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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娇纵_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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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的,她的花也谢了。

雪融了。

云意在北风消减时顺利产下一子,起名慎。陆晋问她是何意,她说一半,留一半,“为人父母,往后当愈加谨慎,我这是借此名时时告诫自己。”

陆晋笨拙地抱着孩子,从善如流,已经喊起来,“慎儿,慎儿,瞧瞧你娘,生完你又是个杨柳细腰。”

云意半躺在床上养月子,腰酸的厉害,自己个低头看了看腰腹,“二爷这话我可不敢信。”

陆晋很是无辜,“我哪里会哄人,都是实话实说。”

眼看就到开春时,陆晋已在乌兰城陪了她将近两个月,每日读书打拳,走马游猎,全无回程之意。

连云意都看得心急,“宫内初定,二爷久留在外,恐怕不妥。”

陆晋难得从神神鬼鬼的论道之书里抽出空来睨她一眼,神色淡淡,“待得懒了,不想回。”

云意笑道:“当权之人可从没有你这般惫懒怠工的。”

陆晋道:“你如今这身子怎经得起舟车劳顿,安心歇着吧。”

恰时青梅端上来一碗甜羹,云意见了吃的,自不再与他多做纠缠。他不走,她乐得轻松。

但到底不便如此长耗下去,该走的始终要走,留不住的亦无法挽留。

春末雨浓时云意终于踏上回京之路,为接冬冬需得取道太原。

这小家伙年幼不知愁,仍旧是白白胖胖一只大肉包。现如今已经能够开口叫人,一会儿指着天上喊“鸟,鸟!”一会儿伸手去抓云意头上的簪子叫唤着,“花花,花花——”或者干脆就是张嘴叫吃,偏就是不会喊爹娘,气得云意作势要打他屁股,“光会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没一个少得了你。”

反而是陆晋护短,抢过冬冬来,凉凉刺她一句,“还不是像你。”

“我——坏的都像我,成了吧。”没道理,只好用最后一招自暴自弃解决。

但说起来,冬冬虽然胖乎乎圆滚滚,但浓眉大眼更像陆晋。慎儿眉眼秀气,多半都接了云意的好。

冬冬见了弟弟,登时像是瞧见了新鲜玩具,你不让他上前,他就自己等着小短腿在春榻上连滚带爬地忘慎儿身边跑。一会儿摸摸小手,一会儿亲亲小脸,用不了半刻功夫就将慎儿欺负得放声大哭。

“坏蛋,小坏蛋。”慎儿让奶娘抱出去哄,云意搂着依旧在她怀里傻笑的冬冬,点着他的小鼻子数落他。

他们在太原仅休整一夜,第二天一早带着冬冬上路。但意料之外的是德安前来磕头请罪,不肯与她一同回京。

德安跪在厅中,背脊笔直,面无表情背书似的说道:“奴才腿脚不便,已是半残之人,回京之后于殿下无益,于自己亦折磨。西北干燥少雨,正适宜养伤,奴才斗胆,恳求长留在此,还请殿下成全。”

云意有几分恍然,本以为历经生死已与他两不相疑,谁知到头来一样如柳絮随风飞,各有归路。

“知道了,你若执意如此,我怎能强留。说到底,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要散,便散吧。”她莫可奈何,也无心追问,心无力到了极点,多说一句也难。

德安俯身弯腰,重重磕头,喉中染着血,哭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殿下之恩,奴才没齿难忘。”

“走吧——”四下静谧,无人出声,德安跪在堂下,抬起头想再看她最后一眼。

而她却忍不了,骤然大怒,指向门口,“走……滚,立刻滚!”

他再一次叩首,久久不起,然而最终离开得无声无息,只在地板上留下一滴温热液体,是他叩头时落下的泪。

回到马车上,陆晋问她因何大怒。云意低着头,闷哼说:“德安不肯走。”

陆晋莫名发笑,语带不屑,“不过是个奴才,也值得你如此?”

云意道:“我总当他是好的,他不愿意,我不勉强。”

陆晋抿着嘴,不再多言。

昨夜子时,他在书房与德安会面。

现如今大权在握,说话则直入重点,“你不能活着进京。”是命令,几个字断了他的命。

德安大概已猜中结局,心中有底,不疾不徐,“听凭侯爷吩咐。”

陆晋嘴角浮起嘲讽的笑,无不鄙夷,“真没想到,藏的最深的会是你。”

德安亦不遮掩,坦然道:“侯爷忘了,当年就是奴才奉公主之命南下江北,才促成荣王与小公爷过江相会。”

“原来早有迹象可循。”

“奴才愚笨,终是落了马脚。”

陆晋道:“如不是贺兰钰连冬冬都不放过,恐怕也查不到你头上。”

德安道:“愿赌服输罢了。”

陆晋对他,确有几分恨意,“如不是顾念她,你绝活不到今日。”

晚风袭来,吹得衣袂翻飞。德安的笑也被风吹散,如烟云一般朦胧浅淡,“心善的人,总是满身弱点。”

“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眼前。”

德安弓腰行礼,恭敬非常,“奴才遵命。”

他离开时突然下起雨,他在太原城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夜,淋了一夜雨,喝完了一生的酒。

他的人生,仿佛在今夜落幕。

百年京都繁华如旧,从不因王朝更迭而歇。

陆晋虽已是一人之下,却没着急给自己封官加爵,他们依然住在侯府,主屋重新修正过,陈设器具也都换了新的。云意瞥见几具宫中之物,默不作声。

回京便听说圣体违和,云意安顿好两个奶娃娃,便托陆晋请了折子打算进宫面圣。

肃帝的病比她料想之中的更加严重,一连半月起不来床,只能在寝殿里躺着与她说话。

“听说第二胎又生了个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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