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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_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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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牙摸着床褥,他真想一头扑上去美美的睡上一夜,连着几夜的硬板凳,莫牙的背都磕的生疼,可再看看比自己瘦弱许多的程渲…莫牙只得依依不舍的站起身,还忍不住又抹了抹粗布缝做的被子。

宫门口,唐晓对着月亮负手站立着,抬头看着皎洁的月色似乎在想着什么,连穆玲珑到了身后都没有发觉。

——“嗨。”穆玲珑踮着脚尖在唐晓耳后喊了一声,“亏你还是父王最器重的人,这样的警觉都没有,本郡主在你后面晃荡了有一会儿,要我是你的仇家,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唐晓垂眉一笑自若的转过身,“也许…是属下早就听出是郡主,哪有什么可以防备的?”

“无趣。”穆玲珑指了指唐晓的鼻尖,“你们男人一个个都是无趣头顶,五殿下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走了走了。”走了几步,穆玲珑扭头又道:“父王让你做本郡主的护卫,为什么每次到了宫门口你都止步不进去?人家一个个巴望着进宫沾沾贵气,你倒是很闲淡的模样。”

唐晓淡笑,“王爷让属下保护郡主安危,皇宫守卫森严,当然不需要属下护着,属下自然也不用进去。”

穆玲珑嘟起嘴,回望宫墙道:“你真是个怪人。虽然腿脚不方便,却有飞檐走壁的本事,父王也总说起你的好处。五殿下储君之位在握,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凑上去入得五殿下的眼,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却都不愿意和我进宫去见一眼他…真是怪人一个。”

唐晓看着穆玲珑单纯的少女神情,道,“属下一个武夫,也讨不来官职贵位,难得王爷和郡主不弃,能为贤王府所用,已经是属下的福气。”

穆玲珑眼珠子上下打量着一脸真诚的唐晓,咬唇不再说话,扭头朝自家府邸走去。

唐晓跟着穆玲珑身后,顿了顿道:“郡主见过五殿下,他,好些了没?”

穆玲珑想起方才的情景,咧嘴笑道:“唐晓你知道么,本郡主看来真是做了件好事。五殿下听说我帮了那个程渲,眉头舒展了不少。还…还喊我明天一起出去…”

——“明天?”唐晓低头思索着什么,“明天是八月初七吧。”

“就是八月初七,怎么?”穆玲珑想起了什么定住步子,猛的一拍脑门,急道,“坏了,八月初七,是修儿的生辰呐。穆玲珑穆玲珑,你就是个大棒槌!五殿下明天出去,保准又要伤心不已…你怎么就没想到呢…”

唐晓见着穆玲珑的窘态很是有趣,忍住笑道,“郡主,五殿下心里放不下,不管您答不答应,他明天都是一定要出去的,有郡主在他身边,多加宽慰就是。”

穆玲珑又恼恼的锤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哒哒踩着重重的步子,唐晓握着手心凑近嘴边低低咳了声,沉默的含着笑,步子虽然一深一浅,却稳重有力。

八月初七

昨天落雨,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午时还不到,莫牙就遣散了排队的人群。

——“今天到此为止,程天师要用饭了。”

莫牙拉起程渲,“清汤寡水了几天,也该去吃点好的。红焖肘子,走起。”

莫牙露出一口整齐干净的牙齿,唇角的笑容灿烂过了挂在天上的红日,让整个岳阳都荡漾在他的暖笑里。

“吃吃吃,就知道吃。”程渲嘀咕了句,还是顺从的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永熙酒楼

永熙酒楼真不愧是岳阳最火爆的饭馆,莫牙和程渲来的也不算晚,偌大的酒楼已经几近满座,放眼看去都是锦衣华服的岳阳富户,聊着买卖,换着消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美哉乐哉。

莫牙寻到最后一张桌子,搬开椅子抚着程渲坐下,自己也大大方方的端坐下来,冲着小二道:“我要点菜。”

——“这不是岳阳当红的程卦师么?”机灵的店小二认出程渲,指着她惊道,“程卦师大驾光临,真是小店的荣幸呐。”

莫牙露出得意之色,指节敲敲桌子道,“就是她,程卦师饿了,可得吃些好的。红焖肘子,先来上一份。”

店小二面露难色,掸了掸肩上的汗巾,支吾道:“这…两文来晚一步,这肘子…已经卖空了。”

莫牙馋肘子已经馋了几日,一听卖空哪能认账,“卖空?这么大的店,说没有就没有?”

——“真是没了。”店小二一副要指天发誓的表情,“哪敢骗您俩呐,红焖肘子小店一天只有三份,程卦师要是想吃…”店小二掐指算了算,“最快也要等到大后天,小的给您俩留上一份?”

“大后天…”莫牙有些沮丧。

程渲淡淡道:“没有就没有吧,既然没有莫大夫想吃的肘子,也就不在这里吃了,我们…”

——“程卦师要是不嫌弃,可否和我同坐一桌?”隔着半丈的上桌,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穆陵抬起阴郁了许久的眼睛,远远望着程渲和莫牙,“今日我刚巧点到一份,好东西,大家一起用才特别美味。”

莫牙循着声音看去,胳膊肘戳了戳程渲,压低声音道:“程渲,是他…那天集口的…穆,穆…穆什么来着…”

——“穆陵。”程渲竭力平复着心底的情绪,“五皇子,穆陵。”

第19章 引路人

莫牙循着声音看去,胳膊肘戳了戳程渲,压低声音道:“程渲,是他…那天集口的…穆,穆…穆什么来着…”

——“穆陵。”程渲竭力平复着心底的情绪,“五皇子,穆陵。”

酒楼的掌柜忙不迭的快步走到程渲身旁,弓着身子道:“五殿下邀您俩位过去一起,程卦师?”

——“小爷不觉得饿了。”莫牙撑起手腕傲娇道,“走走走,程渲,咱们上别处去。”

“你去告诉五殿下,我们这就过去。”程渲笃定道。

“程渲?”莫牙眨巴着眼睛,“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我才不贪他一口肘子,你也不准去吃。”

程渲站起身,“你是君子,我是女子,你不去,我去。”程渲说着就要过去。

“你就是故意和我作对。”莫牙恼道,狠狠攥住程渲的手腕,忿忿的朝穆陵那桌走去。

穆玲珑咬着筷子尖看着莫牙恼红了的脸,哧哧笑道:“殿下,那个男人,看着倒是有趣极了。”

穆陵像是没有听见穆玲珑的话,目不转睛的看着走近的程渲,眼睛里宛若蕴着一汪深湖。

程渲每走一步都告诉自己——你是程渲,不再是修儿,修儿已经死了,在摘星楼的大火里被残忍的烧死。而那个纵火烧死自己的人…就是…应该就是…你喊了十几年的,五哥。

穆陵有一张淡漠的脸,对任何人都不苟言笑的脸,这张脸只会对修儿露出温柔,露出暴雨过后拂面的春风。

程渲曾经以为,这份温柔不过是穆陵对一个盲女的怜悯,抑或是…兄长对妹子的爱护。可渐渐的程渲发现并不仅仅是这样,他会在观星的时候耐心的在自己手里画出每一个星座的样子,告诉自己今夜最亮的是哪一颗;他会带着自己走遍岳阳的每一处,告诉自己每一件有趣的事;他会费尽心力搜罗到一百零六颗罕见的寒玉,替自己制成举世无双的寒玉衣…

他曾经握紧自己的手,一字一句的告诉自己——“我愿意做修儿这一生的引路人。”

——他愿意做自己这一生的引路人。不,是送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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