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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_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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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才是最最要紧。”贤王吁出一口气,“岳阳所有人都知道修儿,要是贸然找人卜卦,传到皇上和五皇子耳朵里,还不知道我们贤王府在谋划什么。这女卦师怎么说?”

——“修儿已经不在人世…”

“果真…”穆瑞缓缓坐下,“本王也是这样觉得。那样大的火,烧透了半边天…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要不是唐晓你发现异样,本王断断是不会怀疑修儿的生死。”

唐晓低缓道:“那天晚上…摘星楼有三十七人,焦尸三十四具,其中一具在寒玉衣里。有人看见还有几人绝望跳下摘星楼落下大海,那天涨潮,跳海的也八成是活不成,之后五皇子下令打捞,渔民士兵驶船出去数十里,找了三日只捞到两具尸首…还有一人…”

“可你忘了么?”穆瑞幽幽道,“那天涨潮,最有经验的渔民都说坠海必死无疑,找不到尸首也是再正常不过,一定是葬身海底或是被入了鱼腹。还有,修儿…眼睛看不见。她除了可以躲进五殿下送她的寒玉衣里,一个瞎子,还能逃到哪里去?”

“王爷说的也确有道理。”唐晓道,“可是…大火里丧命的人都被烧成焦炭,寒玉衣里的也是一样…偏偏又是少了一个人…属下不得不多想些…”

穆瑞点头道:“本王知道你一向心思缜密,总能想到许多旁人看不进眼里的小事,而这些细微处,常是一些事情的关键所在。这也是本王最最器重你的地方。”

“多谢王爷抬爱。”唐晓抱拳俯首,“王爷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自当为贤王府殚精竭力。”

“都是为了齐国。”穆瑞笑道,“贤王府齐聚贤人,也是为了齐国呐。”

——“王爷说的是。”

齐国皇宫

景福宫是大齐皇宫皇子居所里仅此于东宫的宫殿,太子连着遭祸殒命,武帝不敢再贸然册立太子,便让五皇子穆陵搬进景福宫,其用意再明显不过,穆陵就是储君的人选。

从午时到戌时,穆陵的眼神一直没有挪开石桌上摊放的寒玉衣。这是穆陵最用心准备的礼物,每一颗寒玉都是他亲自挑选,颗颗一般大小,玲珑剔透皆是极品。两颗护住心口的羊脂,更是如夜明珠般可以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古书记载寒玉衣可以抵御烈火,穆陵拂过一颗颗寒玉,心中一阵唏嘘。寒玉衣护不住修儿的性命,但从遗骸上褪下的寒玉衣,擦去焦黑色仍是颗颗如初,仿若崭新的那样。

“寒玉烈火难摧,却还是救不了修儿。”院子里传来穆玲珑清脆的声音。

穆陵没有抬头,掌心仍按在寒玉上,感受着刺骨的冰寒。

穆玲珑走近自己的堂兄,才看了眼寒玉衣,总是神气的眸子掠过发自内心的伤感,穆玲珑哽咽道:“五殿下知道我和修儿交好,殿下睹物伤神,连着我也跟着想哭。”

穆陵示意身后的宫人收起寒玉衣,面容收起哀色。穆玲珑抽了几下鼻子,“殿下待修儿的情意,我最清楚。修儿虽然没有和我说起什么,但我也看得出来,她啊,对殿下也有心…”穆玲珑意识到自己多嘴,打了几下嘴巴恼道,“玲珑蠢笨,真是什么不该说非扯着说,殿下听了就忘啊,玲珑再也不说了。”

穆玲珑见穆陵也不应自己,眨了眨眼又道:“我来见殿下,是有事呢。听父王说,摘星楼的废墟已经被大理寺的人翻来覆去查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过几天就要都清了去…玲珑知道殿下也去过几次悼念修儿…这才来告诉一声…殿下?殿下?”

