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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心知_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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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上,凉州守城大将军启奏,凉州六谷蕃部十日前发生政变,老藩王长子人头悬帐,次子三子全家被烧死,老藩王卧病在床已是弥留之际,现在处理藩部事物的听说是藩王四子。”

垂拱殿灯火曈曈,皇帝翻开凉州传来的信纸,边看边皱眉“老藩王只有三个儿子,这四子是从何而来。”

“传说老藩王四子一直在外游历,近些时日才回去。”

“在外游历一直没回去,一回去就将兄弟都杀了,这是个狼崽子啊。”皇帝随意说一句,就要扔过信纸。

凉州六谷藩部在我朝西北部,恰好处于辽、西夏、我朝三界交界处,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关键看天下局势如何,眼下太平时候,凉州六谷藩部暂且可以放一放,况且老藩王自来就依附于我朝。

“启禀皇上,藩部发生政变是我军打探知,那藩部已经增加守备拒不开藩,部落情况这月没有汇报,也将我军守藩的将士们赶回来了。”

“哦。”皇帝应一声,重新拿起送来的信纸看,当年他一战成名便是在玉门关外,凉州天水一带,对于那里的情况是完全熟知,仔细思忖半晌,皇帝将人挥出去,喊严五儿进来。

“着呼延赞进宫。”

晚些时候,凉州城增兵数万圣旨已经下到各处。

穆清洗漱收拾完毕,一干汤药喝完,已经累的眼睛都睁不开,这时候脑里有点空隙惦记起皇帝来,皇帝今日依旧是个气咻咻出去的样,她那时候管不上,这会想起来只觉得在宫里要是没有颜色真要过活不下去,以色事主还能容易些,先帝在时她有个好颜色,斥责皇帝两声他就走了,眼下她面貌大变,讨饶都不顶事,在宫里过活真是艰难,晚些时候等皇帝来定要豁出去脸面再讨饶,求他放过野夫,亦或她须得出宫一趟将外面的大摊子收拾利落方能在宫里过活,放野夫出去,将福伯安顿好有个丰足的晚年,才这样想着,上下眼皮已经打架,转瞬就睡去。

皇帝回来已经夜深,上床时候看床上人睡的人事不知气的牙痒,这女人怎的要这样,干出那样不要脸面的事还装出个愣是要脸的样子,脸皮也恁的厚,这就放心睡成这样,伸手想要将人掐醒,忍了好几忍才忍住背身躺下。

闭眼那么躺着,不多时后背贴上一具微温的身体,皇帝不由叹息,真是要学宝和骂自己没出息了。转身将煨上来的人圈住,察觉喝了daredevil药她的脚还是凉的同石头一样,边骂自己边将那两只脚夹进自己腿间,恨不能照自己脸来一巴掌。

哼,也就晚上时候她好像觉得他还有点作用,皇帝气咻咻的想,闭眼摸几把怀里人身体,怎的一点肉都没有,皇帝转眼又是个长吁短叹的样子,情绪转变之快真是要叫人叹为观止了。

第45章 私钱

是夜,月凉如水,院里青石板上仿佛都要落下霜来,书房里烛火摇曳,韩应麟伏案良久,最后等烛火都要熄了方起身。

若是往常,此时他还未去卧房定然有人跑来要一通乱嚷叫,这时候那胡闹的人不在,遂韩应麟在书房里待了很长时间。宝和从早上就不见人影,韩应麟对此并不担心,那人是来也招呼不打,去也招呼不打,十余年他已经习惯了,只是对于今晚他要干的事情不甚习惯。

今晚他要领胡越等一干人去那些老臣、废臣宅子里挖人家家里的财库,不得不承认宝和骂的对,这不抵干的是偷盗匪类干的事,堂堂户部侍郎,虽然管着皇帝的钱财,可没管大臣的钱财,若是叫人发现,真是要叫天下人耻笑了,韩应麟向来爱惜自己的羽毛,犹疑好长时间才下定决心要去挖别人家财库。

