虹,一举喷发,到达巅峰。

闵安只能忍住酸痛不作声,嘴角刚溢出一点细碎的呼叫,就被她自行掐断了。他听不到,只能身体力行地感受。

天亮后,浑身无力的闵安翻过身来,手掌随意朝旁边一搭,扑了个空,突然清醒了。

床边、帐前、桌上理得齐整,没有一点褶子,被角还给她掩得好好的,甚至窗前还开了一道缝隙,为她放进了一些融融冬光。

屋里清静,残余着安神香气。

闵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酸痛处,知道昨晚不是一场春梦,可是枕边人已经不见了。她暗暗觉得不妙,梳洗完毕后,不等花翠过来叫唤,她就出门打探清楚了:李培南已经离开了司衙,驱马赶往总兵府。

  ☆、第126章 敲竹杠

藏巧若拙,左州显卓。

外界流传的这句话是说左州隐藏了许多人物,平时喜欢装傻充愣,不到特殊时候不会显露他们的才干。如今,闵安到任一月有余,所遇难事不计其数,最紧要的一处就是司衙缺银子。她快把户籍黄册翻烂了,也没找到合适人选去募捐,因为战乱频发,大户们逃的逃,穷的穷,实在没有多余银两来孝敬她了。

她在忙得焦头乱额时,猛然记起了这句话。

她不信偌大的左州没有兜底的人物。她不要才干,只要财富。

一大早,左州军营接到司衙里的传令,派出一队兵士随闵安外出公干。领头的是一名青年公子,穿着黑色底衣束着银白软甲,走起路来气宇轩昂,闵安一见到他,就在车旁抬袖遥遥行了个礼,唤道:“有劳左将军了。”

左轻权连忙屈膝行军礼,低头道:“大人如此称呼小人,折煞小人了。”

简短寒暄两句后,闵安上了马车,左轻权亲自执鞭驾车,两人依礼行事,并未表现得有多热络。一是避嫌,二是小心行得万年船,尤其是在这局势动荡不定的左州地头上。

闵安坐在车厢里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敲打着手里的竹杠。车外左轻权问:“大人今天去哪里?为何带了一支竹杠?”

闵安笑道:“左将军有所不知,有道是,竹杠一响,黄金万两。我手里的这个东西,又不会自己响,自然是要我去敲一敲的。”

左轻权从军营来,知道司衙急需拿出缮银修屋舍,多少能听懂闵安的言下之意。“大人想找谁?”

闵安将竹杠敲得一阵响:“左州与白木州夹界处有座白木山,白木山盛产凝脂梨花蜜,蜜庄前住着一户人家,看似不起眼,其实统领着方圆三十里的生意。户主是一年前搬来左州的,落籍生根,迅速发迹,他在一年里的运势之大,敛财手腕之强,超乎我想象。”

“大人可否告知,这名户主究竟是何来历?”

“黄册上表记为温乡绅,其余情况一概不写——待我们去瞧瞧,这藏得深的温绅是何方人士。”

一队人护着马车沿着幽静林道前进。此时已是初冬,万物不耐寒霜,纷纷凋零,唯独白木山前绿树俨然,随风送出一阵阵花香。队伍朝里走去,一道榆木门楼立在篱笆前,正对着三间残破的草屋。从外观来看,决计不像是富裕人家。

闵安将车马安置好,带着一队人进了草屋。屋徒四壁,檩梁漏风,无主家仆从露面接待。她站了一会儿,笑道:“风里有花蜜香,还有女子喧闹声。”她招了招手,心奇不已的兵士们随她悄悄走出后门,踏上了石子路。

又绕了一盏茶时间,闵安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山包前停下了脚步。山前有木门,门后别有洞天。她带人一路闯进去,正逢着黄册上的温乡绅左拥右抱,坐在一众美人怀里,与她们喝酒调情。

闵安将竹杠倒立起来,放在地上,细细打量着此处。这间石穴算是温家别宅,布置得富丽堂皇,别的不说,光看石壁上团团悬挂的夜明珠,就知道温乡绅的家底有多厚了。夜明珠发出柔和光彩,被穹窿顶上一大块琉璃石反射下来,将四处照得雪亮。她的目光落在数不清的珍奇古玩上,暗道,果真来对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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