——“我知道了。”穆陵拂袖起身,“满目皆是伤痛,清了也好。”

穆玲珑转了转眼珠,低声道:“别人不知道,我穆玲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殿下几次去,不光是为了悼念修儿,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查出蛛丝马迹,摘星楼大火,殿下…觉得其中有蹊跷。”

穆玲珑率真坦诚,与她的父亲贤王穆瑞大不相同,穆陵对自己叔父凡是滴水不漏的作风不敢苟同,但却有些欣赏穆玲珑有什么说什么的少年心性,穆陵惯是孤傲,在那么多年龄相仿的皇族亲贵中,也就与这个堂妹走的格外近些。

穆陵沉默片刻,道:“大理寺都查不出,我又怎么能发现什么?一片焦土,烧的一干二净。”

——“殿下。”穆玲珑眸子闪出机敏,故作神秘道,“殿下要是真想查些什么,我倒是有个人选可以助您一臂之力。我父王手下有个得力的护卫,父王总夸他心思缜密,能发现旁人发现不了的…殿下?”

“不必了。”穆陵振臂道,“这几天我也想通,一切到此为止。”

“当真?”穆玲珑半信半疑,忽的扯开话道,“那就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玲珑和殿下说一件好事。”

——“好事?”穆陵正襟不动。

穆玲珑咬唇窥视着穆陵的脸色,绕到他的身后,忽的探头道:“殿下见过的那个…盲女…玲珑略施小计让她留在了岳阳…算不算做了一件好事?”

——“盲女?”穆陵眉心动了动,“是…”穆陵眼前闪过高台上看见的那个人影,她茫然的掠过自己的脸,扶着身旁男子的肩膀转过身去的那一刻…像极了…修儿,“是她。”

第18章 狭路逢

穆陵眼前闪过高台上看见的那个人影,她茫然的掠过自己的脸,扶着身旁男子的肩膀转过身去的那一刻…像极了…修儿,“是她。”

“殿下还记得她?”穆玲珑露出喜色,“殿下日理万机还记得那个人,玲珑这件事就一定是做对了。玲珑听说殿下几次遇见她…她和修儿一样,看不见,也是个卦师…”

——“她也是卦师?”穆陵顿住身体打断穆玲珑。

“殿下不知道啊?”穆玲珑有些诧异,眼睛瞪得大大的,“她是卦师,还在大街上和一群人比试,才进岳阳几天,胆子倒是不小。本来不过是留意着她,看她气魄姿态让人动容,本郡主也见不得那些个持强凌弱的。我就略施小计,哈哈。”穆玲珑想起昨天自己的机智很是得意,忍不住笑了几声,“如果这事能让殿下放下些哀伤,那玲珑可就立了大功。”

“玲珑。”穆陵开口道,“明天跟我出去趟。”

穆玲珑欢喜大笑,“这样才好,殿下早该向前看了。玲珑随叫随到,就跟着殿下。对了,她啊叫程渲。”

——程渲。穆陵默念着这个名字。

——“程渲。”

客栈里,莫牙掂了掂沉甸甸的钱袋,哗啦啦倒出一搭子钱币,当中一个银锭子很是扎眼,莫牙粗粗一捏约莫着有五钱不止。

“那人叫…唐…唐什么来着?”莫牙放下银子,“出手倒挺阔气。”

“唐晓。”程渲道,“他叫唐晓。”

莫牙像是不屑这个名字,也不应程渲一句,趴在桌子上一枚一枚数着钱币,“四十,四十一,四十二…五十…”莫牙抬起头,“五十个钱币,也就是…一钱银子…算上唐晓的五钱,也不过六钱…程渲,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攒足五十两?”

“莫大夫嫌赚钱太慢?”程渲阴阳怪气,“一人赚钱,要养活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馋肉的,莫大夫要是嫌慢,大可以在卦摊对面摆个医摊,收十文还是二十文,你说了算。”

“医者父母心,哪能贪银两。”莫牙嘟囔着,“我救了你,问你收钱了没?”

程渲拣起枚钱币转了转,“这些算不算…”

莫牙忿忿扭过头,“我还要治好你的眼睛,这样的恩情,你程渲一辈子都还不清。”

程渲也懒得和他叽歪,掐着手指像是算着什么,忽的道:“明天是几月初几?”

莫牙想了想,“八月初七。”

——“八月初七…”程渲低声重复,“八月初七…”

莫牙收着桌上的钱银,数出二十枚放进自己的钱袋,把那锭银子和剩下的钱币收在另一个大些的钱袋里,环顾着丁点儿大的屋子,灵机一动几步走到床边,把钱袋塞进了程渲的枕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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