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缉凶西北荒_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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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儿,他仿佛急中生智地说:“爸爸,会给上。”

  “……”

  梁旭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一个智力残障者会有这样敏慧的心思,不仅听懂了罗老太的恶意,还懂得婉拒梁旭的好意。

  他是怕给梁旭添麻烦,更怕他奶奶缠上梁旭。

  如果不是受伤,罗晓宁原本应当很聪明。

  梁旭站起来,一字一句道:“晓宁,你不用愧疚,也不用觉得难受。就算不上学,你还是可以学知识,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有了能力,再去帮助别人。”

  罗晓宁骤然抬头,他四肢无力,就是这猛一抬头,他也立刻摇摇晃晃。

  梁旭扶住他:“如果、如果你相信我,我来做你的老师,我可以教你读书,我们只学语文和数学。”

  罗晓宁没有答他,罗晓宁陷入了一种极度的幸福与喜悦之中,那喜悦里掺杂着无尽的惶惑。他的大哥哥给了他无比诱惑的许诺,而这个许诺,他似乎根本不配拥有。

  梁旭没有再劝说下去,罗晓宁的脑子,没必要向他解释太多,他只需要告知,而不需要商量。

  就这么决定了。

  那时他从医院大楼里出来,乘着公共汽车回去学校。从临潼到曲江,一路上满目槐荫,槐和柳在他一路的车窗外经过,它们招摇着春意和生机。

  他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畅快过。

  是的,他不计较罗老太的市侩,也不在意以后可能遇到的麻烦,他只是忽然地、忽然地觉得这个世界有他一席之地,他曾经依赖别人,现今也有人去全心全意地依赖他。而他也确信,即便罗晓宁日后无法等同于常人,他也一定会像自己帮助他一样地去帮助别人。

  英雄主义也好,年轻气盛也好,他决定了要做这件事,就果断而大胆地去做了。人生确实应当充满光明和希望,那不是从被援助开始,而是从援助他人开始。

  那一刻,梁峰和茹玉芝言传身教的一切善良,都让他找到方向了。

  许多宣传标语也随着槐和柳,从他眼前掠过,“薪火相传,延续美德”。

  ——父母给他的善意,他要传递下去,他无法改变许多人,但总能改变力所能及的事情。

第21章 almost

  邹容泽从咸阳机场出来, 先气定神闲地打量长安, 他打量着这座城市——这是灵枢长大的地方,他想, 的确充满古都的气韵。

  他这是纯粹的发骚, 因为咸阳机场跟其他机场也没有什么鸟区别, 都是一样的跑道、一样的大厅,一样的空旷郊外。而它仍有一点独到的设计, 那类似楼阁殿宇一般的排布, 仿佛宫室一样的厅堂,都在告诉你, 这是闻名中外的秦王帝都、汉王帝都、唐王帝都、绵绵千年的十六朝古都。

  这古都囊括了中国历史长卷中最灿烂的繁华盛世, 她在关中平原雍容而立, 无惧于西北荒的黄沙滚滚——滚滚黄沙只是她一时一刻的面纱,她有种不为时光左右的、宁静的美丽。

  邹容泽第一次来到中国,也是第一次来到长安,长安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他不欲打扰房灵枢, 三小时前他已经打扰得够呛了——按着指示牌, 他搭上了计程车。

  “请带我去酒店, 要舒适一些的。”考虑到晚上可能要干点儿什么,邹容泽摸摸嘴角,笑着加了一句:“希望是五星级的。”

  五星级酒店才配得上他的情欲,邹凯文老骚已经想好了要给他的baby face来个惊喜,先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

  ——不过暂时不打算面见他的父母, 这实在有点尴尬,他预备先在长安看一套住处,安顿下来。自己那边还要等到离职,才能再来谈同居的事情。

  司机师傅听他口音,觉得他像外国人:“老哥,韩国人啊?汉语说得挺溜的。”

  “不、不是的,您看我像韩国人吗?”

  “哦,日本人?”司机师傅斜他一眼。

  邹容泽觉得长安市民相当有趣,有意逗他:“也不是。”

  在他看来,这城市的居民全是房灵枢的亲戚,他们也都和灵枢一样,性格活泼开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难怪房灵枢天性那么热情。

  师傅从后视镜里琢磨了一会儿,他瞧着邹凯文淡巧克力色的皮肤,恍然大悟:“噢!马来西亚人!”

  邹容泽放声大笑:“我是美国人。”

  师傅惊讶了:“哦哦,美籍华裔啊,来长安认祖归宗?”

  “不、不。”邹容泽摇头,含着甜蜜告诉他:“我来寻我的男朋友。”

  “……”

  师傅震惊脸。

  然后理解脸。

  但是不想继续谈话脸。

  邹容泽看他在后视镜里一秒三变的脸色,不禁再次放声大笑。

  师傅虽然有点抗拒同性恋,但工作服务还是尽心尽力,他给邹容泽罗列了一大堆长安的豪华酒店,最后是选择希尔顿。由咸阳机场向那里去,需穿过半个城区。

  邹容泽颇感兴味地瞧着窗外的风景,一排一排垂柳。这是再普通不过的园艺树,欧洲和美洲也有许多,但长安的柳树特具一种东方情韵,而那又和江南的柳区别开来。长安的柳在白鹿原、在乐游原,它们是碧玉妆成一树高,也是一枝和雨送行尘,它们曼妙的枝条里囊括了汉唐诗韵的一切风雅。

  “柳有离别意,折枝赠远人。”

  房灵枢跟他谈过柳树的含义。

  分别之前,他想在德州的老家种一棵树:“也许等到你回来,它就会开花结果了。”

  他本意是种一棵果树,樱桃或者柑橘,房灵枢却说:“种柳树吧。”

  那含义听上去有些悲伤,柳树只意味着相思,而不意味着归来。

  已经两年多了,不知道他老爹在德州把那棵柳树照顾得怎么样。

  含着一点酸涩,一点惆怅,他在平稳行驶的的士上,又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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