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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_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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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好衣服,坐到妆奁前,这是纪澄的嫁妆,雕着缠枝葡萄纹的妆台。上头有三层木匣妆镜台,中间的一块儿支起来就是放铜镜的地方。

  有了先才的穿衣镜珠玉在前,纪澄嫁妆里的海棠钮大铜镜就有些不够看了。柳叶儿打开妆奁,却见那铜镜被收到了匣子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和穿衣镜同样材质的水银镜,且是仿佛屏风一样,对折的两块。

  “呀,这个镜子好奇怪。”柳叶儿指着左面那一面镜子道:“这镜子好像能把人照大。”

  纪澄探过头去,还真是的,如此一来哪怕是眼睛不好使的,画眉和抹胭脂时都能把边边角角给照顾到了。“这倒新鲜。”

  等纪澄捯饬完,外头天已经大黑,月亮都挂上中天了,她手里摇着象牙丝编的团扇坐在窗边看那天上的圆月。原来这外间用的也是颇黎窗,只是不像净室那样大块大块,所以并不引人瞩目。

  现如今京师里殷实的人家里,无不以用透明的颇黎窗为荣,美观又实用,就是颇花银子。

  纪澄心里替沈彻算着,光是这颇黎不知他就赚了多少银子,这生意跟地上捡钱似的,光是想着都令人眼红。

  新娘子是天生的俗物,新婚之夜就只光顾着算新郎官怎么赚钱的了。而其他大部分新娘子最担心的怕应该是新婚前夜由母亲私下传授之事。

  纪澄的母亲云娘不在了,也没人给她指导这些,范增丽是长嫂,虽然如母却也不是母,说起话来就难免吞吞吐吐,只说女人不用管,由着男人折腾就行了。不过有一条是必须谨记的,那就是切记要时刻庄重,尤其是沈家这样规矩很大的人家。

  在床铺之事上切莫学了那青楼的粉儿,轻浪无行。千万别叫出声了,更不能扭腰挺胯,白日里绝不能由着爷们儿乱来,就是晚上也一定要吹灭蜡烛。

  纪澄当时就想,范增丽说的这些忌讳她全都犯了,大概也装不出什么庄重来,反正在沈彻心里,她和轻浪无耻是撇不清干系的。

  虽然已经是过来然,但纪澄心里少不得还是有些紧张或者抵触,要不然也不会枯坐在榻上看月亮了。

  沈彻进门时已经洗漱过了,头发微湿反着光泽,酒气全无。

  纪澄听见开门声转过身去,就见着了依然一袭红色便袍的沈彻。红色本该是女儿家的颜色,可是男人在一生最欢喜的日子里却又全着的是红色,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沈彻着红色意外的挺拔,越发衬得矜贵不凡,将他的眉眼柔和了两分,添了丝温柔意思,不言不语便已经叫人浮思偏偏了。

  可惜这人越是温柔时,越是有毒。纪澄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沈彻进门后没走几步就倚在槅扇的门柱上不动了,不远不近地看着纪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纪澄着红色。

  红裙泥金,被烛光一映,照出了比朝霞还艳丽万端的颜色,美得令人不自主地屏住呼吸。

  裹在红裙里的是荔枝肉,晶莹剔透,白得甜滋滋、水润润,是那种叫人恨不能一口全含在嘴里,然后嚼出水来的美。

  只是那果肉看着仿佛荔枝般清甜,实则却是夏橙的酸甜,甜的时候能叫你上天,酸的时候能酸掉你的牙,比起纯甜,反而更叫人口舌生津,毕生难忘其滋味。

  纪澄最不喜欢沈彻这样打量自己,仿佛心盘桓了无数心思,织成了蜘蛛网,可着劲儿地将她束缚得动弹不得。

  “你还要站那儿看多久?”纪澄有些羞恼地道。

  “我是怕我走过去,你更不自在。”沈彻道。

  话里莫名的含义叫纪澄有些脸红,她差点儿忘记了,沈彻这厮惯来擅长把正经的话说得很不正经。

  纪澄将象牙细丝扇往小几上轻轻一搁站起身来,“我叫丫头给你煮碗解酒汤来。”

  沈彻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在纪澄对面的榻上坐下,“不用,酒不醉人人自醉。”

  纪澄轻轻咳嗽了两声,面对沈彻的确有些不自在,他们比陌生人都还不如,那从没相见过的夫妻盖头一掀,只要人长得不是歪瓜裂枣的,也就成了事,哪儿比得上她和沈彻之间的千山万水。

  “那我们下盘棋?”纪澄问道。

  “洞房花烛夜我们为什么要下棋?谁赢了谁做主吗?”沈彻问,然后眼睛还往床那边瞥了瞥。

  纪澄实在是被沈彻的暗示给噎住了,她严重怀疑沈彻是不是喝醉了。

  “今日夜太深了,下棋易劳神伤气,要不要玩骰子?”沈彻道。

  纪澄没理出沈彻这句话跳跃的逻辑来,但玩骰子总比上床大被同眠好,所以她点了点头。其实纪澄也不是想矫情,她既然没有逃婚就已经说明她接受了现实,并将在这个现实里好好地活下去,那就势必要同沈彻敷衍应付,她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临到头来,见着沈彻的那一刹那,就又觉得心扭成了麻花,能拖就拖,能躲就躲。

  “玩最简单的,比大小如何?”沈彻取了骰盅和骰子来。

  纪澄点头。

  “有赌无彩,玩起来没什么趣味儿,不如谁输了谁应承对方一个要求如何?”沈彻道。

  纪澄抬了抬眼皮,“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沈彻笑看了纪澄一眼,“胆子挺大的呀?只是你赌品太差,我实在不放心。今日所提的要求仅限在这院子里能完成的。”

  “我赌品怎么差了?”纪澄不服地反问,做生意的人最讲求诚信,于赌品而言就更不能差了。

  沈彻嗤笑一声,“当初在三好居,你还记得咱们的赌约吗?”

  纪澄愣了愣,当年的赌约再对比今日的处境,她该不该说沈彻完成了他的赌注?而她呢,似乎中间临阵脱逃了。

  纪澄将骰盅从小几上拿起,取了三枚玲珑骰子在手里,缓缓地道:“你敢说当初你约定赌注时是打算履约的么?”

  沈彻朝纪澄眨了眨眼睛,“赌术本就是诈术,只要不出老千,那就不是违规。你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就已经说明你赌品不好了。”沈彻继续摇头道:“赌品不佳,赌术就更是谈不上了。”

  这简直让人不能忍。

  纪澄以极漂亮的手法将骰子扔了骰盅,手一扬就摇了起来,那三个骰子在骰盅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来,她的手在空中画出漂亮优美的弧形途径,片刻后往那桌面上一扣,骰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后,缓缓停下,直至无声。

  纪澄以前什么都好奇,上山打鸟,下山摸鱼都干过,连晋北的青楼之地她都跟着她哥哥去混过了,赌场这种地儿她肯定也没放过。摇骰子、听骰子虽然不精,但也是跟赌场的荷官学过一两手的。

  沈彻的手法比起纪澄来说就平实无奇多了。轻摇两下,就扣到了几面上,“比大还是比小?”

  “大。”纪澄脆生生地道。

  沈彻揭开骰盅,露出两个五,一个六来。纪澄的骰盅揭开来却是三个六,这下可真是扬眉吐气了,她呵笑出声,“也不知道是谁的赌术才叫不入流呢?”

  沈彻做了个请的动作,意思是让纪澄提要求。

☆、第178章 天亮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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