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花开秋来晚_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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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旨是下给慕华寅的,为了嘉奖他治军有方,特地赐下一袭锦袍,而且今日赐宴畅春园,与朝中几位重臣一道把酒言欢。懿旨是慕瑛给慕府诸人的各种赏赐,宫人内侍们将那些东西源源不断的搬了进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慕华寅得意的笑了起来,看来这位皇上女婿还算识趣,现在主动示好,这是准备要将多年的君臣隔阂给消除了不成?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明华公主,眉头微皱,现在的日子算是一切顺意,唯独有这一事实在不爽,今日进宫,可要跟赫连铖提上一提,让他去敲打敲打明华公主一番。

  他才不管她以前有什么风流韵事,可既然嫁了他慕华寅,就该规规矩矩的守着妇道,怎么还能在外边勾三搭四,遭人诟病?即便她是公主,嫁了他慕华寅,也只是慕夫人的身份,如何还能以公主自居?

  早些日子他与明华公主大闹了一场,明华公主住回了她的公主府,后来还是慕老夫人催促着他去将她接了回来,说什么慕府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一府主母竟然自己单独住出去了。慕老夫人催促得厉害,没得已,他昨日才勉强去了趟公主府,明华公主脸色冷冰冰的,只是出乎意料,竟然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没有再僵持下去。

  明华公主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那些赏赐源源不断的搬进来,根本没有半分看在眼里的意思,她见着慕华寅大步走出去,那穿着深红色常服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嘴角露出了些许笑容。

  “明华,你既已经嫁与华寅,就该将心思好好收一收,你虽是皇室的人,可你在我慕府却只是一府主母,我的儿媳,何必再这般拿乔做致?你看看,华寅受到皇上重视,有威武有才,你难道不以他为荣?何必再折腾出些是非来?”慕老夫人看着明华公主露出的笑容,一心以为她是在为慕华寅感到骄傲,故此开始谆谆教诲:“夫妻哪有隔夜仇?做妻子的,多容忍些,也就过去了。”

  明华公主瞥了那啰啰嗦嗦的慕老夫人一眼,没有说话,扶着侍女的手朝主院里走了出去,甫才走进院子,她便笑了起来:“快些收拾东西,咱们准备回公主府。”

  宋嬷嬷疑惑道:“公主,才回来住了一日……”

  “住一日我都觉得有些憋气了,还要住多久?若不是皇上……”明华公主笑了起来,今日慕华寅进宫,绝没有好果子吃。

  早几日皇上找了她进宫,让她主动向慕华寅示好,住回慕府去,明华公主不知道自己这个皇上侄儿究竟要做什么事情,但也不敢不听命,于是打发了一个嬷嬷回了慕府,旁敲侧击的向慕老夫人说了下,慕老夫人见明华公主愿意低头,心中自然高兴,知道这个儿媳妇是抹不下面子,这才打发慕华寅去接了明华公主回来。

  “皇上说过了,要我在慕府少住几日,可没说让我住一辈子。”明华公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此刻还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可再过些日子可就要渐渐的大起来了,她怎么着也该让这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名分,故此她忍着气回了慕府。

  明华公主心中揣测着,皇上这几年一直在留心慕华寅,此刻有这般吩咐,让自己稳住他,看来是准备向慕华寅下手了,若是慕华寅真的被皇上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成了遗腹子,到时候她就带着这孩子住回公主府,心情好了就召了张三公子过来瞧瞧他的儿子,心情不好,大门一关,谁都不见。

  “快些收拾东西。”宋嬷嬷压低声音道:“摸耽误了公主的事情。”

  “是。”婆子侍女们应声而退,开始忙碌起来。

  “母亲,你又要住回公主府?”慕微的声音从门边传了过来:“母亲为何不等过年以后再走?”

  “微儿。”明华公主有几分措手不及,她看了看门边那个明眸皓齿的少女,心中忽然一软,慕华寅该死,可他的女儿却罪不至死,自己得想法子救她一命。

  “母亲?”慕微见着明华公主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觉得有些奇怪:“母亲有何吩咐?”

  “今日我想带些东西回公主府去,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可否?”明华公主笑了笑:“咱们用过午膳就走。”

  慕华寅是到宫里用午宴的,即便羽林子来慕府斩草除根,少不得也要等到午宴以后,自己若是早带慕微走了,只怕会引起慕老夫人的注意,这老狐狸指不定会嗅到什么不对劲,只恐会走漏了风声,不如拖着到午膳以后再说。

  “去公主府?”慕微不明就里:“若是母亲要微儿去,微儿陪母亲跑一趟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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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0 章 天气晚来秋(四)

?  慕华寅踏入畅春园时,意气风发,昂首挺胸,大步向前。

  他做大司马足足有二十余年,现在女儿贵为皇后,独宠后宫,又有个被立为太子的外孙,这等荣耀,放眼大虞,无人能及。更令他觉得骄傲的是自己的两个儿子,文武双全,长子慕乾眼见着越发的能干,年方弱冠便已经是威震三军,无人不赞慕家的大公子乃是国之栋梁,听得他飘飘然起来。

