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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氏女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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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她这样的人,讲什么规矩?”嘉懋气哼哼的伸出手来指着骆大奶奶道:“我算是懂了,这叫有其母必有其子!”

  容大奶奶沉了沉脸:“金枝,还不快些将大少爷带过来?”

  金枝应了一声,拉住嘉懋的手便往容大奶奶那边走过去,杨三奶奶的女儿在一边细声细气道:“我们吃烤麻雀,好好儿的,那位妹妹偏生要将一手油糊到那位姐姐身上去,那位姐姐穿的是嘉懋哥哥给她的哆罗呢斗篷,自然心里爱惜,见着那位妹妹扑过来,赶紧后退,撞到了树上头,那位妹妹却摔在了地上。”

  杨三奶奶的女儿叫宝琳,出了节便要五岁了,年纪小小,亏得她将相宜与骆相钰分得很是清楚,姐姐妹妹丝毫没有弄错。她说起话来又急又快,就如一串珍珠滚落在地上一般,可却让人完全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骆相钰摔到地上,骆相珲瞧着肯定不爽,伸手去打相宜,嘉懋却跳出来打抱不平,将骆相珲揍了,大致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杨二奶奶瞧了瞧骆大奶奶脸黑黑的坐在那里,心中也不由叹了一口气,本来就是骆相珲骆相钰不占理,他们吃了亏也怨不得旁人,未必杨老夫人肯为了一个外人来惩罚自己的外孙不成?

  “嫂子,这小孩子不就是这样,打打闹闹的?”杨二奶奶站起身来,走到骆大奶奶身边,低头瞧了瞧骆相珲,见他眼睛红肿,也没见什么地方受伤,拉住他的手笑得温柔:“珲儿别哭了,再哭眼睛都要肿得看不见了。”

  骆相珲听着杨二奶奶的温言细语,更是哭得凶了,伏在骆大奶奶怀里,不住的扭着身子嚎啕大哭,方才他冲上去才打了那个讨厌的大姐一拳头,就被嘉懋按在雪地里头狠狠的揍了一顿。嘉懋打得很有技巧,根本不打他的脸与手,只拣着他肉多的地方下手,他挨了揍还不显形。

  “嘉懋,快些去向骆家少爷赔不是。”杨老夫人看了嘉懋一眼,心里颇是惊诧,嘉懋素来便是个温存的,怎么忽然就去打人了,看来这骆家小少爷定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只是人家在自己府上做客,如何能再说他的不是?只能说说自家的人了。

  听着杨老夫人吩咐,嘉懋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了骆相珲面前,粗声粗气道:“我早就跟你说,让你不要欺负你姐姐,若是你再敢对你姐姐不恭敬,我便会对你不客气,是不是这样?”

  骆相珲抬起头来,胆怯的看了嘉懋一眼,停住了哭声,朝骆大奶奶怀里钻了钻:“是又怎么样?你也不能打我。”

  “就许你打别人,不能别人打你?”嘉懋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你在骆府人人让着你,可你出去以后未必大家都会惯着你,我这是在教你做人,别不识好歹。”

  骆相珲听了嘉懋这话,嘴巴张得大大的,鼻涕眼泪流了下来,慢慢的越过那嘴唇皮子,往口里滴落。

作者有话要说:  

  ☆、糊涂人办糊涂事

  

  堂屋里边忽然就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嘉懋身上,碳火盆子里火星溅落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毕毕剥剥的响着。

  容大奶奶有些脸上挂不住,嘉懋也太敷衍了,这哪里是赔礼道歉,分明是在教训骆相珲,还不知道骆相珲那不聪明的母亲会怎么说呢。她的手微微动了动,正准备招呼金枝去将嘉懋给带下去——也不知道嘉懋今日是怎么了,忽然就倔强了起来。

  没等容大奶奶开口,这边骆大奶奶猛的跳了起来:“原来这就是容大少爷的赔礼道歉?我知道你们容家有钱,金玉坊每年赚的银子你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花得完,可你也不能凭借权势来欺负人不是?”

  杨老夫人心里有些不爽,本来她让嘉懋去赔不是,只不过也是将这事情随便揭过罢了,小孩子的事情大人不用搀和,在一起打打闹闹如何不会有个闪失的?可偏偏这位骆大奶奶却是不依不饶的,让她听了实在也不舒服。

  嘉懋听着骆大奶奶大发牢骚,又看着相宜正站在离骆大奶奶不远的地方,心里有些担心她回骆府会被骆大奶奶欺负,眼睛转了转,拉住杨宝柱的衣袖,伸手掐了他一下:“宝柱哥,我们去骆府上门认错如何?”

  杨宝柱莫名其妙被掐了一下,忽然想到了那哆罗呢斗篷的事情来,心中大悟,连连点头:“那是应该的。”

  骆大奶奶见着嘉懋竟然愿意跟着回骆府认错,心里头十分快活,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得脸,就是杨府与容府的少爷都要跟着她回骆府认错。当即便笑弯了一双眼睛:“既然两位少爷诚心,那便这样说定了。”

  堂屋里的人都大吃了一惊,没想到骆大奶奶真是个没头脑的,嘉懋与宝柱不过是客气罢了,她还真的是捡了棒槌当了针(真),竟然顺着竿子爬了上来,真要带着他们回骆府认错儿——这该是多大的脸?

