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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娇纵_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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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倚着他,没再说话。

他不甘心地追问,“你呢?想我了吗?”

云意支吾说:“这半年,我竟都顾着吃了……”

陆晋被她惹得哭笑不得,咬牙切齿地捏了捏她鼻尖,“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临街,大富商来放烟花,全城共享。

真是个太平年,遍地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再回王府,故地重游,陆晋少有愁绪。

忙了大半年,他明显清减,脱了衣裳竟能让人看得心酸。

云意还是中意她后背,但如今挺着个大肚子,抱不上只能干瞪眼。

夜深,小夫妻总有私密话要说。

她挂心内宫事,问的不多,都是系在亲眷上,“宫里头,圣上可好?”

陆晋双手枕在脑后,答的漫不经心,“当皇帝,能有不好?”

屋内只留着一盏灯,烛火透过薄薄的纱,连光也染上朦胧柔美。

云意犹豫半晌,过后终于定下心来开口问:“那……我娘呢?”

陆晋蓦地一顿,片刻后温声道:“跟着冯宝隐居避世,再不回来了。”

她的心弦已乱,无人能诉。一时间五味俱在,有口难言。

他翻过身来捏她面颊,“你娘不要你了。”

云意拍开他的手,继续问:“冬冬呢?”

“等咱们启程南下,自然去太原接他。”

“我想他,也想我娘,但都不能说,不能哭,不能抱怨…………”

他喟然长叹,手臂穿过她后腰,揽她入怀,“我知道,委屈你了。”

“二姐呢?”

“没见着,听说是一把火烧了公主府,连同她自己,也烧个干净。”

她当下怔忡,久未能言。

蜡烛燃得久了,爆出个烛花,惹出哔哔啵啵声响。

陆晋轻拍她后背,安抚道:“好了好了,你怀着孩子,本不该说这些,时候不早,歇着吧。”

她靠在他胸前,呢喃自语,“烧了,烧了也好……原与我有几分牵绊之人,现如今都散了,再没瓜葛……”

顺心如意或是梦中所求,但当真实现之时,却惹出怅然若失的感慨。

她想起离京时二姐所赠的一匣子珠宝,亦能清晰地回忆出在桐花胡同小宅内,隔着厚重的门帘,顶着漫天雨雪,她与母亲没一句对话。

她清楚地知道,这些人,已不再世间。

她失去,再得到,或者继续失去,人生如车轴,无论路从几何,只知滚滚向前。

“睡吧——”陆晋说,他灭了等,再回来,她已然静静如坠酣梦。

他再叹一声,掌心抚过她娇嫩的侧脸,看见时光,同样目睹变幻。

不知是喜是悲。

☆、第130章 待续

一百三十章琐事

陆晋兵临城下之时顾云音就明白,去日无多。陆寅仅是可用之棋,却从不是可战之兵。非但陆晋未将他放在眼里,连她也满是不屑。

她安安静静坐在铜镜前描眉画眼,乍见鬓边白发,惊觉岁月已晚,沧海桑田。

犹记得开春时,姊妹们聚在一处,皇后指着她与云意说,云音贞静,云意活泼,好一双并蒂莲。她笑着低头,装一装羞赧。而云意脆生生道:“咱们姊妹可都是多枝的莲,开花结果都在一处。”

到如今枝叶凋零,莲花落尽,过了今夜,这一脉莲花便只余她一个。

顾云音忽而对着镜子牵了牵嘴角,勾勒出一抹妖媚诡谲的笑。趁着夜色朦胧,树影婆娑,如怨气未散的魂,留恋人间不肯低头赴死。

不知为何,她忽然恨极了镜中人,恨那轻浮放荡的笑,恨那双春情荡漾的眼。这是谁?绝不是她。恨从心底生,她掌心撑在镜面上,用了浑身力气,企图抹去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又是笑,仰天长笑,笑这痛苦卓绝的人世,不给你半分怜悯。

门外火光照耀,有人哭喊,有人奔逃。

跟了她许多年的丫鬟还存着几分情义,在门边急得跺脚,“殿下,承安门破,叛军就要冲进城里,殿下还不避一避么?”

避?避到何处?覆巢之下无完卵,她曾经切肤之痛,怎能不明。

她慢慢悠悠起身来,拖着沉重而繁复的宫装走到门边,将丫鬟挥开,亲自伸手徐徐把门合上。“走吧,我这府里可不是久留之地。”

关了门,落了锁,转身看烛台通明,光影跳跃。

她喜欢火,热切,勇敢,不死不休。

城西大火连烧三日,雕栏画栋的长泰公主府顷刻间付诸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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