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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永世酌墨_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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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和仙帝点头搭话道:“你母后知道你今晚回来,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

昆仑之巅确实是个修法的好地方,但吃的东西从没合过宁瑟的胃口,她几年没吃过一顿饱饭,乍一听到这句话,眼中立刻焕发了光彩,出声问道:“都是我母后亲手做的吗?”

她母后为了这顿饭准备足有半日,当下便领着她往正殿里走,一边同她说:“吃完饭你好好睡一觉,你寝宫里的梧桐木床,肯定比昆仑之巅的舒服。”

这话着实不假。

酒足饭饱后,宁瑟躺在床上仰望锦纱床帐,又将柔软的被子拉高了一些,房间里点了她最喜欢的安神香,半开的窗缝吹进清凉的夜风,她仿佛应该很快入睡,却迟迟没有丝毫困意。

她忍不住去想清岑在做什么。

清岑目送她离开后,应该立刻返回陌凉云洲了吧,三天后就是天君继位的盛典,场面将会分外宏大。据宁瑟所知,不仅有当今天帝,她的父王母后也会到场,天界排得上名号的仙尊神尊都会去,她肯定也要尽早混进去。

一刻钟后,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抬手将窗户开得更大,尽量不惊动殿外的侍卫,然后像是做贼般地,悄无声息偷溜了出去。

陌凉云洲位于天界以东,从天外天凤凰宫动身,御风而行也要三个时辰。

彼时天已大亮,东方褪尽烟霞色的晨曦,一轮朝阳攀得很高。

陌凉云洲占地广袤,天君的宫殿坐落在正中央,巍峨宫墙高有三丈,琼楼金阙耸入云霄。

宁瑟初来乍到,并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凭借天外天令牌混进宫门后,在某个岔道口彻底迷了路。

她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半个人影也没瞧见,又因为一晚没睡,此刻提不上什么劲,干脆蹲在了原地,心想捏个什么法诀带路,能又快又准地找到清岑呢。

路旁桑榆树垂下淡紫色的花串子,当空朗日明媚流光,她百无聊赖地蹲着,对此地美景熟视无睹,苦思冥想带路的法诀。

忽然有低沉好听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仿佛盛夏初雨灌进她的心田,她才当真相信这世上有种病名为相思,她不幸中毒已深,好在治病的解药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蹲在这里做什么,”清岑道:“特意等我么?”

宁瑟立刻抬头,目光定定将他望着,见他此刻孤单一人,暗想真是绝好的时机。

“我想去找你,可惜迷了路。”宁瑟从原地站起,靠近一步道:“我发现天外天离陌凉云洲不算远,御风而行三个时辰能到,如果是夜里上路,正好还能赶上一场日出。”

她说:“我用天外天的令牌进了你的宫门,大概只缺一张地图,就能找到你的位置。”

忽有一阵浅风吹来,桑榆树的花盏簌簌下落,浅紫色的花朵铺了满地,恰有一串落在她的衣袖上。

清岑拾起那花串,宁瑟也凑得更近低头去看,脸颊像雪润的羊脂玉,让清岑忍不住很想捏一把。

于是他扔开桑榆花,伸手实现了这个想法。

“用天外天的令牌进门,我想除了你不会有别人。”清岑牵过她的手,带着她离开桑榆树下,“你一晚上没睡,应该找个地方补觉。”

宁瑟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被人捏过脸,这无疑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她原地一蹦贴近他,续话道:“我都给你捏脸了,你是不是要礼尚往来地回报我?”

  ☆、第20章 永慕

清岑脚步一顿,复又继续向前走,依然握紧了宁瑟的手,似乎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你想让我回报什么?”清岑牵着她的手,心中其实有些高兴,面上却并不表现出来,神色依然如常:“你经常摸我的手,我捏了你的脸,这不是很公平么?”

宁瑟低头想了想,竟然觉得他的话十分占理。

诚然,她经常克制不住去摸他的手,而且总是以一种无比珍惜的态度去摸,用两只手紧紧捧着,贴到胸口的位置。

这样算下来,他方才捏了她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吧。比起宁瑟对他的热情,他仿佛不太主动亲近她,那他刚才的举动,是不是值得鼓励呢。

想到这里,宁瑟仰脸看向他,诚心诚意道:“也是,我经常摸你的手,你捏我一下挺公平,这样好了,以后我的脸你想捏就捏。”

一席话说得十分大方。

但这并不是宁瑟的目的,她说完这番妥协的话,见清岑没有应声,便又补了一句:“我再摸你的时候,你也不要反抗。”

清岑微微抬头,坦然道:“我从来没有反抗过。”

话音一落,宁瑟忽然有所醒悟。

她刚来昆仑之巅时,尚未在清岑跟前混个眼熟,空有一腔雄心壮志,时常立誓要在几个月之内拿下他,却总是被自己的誓言打脸。

她不太清楚如何讨人喜欢,每日只会蹲在他的门口守着他,起初也被他无视了很多次,唯独几只鸦雀愿意陪着她。

那时她想,在清岑眼里,她和那些棕毛灰毛的鸦雀可能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不同在于,那些鸟雀会叫会吵会闹,而她总是蹲得十分安静,而且很识相地蹲在门边,一点也不妨碍他开门关门,仿佛一株生在墙外的蘑菇,或者是一棵没有叶子的树。

她守了很久,数清他门口有三十一棵红叶枫树,竹林里最老的罗汉竹已过千岁,丛生的夜昙总是会在子时一刻开花……后来他渐渐愿意和她说话,再后来,她甚至可以近他身侧。

而今,她伸手摸他时,他似乎也真的没有反抗过。

宁瑟不禁假想道,倘若她能早一点摸到他,他是不是也不会反抗,然后顺理成章地,就变成了她的人。

这个想法让她十分振奋。

她往他身上靠得更紧,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你不反抗我,一定是因为喜欢我,就算你一个字不说,我也了解你的心意。”

而后她又在心里补了一句,她终于从一厢情愿,变成了两情相悦,实在可喜可贺。

清岑停下脚步,忽而低头挨近她,在她的脸颊上极轻地一吻,然后道:“这样的心意,你不早就知道了么。”

宁瑟呼吸一滞,觉得自己的心在沦陷之后,又不幸化成了一滩水,水中满是清岑的倒影,风姿俊逸更胜以往,搅得她贼胆大发。

漫漫长路上,除他们以外别无一人,宁瑟便觉得此刻无论做什么,也不会招人围观。

脚下是堆砌整齐的青石砖,前方是光可鉴人的琉璃墙,墙内春明绿柳垂下柔枝,迎风浅浅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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