  容大奶奶当即便黑了脸,正准备说话,杨老夫人却发话了:“如此甚好,宝柱带着嘉懋去骆府一趟,让方妈妈陪着,快去快回。”

  方妈妈?那可是杨老夫人母亲的贴身妈妈,后来一直忠心耿耿的跟着杨老夫人,现在年纪已经六十了,素日里都只是陪着杨老夫人说说闲话儿的,在府里头身份地位极高,杨老夫人说派着她出去,肯定其实是带了一丝愠怒的。

  骆大奶奶完全不知情,还在笑着道:“好好好,杨老夫人真是睿智,不偏袒自己的孙子 ,让人着实佩服。”

  挨到吃午饭的时候,外院的男子都赶着过来,偏厅里开了好多桌,女眷在里边暖阁坐着,男人全在外边,杨老夫人却没有与女眷一起坐,反而出去与杨老太爷坐在一桌,看得骆大老爷有几分惊奇,只听说杨老夫人性子豪爽,做事独立特行,我行我素,从来不管旁人的议论,今日总算是见着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推杯换盏之间,这午饭就吃完了。骆大老爷派了个丫鬟去找骆大奶奶:“叨扰了大半日,咱们也准备回去罢。”

  骆大奶奶哪里忍得下好消息?笑着将今日堂屋里的事情说给了骆大老爷听:“这样,咱们家珲儿也不算吃亏。”

  骆大老爷大惊失色,自己夫人是疯了不成,竟然还在洋洋得意!他赶紧朝坐在上首的杨老夫人行了一礼:“杨老夫人,这怎么敢当?不用了不用了,两位小少爷不用去骆府了,这点小事,哪里就值得两位小少爷纾尊降贵的到我们府里去赔礼?”

  杨老夫人瞅了杨老太爷一眼:“之恒,你说呢?”

  杨老太爷笑着摸了摸胡须:“一切都由你说了算。”

  就这样,杨宝柱与嘉懋在方妈妈的护送下出了杨府,前往骆府赔礼道歉,骆大奶奶十分得意,对着骆大老爷道:“你瞧,咱们珲儿多讨人喜欢,杨老夫人竟然让她的孙子与外孙登门赔礼。”

  骆大老爷闭着嘴没有说话,低头瞧瞧骆相珲,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夫人说的话,骆相珲在家实在淘气得紧,如何到了杨府就这般讨人喜欢了?还带累杨大少爷与骆大少爷跟着回去赔罪,他想想都有些不妥当。只不过是见着自家夫人那十分笃定的神色,心里头想着,或许骆相珲今日真吃了个大亏,总得要好生安抚他。

  骆府的马车停在门口,杨府的马车挨着骆府的马车并排停着,骆相珲见着那马车四角追着金色的铃铛,眼馋得紧,伸手指了指骆府的马车:“我要坐那一辆!”

  嘉懋朝他冷冷的瞥了一眼:“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骆相珲一愣,正准备到地上打滚撒泼,可瞧着嘉懋那眼神,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寒颤,捉住骆大奶奶的手,往她身边挨了挨,不敢在说话。骆大老爷见着嘉懋那沉着的脸,哪里还能让骆相珲吵闹?掀开帘子,一把捉住骆相珲就扔了进去,转脸低头朝着嘉懋笑:“容大少爷,你别理睬他,他就是爱闹。”

  骆大奶奶有些不服气,指着杨府的马车道:“那辆车比咱们家的要大多了,坐着肯定舒服,就让珲儿坐到那辆车上去罢。”

  骆大老爷狠狠的盯了骆大奶奶一眼:“少说话,上车!”

  骆大奶奶登时没了声响,慢慢的挪上了车,探头一看,骆相钰与相宜还站在外边,她朝相宜瞪了瞪眼睛:“你还要我来请不成?”

  相宜应了一声,刚刚想走过去,却被一个人抓住了手,回头一看,却是那位年纪大的妈妈,笑得格外和蔼:“那马车太挤了些,你跟我们一块坐。”

  骆相钰羡艳的望了骆府的马车一眼,站在雪地里一动也不动,心里头想着,那位妈妈应该也会拉自己上车去。可是方妈妈将相宜抱上车子以后,自己也扶着车夫的手钻进了车厢,再也没有露过面,骆相钰只觉得心中惆怅,对于相宜便更有了几分怨恨,若是没有她,方妈妈肯定是会来抱自己的。

  车子慢慢的在雪地里头走着,在身后划拉住两条深深的车辙,马车的帘幕全是云锦精制,上边绣着精美的刺绣,金丝银线镶嵌在那山水画卷之间,瞧着便觉得格外舒坦。

  相宜伸出手来摸了摸马车帘幕,实在是不敢相信,杨宝柱与嘉懋会一道送她回府。嘉懋就坐在她的对面,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不时的落在自己的身上,让她极力想要平静下来的心,又有了一点点涟漪。

  “相宜,你在骆府过得不好罢?”杨宝柱瞅着那青莲色的斗篷下边露出的墨绿色棉裙,心中有些恻然,自从他知道相宜的身世,对这位表妹就格外怜惜着些,每次瞧见她那娇怯怯的模样,便想到了她出生便没了母亲的事情来。

  早两日他跟着母亲回骆府拜年,没见着相宜,只听说是得了大病起不了床,他本来想去相宜院子里瞧瞧,骆大奶奶却笑着将他拦了下来:“还是别去了,仔细将病过给你。”

  杨二奶奶听着骆大奶奶这般说,也叫住了扬宝柱:“既然如此,就等两日,你相宜妹妹好起来以后让她跟着来杨府拜年,我一年都没见着她,也怪想她的。”

  骆老夫人笑着点头:“好,只要相宜好些了,就让她跟着来杨府拜年!”

  这般艰难,相宜才被带着出来了一趟,杨宝柱心里头愤愤不平,指不定相宜早些天根本就没生病呢。“相宜,你若是被欺负了,便让你的贴身丫鬟,或者是妈妈出来给我捎个信,我来替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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