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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路_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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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崇华喉有血哽,双膝已着地,动静大得里面的人也听见了,“陆伯伯已命无几日,只求你们能让他们见上一面。我谢某定不会忘了你们的恩德。”

饶是他怎么求,里面也再没答复。谢崇华头已磕破,这扇门还是没开。

微凉夜风,却吹不去浮躁的人心,也吹不去越发绝望的心。

眼见再求无望,他撑着门缓缓起身,又渴又饿,却没有半点吃喝的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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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出了事,儿子也没有回来,沈秀半夜都睡得不安稳。来来回回去门口张望,仍是不见儿子归来。也不知是第几次去了,折回时见儿子房里的灯还亮着,儿媳也还是没睡。她走到房前敲敲门,“妙妙啊,早点睡吧,别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齐妙从床上下来,披了衣裳走到门口,开门说道,“我不困,娘去睡吧,我再等等。”

沈秀重叹一气,“怎么好好的就惹上这种事了……”

她虽和陆大娘不合,多有口角,可听见陆家出事,还是觉得可惜不安,为陆家担忧起来。

“旦夕祸福,谁也挡不住的。”齐妙安慰着她,又想丈夫肯定要为陆家四处奔波,今晚是不会来的了,“明天我去镇上看看。”

沈秀急忙说道,“你可千万别去,你在家好好待着,娘去。”

齐妙也觉这个时候去镇上只会给丈夫添麻烦,要为陆家奔走已很费神,自己再去,要更加费心了。便乖顺应声,回到屋里怕婆婆又催她睡觉,就将灯熄了,继续坐在床上听着外面动静。

一会她起身,有将灯重新点上,写了封信。装在信封里,这才再熄灯。

早上她听得三弟房间有动静,开门出去,唤声,“三弟。”

谢崇意刚出门,还未洗脸,眼也有些肿痛,“嫂子什么事?”

齐妙将昨夜写好的信给他,轻声,“你把信交给我爹娘。”

这个时候给他信件,还是交给她的父母,谢崇意隐隐猜出什么来,“嫂子这是要师父师娘帮陆家么?”

“尽力而为吧。”

谢崇意真觉哥哥娶了嫂子是福气,夫妻一心,让人羡慕,让他这做弟弟的也欣慰,他将信收好,说道,“嗯,嫂子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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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山边泛着鱼肚白,谢崇华已跑了一夜,去了那酒馆掌柜门前,去了陆家其他几位邻里家,跪了磕头了,可没有一人愿意出来作证。回到仁心堂,狼狈模样看得早早赶来的谢崇意吓了一跳,“哥。”

谢崇华瘫坐在凳上,已有人端了水来给他洗脸上药。

昨天被柴母抓破的脸今天已经有些发黑,清洗脏东西时便觉生疼。谢崇意在旁小心问道,“他们今天可能出来?”

谢崇华摇摇头,“没有人愿意作证……只怕陆大娘……要以杀人罪论处了。”

谢崇意脑袋一嗡,也和他一起陷入沉默。许久才道,“要不拿钱去贿赂吧?”

“那柴家本就是豪绅,家底殷实。出事当时柴母就抬着箱子前去,可我听闻许知县对他们避而不见,那肯定是不能用钱解决的。许知县明年便要调任,不会在这时候闹出民心不满的事来。柴家的钱他不肯收,我们送去的,肯定也不会要。”

有时候秉公处理,听起来却又那么不近人情,让人觉得冷冰冰。

那些证人似乎早就被柴家人威胁过了,他过去时,通通都是避而不见。下半夜找了官差一起去,才开了门,可无一例外,都说不知道。

谢崇华一回仁心堂,学徒下人都知晓了,纷纷传开这事。

陆老爹早上已苏醒过来,方才还喝了点水。那彻夜看守的人也疲乏了,和替换的人交代了伤口换药的事准备走,末了又问,“听说昨晚八姑爷去了衙门?有消息么?”

那人叹道,“定是要判罪了,别人都没见着是谁先动的手,那自然是死的人严重些。只怕那陆夫人,要被斩首了。”

陆老爹瞪大了眼,满眼的浑浊,满身的疼痛。他动了动嘴巴,能发出声音,却在出声的瞬间压回嗓子眼。

那人走近看了一眼,说道,“我就在旁边坐着,您有事叫一声。”见他眨了眼应答,便坐在半丈外打哈欠。不等他合上眼小休下,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震响声,偏头看去,那身受数刀,连动都难动的人却自己滚下了床。那床下有一道横木,接连撞击,吓得他跳起来,急忙跑过去,扶起他一瞧,陆老爹脑袋一歪,双目瞪圆,又伤肺腑,血顿时染红纱布。

他惊叫一声,连在院外敷药的谢崇华都听见了。顾不得才上一半的药,急忙往那跑去。正好那学徒脸色惨白地跑出来,哆嗦道,“死、死了……”

谢崇华足下猛顿,连夜的疲惫瞬间冲来,差点令他跌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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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牢潮湿,泛着刺鼻的霉味。这种地方连牢头都不愿多走,皱眉直走,两边女人哭声传入耳中,听得他好不耐烦,拿着鞭子敲打两侧,“闭嘴!”

女囚大多衣衫褴褛,身子肮脏,在这关上半年,不疯也难。走到一间囚牢前,寻了那衣着最新的,便知道是新关的,不用看脸也晓得是他要找的人,“殷翠?”

陆大娘听见自己的名,急忙从里头几乎是以爬的方式出来,“我是,我是。”

牢头说道,“你可以出来了。”

陆大娘大喜,要起身出去,衣服却被人抓住,那女囚大声道,“为什么她可以走,我却不行!”

牢头冷笑一声,“你男人要是死了,你也能出去啊。”

陆大娘猛地怔神,“你、你说什么?”

牢头不耐烦道,“你以为你杀了人能安然无事出去?是你男人死了,一命抵一命。赶紧出来,这鬼地方……”

可陆大娘已经走不动了,她傻愣愣站着,只知道自己的丈夫死了,没了。结发二十多年的丈夫,丢下她和四个孩子走了。

没了,什么都没了……

一会另一个衙役来喊那牢头,他便暂时离开同他说话。女囚那边又开始闹腾起来,他拿鞭子抽着栅栏,喝声让她们安静。

“哈哈哈要死人了,死人了。”

牢头没搭理,只是冷漠应声,“死吧死吧,你们这些渣滓早就该死了。”

“断气了断气了。”

他依旧没搭理,等和那人说完话,才取下腰间钥匙圈过去开门,放那殷翠出来,早点完事好出去。可他到了牢前,却见一圈腰带系在高高的铁窗上,套着一个女人的脖子,悬挂在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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