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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氏女_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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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两日,相宜还在杨氏族学念书,杨家来了个管事妈妈:“姑娘,今日早些儿回府去,有人寻你。”

  相宜有些疑惑,有人寻她?心中轮了轮,肯定不是骆老夫人,那……她的手抓紧了书袋,心中一阵激动,或许是翠芝寻上李妈妈过广陵来了。

  带着连翘匆匆回了杨府,刚刚迈进前堂,一个老妇人便蹒跚着站了起来:“这、这、这就是小小姐?”

  头发已经白了不少,眼角处全是皱纹,枯瘦的手颤抖着朝相宜伸了过来:“小小姐,你肯定是小小姐,瞧你那模样,跟小姐那时候长得真像,也是这般尖尖脸儿,一双眼睛又大又黑。”

  相宜抬头望着她,心中一阵发酸:“李妈妈?”

  “是,我是李妈妈。”李妈妈连连点头:“若是老夫人、小姐还在,见着小小姐这般聪明伶俐,还不知道会多高兴呢。”

  “李妈妈,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相宜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能感觉到李妈妈掌心里湿漉漉的温热,她吸了吸鼻子,李妈妈可是关键人物,母亲的嫁妆她最清楚。

  “妈妈,你且让相宜坐着。”杨老夫人在一旁开口:“这要说的事情还多着呢,总不好一直这样站着。”

  “是是是。”李妈妈擦了擦眼睛,拉着相宜到了椅子旁边:“小小姐,我抱你坐上去。”

  相宜笑了笑:“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现儿我已经能够得着椅子了呢。”她踮起脚尖,身子挨着那椅子坐了一小半,用力一瞪,擦着坐了上去,翠芝在旁边搭了一把手,相宜便稳稳当当的坐在了椅子上边。

  “小小姐,我听翠芝说过那件事情了。”李妈妈含着泪望向了相宜:“小姐的嫁妆单子还有一份在我这里收着呢。”她抖抖索索的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张泛黄的纸来:“老夫人交代我保管的东西,我可都收着呐,小小姐,你自己看看。”

  连翘从李妈妈手里接过那张纸,小心翼翼的捧到了相宜面前。那纸张已经有些时月,似乎力气用得重一点都能将那纸张戳破。相宜低头看了过去,首先是写的首饰头面若干,然后是被面杂物等等,在最下边,却见写得清清楚楚:华阳东大街铺面两间,西大街铺面两间,下边还注明了四间铺面的地址,十分清楚。

  相宜压住了满心的欢喜,将那张嫁妆单子折了起来,朝杨老夫人微微一笑:“老夫人,果然有压箱银子与铺面,不多,可也有两万两银子,铺面四间。”

  “小小姐,华阳东大街西大街都是繁华地段,四间铺面每年的租金都能收差不多五六千两银子呢,要是自己派个管事去守着铺子,只怕每间铺子赚几千两一年不是问题。”李妈妈说得激动,连声问道:“这几年里头不知道是不是那些陪房在帮小姐打理铺子,应该交了帐罢?这几年下来总怕已经攒下了不少银子。”

  相宜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陪房?骆府早就没有母亲的陪房了!”她抓紧了黑檀木椅子的扶手,全身都僵硬了起来,母亲死后,陪嫁全部清理得干干净净,这绝对在掩盖着什么!

  杨老夫人的脸色也渐渐的严厉了起来,她的眉头皱到了一处:“有四间铺子?在东大街和西大街?”

  这铺子的位置好坏与银子的多少是息息相关的,有些人虽然有不少铺子,可一年也收不了多少银子,还不及人家半间铺子的租金高。李妈妈说这四间铺面在东大街与西大街,地段繁华,这么些年下来,即算没有人打理铺面,可那租金也该有几万多两了,这银子,都到哪里去了?难道骆老夫人全部给相宜攒着,准备她成亲的时候做压箱钱?

  不会的,骆老夫人那般会算计的人,就连女儿的聘礼都要算计,如何会替孙女打算?

  第五十九章知真相心冷如水

  相宜咬紧了牙,一只手拿着那张嫁妆单子,微微的在颤抖。

  李妈妈见着相宜这模样,有些惊讶:“小小姐,怎么了?难道陪房们将银子昧下了?”

  相宜摇了摇头,旁边翠芝早就瞪圆了眼睛:“妈妈,哪有银子?陪房们早就被流放发配到西北去了!”

  “流放?为什么?”李妈妈也吃了一惊:“全部流放了?还剩几个在骆府?”

  翠芝悲愤道:“旧仆就只剩我与刘妈妈了。”

  “这也是奇怪,为何还剩了你们两个?”杨老夫人盯着翠芝打量了一下,按道理,骆老夫人总该要斩草除根的,为何还留下了两个?莫非她们已经被骆老夫人收买过去了?但是瞧着翠芝与刘妈妈这般鞍前马后的为相宜做事,又不像是那种背主的人,这可真是蹊跷得紧。

  “奴婢……也不知道。”翠芝“扑通”一声跪倒在相宜的面前:“姑娘,奴婢真不知道。”

  相宜伸手将翠芝扶了起来,心中悲戚,她是知道其中原因的,若是按着前世的事儿来走,翠芝这个时候已经过世了,被那岳三儿强抢去以后上吊自尽了,刘妈妈,或许头脑简单不让人起提防的心思,因着命要大些,再说骆老夫人在她八岁的时候就过世了,故此还能一直侍奉着她。

