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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氏女_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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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老夫人溺爱幺儿,容大爷不知道每年要去帮容三爷填多少窟窿,每年都嚷着要做生意管事,无论给他什么样的铺子都是一个亏字,只不过是亏多亏少的问题罢了。这不会做生意倒还放到开外,更可恶的是他人品很差,成天花天酒地,还坏了组训,娶了姨娘,容大奶奶只要提到容三爷便皱眉头。

  “你可别学你三弟,若是你学他,那咱们趁早分。”容大奶奶一想着便堵心,自己父亲连通房都没得一个,容大奶奶从小便得了杨老夫人的教训,女子要能独立自强,不要依赖着男人,没有男人,自己也一样要过得好。

  容大奶奶总是这般说,嘉懋在旁边听着,心里头也模模糊糊的对容三爷与容老夫人有些看法,他心里头想着,若不是容老夫人纵容,三叔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懈惫样子?一想到三婶娘与秋华受了那么多气,嘉懋心中便膈应得慌。

  “嘉懋,你到外祖母这里住着,等手上的伤好了再回去,免得你娘瞧着心疼。”杨老夫人拍了拍嘉懋的肩膀,笑了笑:“来杨氏族学念书这事儿,你就别想了,安安心心玩几日,等印子消了,你也就可以回去了。”

  相宜在旁边瞧着祖孙两人,有些羡艳,杨老夫人与嘉懋说说笑笑,一点长辈的架子都没有,和气得让她的眼睛都要红了。想着自己家里的祖母,脸色总是影阴阴沉沉,似乎冰冻的路面化不开,与她说话总得小心翼翼。

  只不过,嘉懋不能来杨氏族学念书,相宜觉得很满意,她真不想日日见着嘉懋,见得多了,或许她就会沉沦在他那一双温柔的眼眸里了。

  她依旧还记得前世,他送自己簪子的时候,眼神里那殷殷的期盼,站在抄手游廊里,她与他面面相觑,迟迟疑疑间,一个锦缎盒子便塞了过来:“相宜,我送给你的。”

  他的眼神温柔似水,那一刻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淹没在那份温柔里边了,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就如一个溺水的人伸手挥舞着,想要抓住一块浮木。

  听到远处的脚步声,她慌慌张张的带着丫鬟走开了,她记得自己那日穿的是一件雨过天青色的衣裳,洗得有些旧了,与杨府的假山似乎都能融在一处。她躲在假山后头,悄悄探头张望,就见着嘉懋的妹妹春华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蝴蝶蓝的衣裳,鬓发里簪着闪闪发亮的簪子,一双眼睛又大又圆。

  春华笑眯眯的跟嘉懋说了几句话,嘉懋的脸倏然有些发红,眼睛往假山这边看了过来,很不自然。她心中发慌,赶紧轻轻的从假山旁边走开,不敢再去看那边的兄妹两人,手中握着锦缎盒子,有说不出的快活。

  可是,世事总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美好,其实一切早已注定,他们必将分离。

  第六十章又离别依依相送

  嘉懋在杨府又呆了好几,杨老夫人用最好的膏药给他搽了,很快那手上的擦伤便结了痂,一日早上起来,丫鬟替嘉懋洗漱,帕子才擦到上边,那些痂便纷纷的落了,掉在水盆里,就如一只小小的船。

  “老夫人,表少爷总算是好了。”玉竹洋洋得意的跑来禀报:“表少爷手上的痂全落了,里边长出了新肉,颜色稍稍有些浅,大大意一看,是看不出来的。”

  杨老夫人轻轻舒了一口气:“我总算是放心了。”虽然容老夫人最喜欢的是幺儿,可嘉懋毕竟是她的长孙,少不得要多看两眼,万一给她瞅见了,心中肯定会记恨上了,还以为自己不看重外孙,随他再去了。

  “今日府里好好办一桌酒席,送表少爷回去。”杨老夫人吩咐了下去:“让三少爷四小姐与骆大小姐都回来吃午饭。”

  相宜回来的时候,偏厅里已经摆上了几桌,嘉懋陪着杨老夫人坐着,旁边坐着杨家几位少爷小姐,见着相宜他们寄来,众人都笑了起来:“可算是回来了,就等着你们三个。”

  宝柱奔上前去,拉着嘉懋坐到一张条凳上头:“怎么不多住两日?”

  嘉懋伸出手来,哼哼唧唧道:“外祖母狠心,见着我落了痂,便赶我走。”

  宝清在一旁伸手刮着脸:“表哥你真是耍赖!祖母不是怕你母亲担心么?这么久了不回广陵,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呢!”

  杨老夫人只是笑,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他心里头不快活呢,清丫头你只管让他说,等着说得心里头快活了,那便好了。咦,骆大小姐,还站到那边作甚?赶紧来与琳丫头坐到一处,要上菜了。”

  相宜挪着步子走了过来,刚刚好与嘉懋坐了个脸对脸,一颗心忽忽的一阵乱跳,想抬头,又不敢抬头,仿佛间又能感受到嘉懋那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好一阵不自在,如坐针毡一般。旁边宝琳没有留意到她的神色,只是与她笑着说话:“相宜,你觉得我表哥今日戴的那个璎珞怎么样?”

