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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恍[GL]_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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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怀吞了两口面条进肚,才缓过来。她怕明达不够,刻意放缓速度,慢慢吃着。又想起火狐,忙挑出几根,喂给了它。

  “慢点慢点,”郎怀看着明达,只觉得她分外可爱,不由出言提醒:“先吃面,待会儿我去烤了那只兔子,再给你解解馋。”

  明达含糊不清道:“我现下就觉得这碗面最好!”

  送了一半兔肉给那位老道,换来两身旧道服。郎怀的外衣是当真不能再穿,便去砍柴烧了水。厨房里有一只大木桶,老道士指了指,意思明显——要用自己收拾。

  若先贤得知纯钧剑到了郎怀手里,剥过兔子皮,烤过肉,还劈过柴,恐怕会狠狠敲打她的脑袋,命她放尊重点。但作为一个战场上活下来的人,纯钧是好剑,这体现在它的价值上。

  看着房里堆积如山的柴火,郎怀满意点头,仔细擦去纯钧剑上的木屑,收进布中。她引火烧水,身上的道袍配着束发,当真有些小道童的意思。

  木桶被她清洗干净,二人合力抬回了房间。及至大锅里的水烧好,郎怀跑了七八趟,才将木桶注了七八成。这时候也已经落暮时分,老道士自去悟道,只送了两个窝头来,算作晚饭。

  关好门窗,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暗不定。明达纵然贪恋那桶水,还是抱着腿坐在床上。

  郎怀走过去坐在床边,戏谑道:“你再不去,我只怕怀都尉忍不住跳了进去,就白白要我烧了一下午的水了。”

  火狐听着它的名字,从小凳上半立起来,好奇打量着。明达扑哧一笑,被她逗乐后,忍着羞怯,垂首慢慢解开衣衫。

  郎怀只在旁静静候着,不吭一声,然而她的眼却不舍离开半刻。

  明达身量纤细,肤若凝脂,乌黑的长发散落至腰间,和背后的雪肤相衬,更是柔白。她双手环抱着胸口,蜷着腿,脸颊如酒后酡红。

  郎怀丝毫不隐瞒自己眼神里的惊艳,却还是稳定心神,伸臂横抱起明达,将她送进木桶。

  她方才转身,明达却拉住她的衣角道:“阿怀,你也一起……”

  郎怀唇角一弯,手解开衣带,脱了衣衫,跨进木桶。

  发烫的水一下子让郎怀长舒口气,她揽过明达,低声道:“总算是能歇歇了。”

  方才她脱衣服的时候,明达依稀看见她身上又多了许多淤青,想来是求生之时所致。明达轻手给她揉捏着肩膀,柔声道:“也不知你哪里来的力气,一上去就发疯……”她不知想起什么,语调渐低,不肯再说了。

  温香软玉在怀,郎怀却瘫软在木桶里,连指头都似乎懒得动弹一二。她眯着眼睛,没听真切明达说了什么,双手搁在明达腰间,抱着她道:“你待会儿叫醒我。”

  话音方落,这人已经歪着脑袋,靠着木桶边沿,睡熟了。

  明达细细打量着身边的人,想起她昨夜里又温柔又霸道,不由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口中啐道:“这会子知道累!”

  说归说,明达还是轻手轻脚挣扎出来,拿过帕子,先给郎怀擦了擦身上,解开她的束发,抱着她靠着自己,给她洗去满头烦恼。

  夜里凉,不多时水就冷了。郎怀甩着脑袋醒来,明达正在水里洗发。她看得痴了,等明达转身想要遮掩也来不及。二人相对而笑,趁着水温还在,赶紧擦身穿衣,上床并排躺着。

  没说几句闲话,她们便沉沉睡去。梦里明达只觉得无比踏实,将郎怀的胳膊抱得更紧。

  在这翠云宫中停留数日,郎怀每日进山打猎,带够二人的口粮,剩下的全部熏成肉干,给老道士留下,二人才告辞。老道士不愿说破自己道号,也不曾问她们来自何处,只是她们离开的时候,一路送到山腰,才站定挥手,目送她们离开。

