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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清景是微凉_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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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被说得无地自容,脸憋得通红,但还是努力和我磕磕巴巴地解释道:“你姑那人……是爱贪点小便宜,但房子这么大的东西她不敢真动的,昨天……昨天就是儿媳妇在,她一时没了主意,所以……”

  “那今天她该有主意了,”我想笑,最好是皮笑肉不笑那种特带范儿的,但却怎么都弄不出来,脸像木了一样不听使唤,只能作凝重状,“如果知道你背着她把房产证给我,肯定要跟你闹个天翻地覆。”

  男人沉默半晌,才勉强笑笑:“总不会离婚的,一起过了这么多年,这点儿把握我还有。”

  小疯子在桌子底下踹我,明明是小短腿,可他妈真有劲儿,疼得我龇牙咧嘴,无奈,我只好用夺命剪刀脚将其扑棱的蹄子死死夹住,然后终于对着男人露出了毫无感情地冷冷一笑:“记着,这房子永远是我的东西,我想什么时候回去拿都可以。”

  男人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眼眶忽然就红了,一个劲儿哈腰说谢谢谢谢。

  “省省吧!”我用力把他推起来。让长辈鞠躬,折寿。

  “冯一路你就是个彪子!!!”

  餐厅里只剩下我和容恺,他愿意喊就喊去,横竖少不掉一块肉。

  “昨天是缓一宿,今天倒好,直接缓一年,谁知道这三百六十五天能出什么幺蛾子!”

  “你就是头猪!”

  “猪都比你聪明!”

  “啊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我终于受不了那魔音贯耳,一把将人薅过来,用力搂了两下:“安啦,吃点儿亏死不了人,不还有一万块嘛,这回你可以点满汉全席了!”

  “我不要全席,我要房子房子房子房子——”

  懒得理他,我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桌子好菜。

  二十分钟后,菜上齐,容恺忘掉房子,开始大快朵颐。

  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昨儿个的气似乎没了,只剩下淡淡的,无奈。

  小疯子说我光会撂狠话,实际上是软心儿巧克力,看着黑,一咬就见馅儿。

  我觉得他可能真没说错,我有点儿害怕亲戚反目,尤其是害怕变成狗咬狗的局面,那会让我打心底发怵,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没准儿脑袋一热想不开就自我了结了。所以现在这局面比我设想的好太多,不就一年么,我们有手有脚还有钱,总不至于横尸街头。

  “呼,真痛快……”酒足饭饱,小疯子瘫在沙发椅上满足叹息。

  我伸手摸摸他肚皮,还真鼓。

  小疯子难得没翻脸,特老实地让我摸,半眯着眼睛像只幸福的小猫儿。

  “咱得赶紧找房子了。”我说,“总住宾馆也不是个事儿。”

  “还得找工作,”小疯子撅撅嘴,“你当一万块禁花啊。”

  脱离社会太久,我还真不太清楚世道了,于是不耻下问:“你比我早出来半个月,怎么样,现在世道如何?”

  小疯子张口就来:“物价飞涨,通货膨胀,科技发展,国力强盛。”

  我叹口气,继续深入:“具体和咱有关的呢?”

  小疯子皱眉想了半天,似乎依然无从讲起,索性连锅端:“那可多了去了,一时哪讲得清,反正慢慢你就适应了。”

  我黑线,一抬胳膊,说出了这两天以来最荡气回肠的话:“服务员,买单!”

  第45章

  接下来两天,我和小疯子全力以赴的找房子,商业区的中介都让我俩找遍了,还是没找到合适的,以至于后来中介里一哥们儿都劝我俩,别瞎子点灯白费蜡了,这年头想找一居室,还不如自己弄两块砖盖一个。

  但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就在我俩心灰意冷之际,电线杆子上一张朴素的已经被各种专治牛皮癣前列腺梅毒痤疮小广告遮住大半的有房出租,映入眼帘。

  房主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看着挺和善,说是年纪大了被儿女接进了新房,老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便宜点儿租出去算了——八百一个月,交三押一。

  一万转眼就成了六千八,但是日子还得过。我和小疯子把房间简单收拾收拾,便开始做下一步打算。其实也不用费心想,房子定了,自然就要开始找工作,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去看看十七号的人。

  “别装了,十七号还能排着队让你依次看哪,不就是去看哑巴么。”小疯子说这话的时候正在铺了床垫的地板上极尽所能的翻滚,末了认识到,即便有了床垫,地板还是地板,即使没了床垫,铺了褥子的木板床也还是床,于是他果断抢占高地,我顺理成章住到了地板床垫上。

  “大金子有他媳妇儿,周铖有他姐,花花只有咱们,咱们不去看他,就真没人惦记他了。”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坐在地板上的床垫里练打坐,屏息凝神,闭目定心,幻想自己屁股底下的不是劣质席梦思,而是莲花宝座。

  “别一口一个咱们,就你啊,我可不去。”小疯子打个哈欠,翻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彻底在床上躺踏实了,“有这功夫我多睡会儿觉好不好。”

  我又好气又好笑,琢磨半天也只能想到一个词:“缺心少肺。”

  小疯子很喜欢这个评价,证据就是临睡前他唱了十几遍的“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

  初春的天气还是凉,这感觉越到郊外越是明显。往年这个时候我必定是一边诅咒发明劳动改造的人一边期盼傍晚赶紧到来,然后在食堂喝上一大碗热汤,心里能美得跟什么似的。

  现在想想,恍如隔世。

  带花花过来的不是俞轻舟,我有点儿小失望,不过这失望很快就被花花明亮的喜悦冲散。他一点没隐藏自己的开心,离老远就弯了眉眼,弄得我也按捺不住,等发觉时,自己那张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眼看着花花落座,我忙不迭拿起电话,着急地问:“这阵子还好吧?”

  会客时间有限,我得把有限的时间投入到无限的为花花服务中去。

  花花也是早有准备,飞快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举起来贴到玻璃上给我看:好,四天半。

  我莞尔,这是回答问题兼调侃我呢,是啊,我出狱才刚刚四天半。

  可却像过了很久,很久。

  “大金子和周铖也都还好吧?”

  花花用力点头。

  “十七号来新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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