他不得不挖,皇命难违且国库确实空虚,他再不愿意干也得干,而且要仔仔细细干的鬼神都不知,韩大人心思重,几番思忖修改所挖府邸的顺序,快要到子时时候才从书房出来。

院外早就放了一顶两人黑轿,韩大人着常服,抬轿人一身黑,若不是称着月光,这轿子与人都要融进夜里。

“走罢。”韩应麟坐在轿子里道一声,这轿子就悄没声儿的开始移动。

出了韩府,转过三两个胡同再上大街,街口又是一小撮人,胡越领着几个要挖地的人连同两个缠了车轮包了马蹄的大马车正在街口等着,见胡同口转出一顶轿子便知是韩应麟来了,遂连忙上前,韩应麟低语几句,一行人就开始移动,寂静的夜里,车马都是无声,偶有马儿的响鼻在夜里想起,街上过于空寂,那点声音也就不足为道。

之所以这样慎重小心一则是此事事关皇帝治国密辛,另一则是他们所干事情毕竟不光彩,遂等一行人在暗里黑丛丛挪到一幢废宅子前,韩应麟没下轿子其余人秉着呼吸翻墙而入。

当朝显赫氏族与巨富商贾流行在家里选一处将家里钱财都埋进去,除了明里修建的府库,这埋在地下的才是占了大半家财,这是从高祖时期就开始的。

高祖时期天下初定,战争四起年代人人都叫动乱祸害怕了,有点家私万不能带身上,流亡时候带着家产不抵是不想要命了,毕竟天下人十之八九是连饭都吃不上了。后来高祖一统天下,这家里地底下藏私也便就继续了,传闻当时高祖最初叫人盯着各个朝臣也是为了这些朝臣地底下的私财,后来才演变成盯着人家一举一动。咸平晚年,大量朝臣食禄不事君,以防人言地底下藏私财仿佛成了显赫人家约定俗成的一样,有一阵子风水先生大兴盛,旁人不知缘故,大约也是因为这些人要在府里选地方藏私财缘故罢。

此次皇帝给的单子上皆是前太子一党重臣,事发突然况且太子一党过于笃定太子要登大统,谁料想尚寝局都将太子登基冠冕赶制出来却是突然遭当今起事,当今起事真是雷霆一般,不及太子一党有动作就已经杀头的杀头收监的收监,家里私财自然没能转移出去,若是不出意外,今夜不知这两个马车能装下挖出来的钱财否。

韩应麟闭眼靠着轿子等着,好半晌过去,却是突然有人来禀报了,听闻来人言语,韩应麟睁开眼睛坐直身体,说话人说“大人,有人捷足先登。”

“什么?”韩应麟脸色凝起来,这些私财万不是个谁都能知道的,况且这些府邸都有官府封印,寻常人别说寻找私财,就是进府都不能。

“按照吩咐将所指位置方圆二十米都挖了,空无一物,如果地方无误确实是被人先挖走了。”来人低语,韩应麟心里已经打了好几个转。

皇上给的东西自然无误,已经死了的人自然不能将东西挖走,剩下的便只有皇帝登基之后有人将东西挖走了,可是,这是谁呢,这样的事情除了这府里的家主,谁还能知晓?

“打扫好地方就出来罢,去下一家。”韩应麟吩咐,不多时众人都出来了,这时候韩应麟只当这一家是无意叫人知道才被挖走了,可是等第二家还没有挖出任何东西时候韩应麟直觉今夜要去的府邸应该都挖不出什么了。

果然,晨曦未露时,众人奔波一夜一无所获,韩应麟直觉这是一人所为,将天下有名的盗匪都想了一遍,韩应麟一时拿不准是谁到底将这几十个府邸都挖了个遍还精确知道这些藏私财的地方。

连他都不知道这些,知道这些的如若不是皇帝身边人就是江湖巨盗,本事还要比宝和高出几十倍才能行。此时韩应麟轿撵恰好停在酒海街附近,这是最后一家,天光亮起来之前他们必须要回去,这是兴盛三朝之久的萧家,如若萧家都被挖了,那盗挖的人不光要懂风水还要懂机关了,像萧家这样的大氏族,藏私财的地方定然是有讲究,寻常人知道地方都不一定能挖出来。

“大人,这家土最陈,应该是最先挖的。”胡越出来禀报。

“先回去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韩应麟着众人先回去,挖了一夜,据胡越观察这些府邸土翻出来的新旧都不一样,也就是不是同一天挖的,甚至是隔一段时间去挖一次。如果是懂的人,该是最后才挖萧家才是,越是大家族越不容易挖出来,风水奇门六术都要精通才敢去挖大家族,怎的萧家还是最先被挖的,甚至那些地方都被恢复的很好,一点流血受伤痕迹都没有,显见着是熟悉极了这些个。