  心结既除,二人也不再耽于山色,顺着西峰下山,再觅路回到山下的村子,也已经是两天后了。

  在马车里取了药膏和自己平日里用的丸药,郎怀才算松口气。她伤势如何,自然是自己最清楚。心肺间只怕内伤不轻,也不知之前的病是否有恶化。郎怀一人在马车里坐了良久,眉目间的痛楚一闪而过,终究被她隐藏干净,再看不出半点痕迹。

  她吞了丸药,将整理好的衣物包好,下了马车后,照旧一脸轻快笑意,走进屋内。

  用过晚饭,二人披着衣衫坐在门外,都有些怅惘。明日启程回长安,便不得不面对那些凌乱纷争。若是往日,郎怀只会想着如何迎难而上。然而今时今日,却平添一股郁结之气。

  “若不出所料,六哥年底定会回来的。”明达靠着她的肩头,低声道:“虽说当日你我帮了他,但这人脾性如此,只怕四哥巧言令色,便会将过往尽数忘却了。”

  郎怀默然承认,道:“但我还是愿意赌一赌。人心向背,我偏偏要赌六爷还是那个快意恩仇的六爷。”她抿唇,有些倔强,偏生明达就喜欢她这份赤子之心。

  “你离开长安前吩咐小陶做什么去了?现下可否告诉我?”明达不再说李进的事情,转而问起别的。

  郎怀心知迟早得告诉她,便低声说了安排,而后又道:“不过我们没有什么凭证,只怕此事艰难,不好办。”

  明达暗赞她做事想得长远,将来只怕这才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也垂首想着办法。然而这等大事,哪里是一句话一个身份就能摆平的?明达皱着好看的眉毛,低头沉思着。

  郎怀不忍她耗费心神,便出言安慰:“我还是相信那些将士,并非好坏不分的,再说情况如何,还得咱们回去才知晓,你不必……”

  她话还没说完,明达一拍大腿,笑逐颜开:“有办法!”她从脖颈间拉出红绳,在月下对郎怀道:“这就是办法!”

  绳下坠着个四方的羊脂玉,有螭在上。郎怀不是没见过,只当她的一块玉饰,从未往别的地方想。

  “这是爹爹的行玺。”明达压着嗓子解释:“凭着这个,你想调哪里的兵不成?”

  “这怎么会在你这里?”郎怀忙捞过来仔细看去,果真一面刻着文字,仔细看去,“天子行玺”四个纂字历历在目。

  “爹爹给我的,”明达等她看完才收回脖颈,带着怅惘道:“只怕爹爹也不知晓将来会怎么样,给了我这个,是让我保命用吧。”

  郎怀知道她心里难过,拉过明达的手,道:“你放心,这世间既然有我,便不会让你孤单一人的。”她说到这,却忽而想起当初张涪陵为明达诊治之时,曾说明达的苦源应在自己身上。

  然而自己对明达,又怎忍心加害丝毫?郎怀摇摇头,只当是指自己隐瞒身份一事,便不再放心上。

  四天后,郎怀驾着马车,于长安城落门前赶到城外,随着人流慢慢前行,却在进门后,被一队人马拦住了车架。

  “沐公抗旨出京,请跟咱们走一趟吧。”带队的是裴庆,一脸淡然,眸中寒光一闪而过,坐在马上,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

  车里的明达正要出声,郎怀却平静道:“带路吧。”

  

第85章 苍山雪(四)

  将近黄昏,大理寺衙门大开中门。恰好另一位少卿谢珏还在,他得了消息不敢怠慢,整理衣袍匆匆赶到门口,迎接外面的贵人。

  当今朝廷,除却皇族,最高的爵位便是国公。淇公韦谦易去了安西;卢公武禾常年居于东都洛阳,几乎不回长安;本来按着爵位制度,郎士新去后,沐公本应削爵,可郎怀军功卓著,又迎娶了明皇的掌上明珠,沐公爵位不变,且应该还会延续下去,便成了如今身在长安的第一国公。何况她在军中威望颇深,是年轻一代里当之无愧的第一,因而哪怕如今丁忧在家,也没有哪一方敢低估。那位少卿谢珏不是王朝远那等等直人,岂能不心慌?

  打开车门,郎怀扶着明达下来,根本不理会一旁裴庆,二人并肩站在大理寺门口,不进去,亦不离开。

  谢珏抹了抹汗,拱手行礼,道:“下官见过国公、夫人。这,这下官着实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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