  “啊?”相宜猝不及防,抬起头来,却撞上了嘉懋的目光。她的脸红了红,盯着他脖子上挂着的璎珞,假装不以为然:“我也看不出什么好坏来,只觉得中间那一块玉太大了。”

  宝琳嗤嗤一笑:“昨日还不见表哥戴着,肯定是金玉坊新出的。”

  嘉懋将那璎珞取了下来,递给宝琳:“真是新出的,今日我到金玉坊查铺子,他们说新出了一款璎珞,我便带回来了。四妹妹你瞧瞧,若是觉得好看,让外祖母给你去买一个。”

  明晃晃的金色圈子,用了波浪纹绞丝,一波推一波一般,下边的美玉坠子是做成香梨形状,一块通亮的黄玉嵌在其中,波纹粼粼,忽闪而过。宝琳擎在手里看了看,又给相宜给戴到脖子上,偏了偏头望了望她:“瞧瞧,相宜戴着真好看。”

  相宜今日穿的是一件淡绿色的春衫,配着这黄玉的坠子,很是相搭,她伸手捻了捻那璎珞下边垂着的流苏链子,低声道:“金玉坊的首饰,样样都是好的。”

  “祖母……”宝琳撒着娇,声音拖得长长:“我想要买一个。”

  杨老夫人冲着嘉懋一乐:“嘉懋,你真是会做生意,都把你们金玉坊的新品推到杨家来了呢。给琳丫头买,少不了其余几个丫头都要买,你真是算盘打得精刮响!”

  “外祖母,这不是跟你学得?我娘会做生意,有其母必有其子,我自然也要会做生意了。”嘉懋笑着道:“这璎珞也不贵,不过几百两银子罢了。”

  杨老夫人点了点头:“好罢,过会儿让金玉坊的管事捧几个璎珞圈子过来瞧瞧,让几个丫头每人挑一个便是。”她瞟了一眼相宜:“嘉懋,这个璎珞便送给骆大小姐,都到了人家脖子上,取回来显得多小气?别把眼睛瞪大了,外祖母把银子给你,一分一毫也不会少你的!”

  嘉懋摇了摇头:“外祖母,你就别破费了,这个当我送给相宜的礼物罢。”

  “你送给骆大小姐的礼物?”杨老夫人有些讶异,转眼望了望嘉懋:“你什么理由要送给她呀?若是你母亲知道你这般出手大方,只怕她也会说你大手大脚的。”

  “外祖母,你这般出手大方,嘉懋便不能出手大方?我上回听说相宜快要过生了,就算我提前给她的生辰贺礼便是。”嘉懋的一双眼睛盯住了相宜,似乎一刻也不放开她:“相宜,你这个璎珞很配你。”

  相宜一阵窘迫,忽然间又有些疑惑,自己何曾跟嘉懋说过生辰?她仔细的回想,无论怎么想她都记不起来什么时候提到过这事情,难道是嘉懋记差了,是宝柱跟他说过?她一只手捻住流苏下边的几颗水晶坠子,一颗心恍恍惚惚了起来。

  用过饭稍作歇息,嘉懋便准备出发了,宝柱与他并肩走在最前边,跟在他们后边的是几位杨府的小姐少爷,宝琳与宝清都拉了相宜去送嘉懋:“相宜,你也该跟着送到大门口去罢?”宝琳拉了拉璎珞的流苏:“好歹嘉懋刚刚送了你一个璎珞,看在这璎珞的份上,你也要跟我们走一程。”

  相宜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宝琳走了出去,刚刚出院子门,就见着那边走过来的宝柱与嘉懋,没由得一颗心又噗噗的跳了起来。

  “相宜戴着这璎珞真是好看。”宝柱笑眯眯的望着她:“相宜,等你过生那日,我也送个璎珞给你。”

  “你怎么能跟我送一样的东西?”嘉懋有些不满意:“总得换换罢?”

  宝柱哼了一声:“谁说我就不能送一样的东西了?”

  相宜有些发窘,伸手就去摘璎珞:“嘉懋,我不能要这个,实在太贵重了。”嘉懋轻描淡写的说只不过几百两银子,在相宜看起来已经实在太多,她觉得这璎珞有些烫手,挂在脖子上头,沉甸甸的,只压得她抬不起头来。

  “我都送给你了,你怎么能不要?”嘉懋有些不高兴,一张脸沉了下来:“相宜,你是看不起我?”

  宝琳在一旁劝道:“相宜,不过是个璎珞罢了,你就拿着罢!我表哥生气了!你瞧他那两条眉毛,都打了个结!”

  相宜攀着璎珞圈子,不敢吱声,也不敢望嘉懋,只能跟宝琳手挽手的往前边走了去。嘉懋追着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相宜,你只管收下来,别想太多,我自己有铺子,几百两银子还是拿得出的,不用给我母亲去讨要!”

  相宜无奈的点了点头:“多谢你,嘉懋。”

  这璎珞圈子回去还得收起来,不能让骆相钰瞧见,若是被她看见了,只怕自己又保不住这个璎珞了。相宜摸了摸那水波一般的绞丝赤金扭子,心中好一阵彷徨,她与嘉懋,这是又纠缠到一处去了?

  杨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容家的管事正站在车子旁边,见着嘉懋出来,作了一个揖:“大少爷。”

  嘉懋点了点头,淡淡道:“回府罢。”

  相宜与宝琳站在门边,心中有几分惊讶,嘉懋这神情态度,瞧着竟仿佛成了大人一般,他眉目间已经没了小孩子那般的一团幼稚之气,那眼神,沉着,又带着几分从容。

  “各位表兄妹,回去替我跟外祖母说一声,我走了。”嘉懋转过身来说了一句,可那眼睛却是往相宜这边望了过来。她穿着淡绿色的春衫,就如春日里的柳枝一般,站在那里娇怯怯的,好像是弱不禁风。

  他朝相宜笑了笑,一手撩起马车帘子,钻了上去,旁边有小厮牵过桃夭:“大少爷,你不骑马?”

  嘉懋愣了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这边相宜却开口了:“还是坐马车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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