到底是谁才能做到这样地步?韩应麟百思不得其解,因了宝和缘故,他对江湖也有所了解,这事朝堂人干不出来只能是江湖人干的,可是这样大笔银钱被挖出去,市面上该是有迹可循,况且那些家私里有些东西还是宫里专用,这些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过。

韩应麟也知道指望市面流通查门路无疑是难于登天,当朝贸易兴盛,周边各国往来密切,商贾流通频繁,市面上兴盛,市面底下也兴盛,朝中不少好东西都是在黑市里流到各个地方的,先前还有禁止贩卖只产于我朝的紫流金通过黑市贩卖到别国过。

韩应麟想了好些人,可最终都摇头,这事是真的不知道,江湖事不知从锁儿楼里能否探查到一点消息,可宝和正正好不在,他也无从问锁儿楼一干事宜,遂今日早朝时候韩应麟空手去回皇上的差了。

早朝一下,韩应麟胡越两人就被皇帝招到书房了,韩应麟如实将夜里所有情况同皇帝说了,他话音一落,书房里就死一般安静。

胡越头皮早就渗出了一层汗,韩应麟也硬着头皮站着,他也想将事情处理的妥妥帖帖再回给皇上,可这事儿显然他办不好,必须交予皇上才能行。

“你说所有府邸都被人挖过了,你们忙活了一夜一文钱都没有?”皇帝开口,声音低沉话里冷淡,在书房里转一圈都能将人一层皮刮下来。

“启禀皇上,没有。”韩应麟道。

皇帝没言语,那本子是先帝传下来的,他一登基根本懒得着人弄那些个,能这样精确的找到位置还神不知鬼不觉将这些府邸钱财挖的一干二净连转移都无人察觉,这着实不是个简单的事。首先得知这些家财的位置是极其不容易,青天白日在管府封印的府邸里寻找位置,找着一家还能行,找着所有府邸简直是不可能,要么是这些人临死前都不约而同将自家家私位置告诉别人,要么是有人看了先帝记下来的本子。

前者绝对不可能,至于后者,那本子除了皇帝,历来无人能看,仿佛这也是极不可能,皇帝垂眼思索半晌,将韩应麟与胡越都挥下去,眸中颜色浮沉最终转冷。

“严五儿,着沈宗正即刻进宫。”皇帝吩咐。

本来要挖钱财这事皇帝本不很在意,可是眼下国库空虚,凉州六谷藩部局势紧张,是个说不好立马就要收藩的地步,粮草物资必然要早早备好,天下泰半地方前一月遭了大水,从地方收缴赋税显然过于苛刻了些,这时候要挖出来的这些钱财就是极重要了。

然最重要的不是这个,皇帝不相信寻常人能那么精确的知道这些府邸信息,知道这些的定然是先帝身边极亲信的人。那人看了这本子,还将所有东西都挖走,这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能干出来的。皇朝脚下,能将东西运走的人,说不定在朝中,太子还在西南蛰伏,若是看了这本子的人跟着太子,那这样大的一笔银钱必然是流向太子一方,这才是让皇帝最恼火的。

他已经坐上这个位置,等闲人但凡敢觊觎一下,他定然是要将那人碎尸万段。皇帝深知只有坐在这个位置,他想要的他已经有的,才能继续是他的,倦勤殿里那人现在还在倦勤殿里,最主要原因便是她知道他是皇帝,她走到哪里他都能将她找出来,如若哪一天他不是皇帝,手里能不能攥住人还是不一定,遂那弄走私钱的人简直就是罪该万死了,皇帝咬牙切齿想。

“去找御天,查清楚谁将这本子上记载的东西挖走了,给我将这人找出来。”

沈宗正将将进宫,脚下就被扔了一个本子,沈宗正拿起来一看,也是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先前先帝还在的时候,先帝派的人将这些记好,他们设法抄回来,遂那时五皇子知道朝中众臣所有人软肋。

沈宗正领了旨便出宫去了,皇帝一个人在书房恼火的摔了好几个本子,仔细将先帝身边亲信的所有人都过滤一遍,先帝身边亲近的现在大多已经不在了,因着李自中是他的人,这时候已经回了益阳安享晚年,几个奴才们在后宫,老臣们倒是有几个还在朝中,可先帝定然是不能让朝臣们看见这些个,那皇帝亲信的人还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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