  皇上喜征战,早两年出兵将南诏打服帖了,最近几年未见战事,只不过慕华寅觉得,南燕这两年渐渐抬头之势,可能见着大虞的公主嫁了过去,自以为两国结为秦晋之好,不必再俯首称臣,故此这两年岁贡渐减,今年的岁贡至今还未见影踪,也不知道是准备交还是不准备再交了。

  若是南燕这般挑衅,想来皇上不会忍,自然又会要发兵出征,到时候又是慕乾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他才不管什么一将成名万骨枯,他只要自己的儿子直上青云,那便已经足够。

  “大司马。”畅春园的走廊那边站着两个人,见着慕华寅走过来,笑脸以待。

  是宇文智与贺兰敏,两人正在说话。

  贺兰敏看到慕华寅就有些胆怯,那日赫连铖召见他们的情景历历在目,一双腿不由得发了软,朝阑干那边走了两步,靠在红漆柱子上,才支撑了身子。

  “大司农,你这是怎么了?”慕华寅见着贺兰敏有些脸色发白,只觉奇怪:“你这是生病了不成?”

  宇文智斜着看了贺兰敏一眼,心里头着急,这人果然是蠢笨如牛胆小如鼠,这般形状,唯恐被慕华寅看出什么不对,他赶紧朝前边走了一步,装模作样朝贺兰敏看了一眼:“大司农,你方才还在说你昨日感了风寒,早上起来头晕目眩,是不是去跟皇上说一声,回府休息去?或者是去太医院给你瞧瞧?”

  贺兰敏抖抖索索道:“我现儿去太医院。”

  慕华寅轻蔑的看了一眼贺兰敏的背影:“这位还真是祖上积德,全是靠了他有个好妹妹,肚子争气。”

  “可不是。”宇文智笑着附和了一句:“大司马,咱们进去罢,看着时辰也该到点了。”

  两人肩并肩的往前走,脸上笑意浓浓,远远望去,似乎两人甚是相得,其实熟悉朝堂的人皆知,这两人可是对头,经常私底下较劲,争权夺利。

  今日来赴宴的人不多,赫连铖只邀请了几位比较重要的大臣,慕华寅坐在龙椅左侧,那位置乃是至尊至贵,这大殿里,除了赫连铖,就算是他的身份最高。

  赫连铖看起来兴致很高,等着宫女们将酒水斟好,高高擎起酒盏:“这一年里,众位爱卿为我大虞国兴民旺尽心尽力,朕心中感激,特别设宴款待诸位。”

  慕华寅听了这话,微微一愣,皇上素来做事便是一意孤行,从未想过旁人感受,如何今日却说得如此客套?他望了赫连铖一眼,见他笑微微的望着自己,更是有些觉得不对劲,他捧起酒盏道:“皇上何必这般客气,这本来便是臣子们应该做的事情。”

  “大司马忠心一片,实在可嘉,”赫连铖笑着朝他道:“大司马为朕培养出这么一位德言容功俱是一流的皇后,更是功不可没。”

  听到此处,慕华寅这才心中宽慰,原来赫连铖是看在女儿的面上才对他这般态度,指不定这赐宴畅春园,还是女儿的主意呢。他微微颔首,看起来自己放一颗棋子在宫中并无坏处,至少保住了慕府的荣华富贵。

  “大司马,来来来,咱们一道干了这一杯,用以答谢皇上的恩典。”宇文智举起酒杯来,朝慕华寅晃了晃,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慕华寅也举杯,赫连铖的眼睛紧紧的盯住了他,就见他将酒盏举起,靠着嘴唇,仰起头来,那酒盏斜斜,喉头滚动,很显然已经将酒喝了下去。

  “皇上,这酒喝起来十分清冽甘美,也不知道是哪里进贡来的?咱们大虞的酒好像都要烈些,喝在嘴里有种说不出的热辣。”王尚书喝完酒,砸吧了下嘴唇,意犹未尽:“微臣还未喝过这种酒呢。”

  “这是从江南那边来的酒,名唤竹叶青,意思是指酒水清冽带着翠色,彷如竹叶,江南的天气不比我们大虞,没有这般寒冷,不必用烈酒暖身,故此他们那边的酒性要寡淡些。”赫连铖指了指酒杯:“诸位爱卿,第二盏的时候可以看看酒水颜色,是否青翠欲滴?”

  一个红衣宫女走了过来,在慕华寅酒杯中斟入第二杯酒,那酒水果然是翠色青青,瞧着清澄一片,闻上去香味扑鼻。

  “原来是南燕那边进贡来的酒。”慕华寅端起酒盏把玩了片刻,朝赫连铖瞥了一眼:“皇上,臣怎么没有听到今年南燕有交纳岁贡?”

  赫连铖的脸瞬间便沉了下来:“南燕乃是贼子野心,朕非让他们知道厉害不可!”

  “只是灵慧公主殿下现在是南燕的太子妃……”宇文智拱手道:“皇上,若是要发兵,还请三思,且顾及太后娘娘!”

  “哼,这天下是朕的天下,若是要顾及这么多人之感受,那朕还当什么皇上?不如让她来把持朝政便是!”赫连铖重重的将酒杯放下,看了宇文智一眼:“太傅以为呢?”

  宇文智唬了一跳,慌忙端起酒盏来赔不是:“皇上,微臣说错话了,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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