  骆老夫人其实是有意留下两个活口,为了不让旁人过于猜测,等着事情慢慢的淡了些,然后再慢慢的一个个的做掉。相宜身上一阵发冷,恍惚间看到骆老夫人的脑袋变成了三角形,眼睛发着荧荧的绿光,正朝她扑过来。

  前世的自己幼稚而糊涂,根本就没有去想过这些事情背后究竟有什么真相,可现在想起来,里边不少值得怀疑的地方,母亲的陪嫁,不是死就是被发配,弄得远远的,她自己也没有去想过要查母亲的嫁妆。

  出嫁之前她曾去问过一次骆大奶奶,却被她嗤嗤笑着赶回了屋子:“你那死鬼娘的娘家早就是破落户儿了,还想着嫁妆?告诉你,老娘一两银子都没见着!要是;老娘昧了你死鬼娘一两银子,那老娘就不得好死!”

  那时候自己总是不相信,总觉得是骆大奶奶将母亲的嫁妆给昧下了,现在想来,骆大奶奶或许真没有拿嫁妆,最有嫌疑的,该是骆老夫人。

  “老夫人,翠芝与刘妈妈都是最忠心的。”相宜不能说前世的事情,只能自证翠芝与刘妈妈的清白:“若她们被人收买,早就不是这般对我。想要装模作样,一天两天或者可以,一个月两个月也许不是难事,可要坚持六年,这绝不是装出来的。”

  翠芝双目流泪:“多谢姑娘信任。”

  杨老夫人望了望翠芝,脸色骤然一变:“那……或许是将他们两人留了做幌子?若真如此,也可谓老谋深算。”

  相宜心中默然,杨老夫人果然厉害,自己才这般说了,她便知幕后真相。

  “这样罢,事情一步一步来,你们先要去弄清楚那四间铺子现在究竟是哪些人在打理,若是旁人租了去,租金交给谁?铺子到底落到了谁人手中?”杨老夫人望了一眼翠芝与李妈妈:“这事儿还请两位去落实下,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是。”翠芝站了起来,擦了擦眼泪:“我让我家全贵去打听,他既不是骆府的人,也不是钱府的,没人认识他。”

  杨老夫人点了点头:“这样再好也不过了,带张银票到身上,假装要去租铺面,不但可以到铺子里头打听,还可以到周围去问问,平常都有些什么人来往,铺子的东家什么时候出现过,姓什么,长什么样子,一一弄清楚了,咱们心里才会有个底。”

  相宜的手指从那扶手划了过去,心里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难过,自己的祖母,本来以为是可以依赖的人,没想到却在步步算计自己,这骆家真是没有一丝温情。

  杨老夫人见相宜脸上有种失落的神色,也知道她此时所想,无奈一笑:“相宜,这世间有不少事情你不曾想到,不管怎么样,还请安心对待,无论情况有怎么样糟糕,只能一步步的往前走。那艰难险阻就如风霜,虽然冷彻入骨,可只要你坚持前行,总会到你想要到的地方。”

  “杨老夫人,相宜不求别的,只愿此生能像杨老夫人一般过得逍遥自在。”相宜望着杨老夫人和蔼的脸色,站起身来:“还请杨老夫人指点。”

  “我也没什么好指点的,你只需记住,凡事不要轻易低头,做事要凭良心,这就足够。”杨老夫人冲相宜点了点头:“相宜,你是个有灵性的,我很喜欢你这性子,有什么为难的事儿,你只管来找我。”

  “是。”相宜低声应了一句,这时就听着身后传来欢欢喜喜的声音:“相宜,你今日怎么就回来了?”

  相宜心中叹气,嘉懋来了。

  每次见到嘉懋的时候,仿佛自己都是背对着他,相宜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总是给他一个背影,是不是老天有意安排好了?因为他与她是没有缘分的人,搜易只能是背道而驰。

  “容大少爷。”相宜转了一张侧脸,微微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有旧仆来找我。”

  嘉懋挑眉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翠芝与李妈妈,心中敞亮,肯定是寻到了相宜外祖家的仆妇。心中即刻便轻松了不少,相宜总算是找到要的人了。

  “外祖母。”嘉懋挨着杨老夫人坐了下来,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带着一份撒娇味道:“外祖母,我想到杨氏族学来念书,怎么样?”

  相宜的心堪堪漏了一拍,嘉懋要来杨氏族学?那岂不是每日都能见到他了?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又有微微的惊骇,几乎不能呼吸,有一大团东西堵在喉咙口那里,好像就要跳出来了一般。

  不是说要逃避他?为何见着他就这般心慌意乱?相宜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有些事情,风过水无痕过了就过了,如何还能藕断丝连,夹杂不清?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望向嘉懋时,眼中已是黑白分明,冷静而淡定。

  “嘉懋,你来杨氏族学念书当然是好的,只不过你那祖母肯定会唠叨,你难道想让你母亲听你祖母的刻薄话儿?”杨老夫人笑了笑:“若是你祖母同意,外祖母一定去杨氏族学帮你说一声。”

  嘉懋拉下了脸,没有吱声,他那祖母,若是有外祖母十分之一的开明公正,只怕容家此时便是一团和气,上下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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