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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恍[GL]_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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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出怨言,不听约束,此构军者,斩;

  妄为是非,挑拨离间,此谤军者,斩;

  私进军帐,泄漏军机,此叛军者,斩;

  中饱私囊,勾结士卒,此弊军者,斩;

  托伤作病,临阵脱逃,此畏战者,斩;

  临阵,军不顾将、将不顾军者,皆斩。”

  郎怀一口气说罢,眯着双眸,道:“各军监军若有违背此令者,格杀勿论。待本将回了长安,当请圣旨,屠三族。”

  在场的将领心下一凛,大热的天里许多人背后瞬间凉了,再不敢起轻视之心,均跪地道:“谨遵大将军令!”

  三日之后,安牧所派遣的斥候均已回来,她重新绘制地图,自信很有把握了,才去郎怀帐内商议。

  郎怀正拿着军中各级军官的名单查看是否有不妥之人,见着她进来,道:“可是已有决议?”

  安牧不意外她能猜到,直接将地图在案上铺开,道:“不出我所料,别兹暗河虽然改道,但却是和扎利姆暗河汇流一处的。我们虽然只探明了十日的路程,但已然足够我们到达死海的入口,是我能想到最短的路程。”

  安牧在地图上比划起来,道:“我们从东南行进,这十几日几乎都可于沙洲停歇。在进入死海前可以补充到足够的水,省着点用,大约二十日功夫,咱们就能穿越死海。待出去后,会有一处海子,当地人叫它金布,可以喝的。”

  郎怀见她手指点的地方,和于阗几乎挨着,不由笑道:“届时修养几日兵马,给我五日功夫,便能拿下于阗,断了丛苍澜瑚的退路。”

  “五天?恐怕不见得吧。”安牧眨眨眼,忽而起了心思,道:“大将军可敢和我打个赌?我赌你从开始到结束,五日之内,你攻不下于阗城。”

  郎怀抬起头来,正对着安牧道:“公主要赌些什么?”

  “你若赢了,待我复国之后,愿意每年出十万黄金,资助大唐在西域的军饷,连续十年。”安牧见郎怀眸中一喜,又道:“若大将军输了,须得替我做一件事。”

  “哦?何事?”谨慎起见,郎怀没做应答。

  安牧啐道:“怎么应个事情都这般婆婆妈妈?十万黄金我都不在乎。”

  郎怀洒然一笑,只能道:“一言为定,还请公主莫说出让本将为难的事,免得本将食言而肥。”

  说话间,路老三的大嗓门远远传来:“阿怀!阿怀你在不在?”

  郎怀忙起身往外走,高声应道:“三哥这个点儿来,有什么事?”

  路老三未穿铠甲,光着膀子进来,看到安牧也不害臊,道:“我闲着无聊,找你练练手。”

  孤军重新开拔,每日昼伏夜出,朝着既定的目标缓缓行进。由于中军之中辎重营的存在,行军速度比郎怀所料慢了两日功夫,才抵达最后一处沙洲。

  第二日夜里,他们就要进入百余年来有着西域禁地之称的死海,为此次平西最疯狂的一次冒险。自离开龟兹后的第五日,郎怀早已传令下去,告知普通士卒他们此次行军的目的。凭借她如今在军中的威望,只有很小一部分士卒抱着疑虑的态度,但因为之前那杀气满满的军令,不得不老实跟着。

  一路行来,几乎均是在可以饮水的沙洲驻军,这些人才消去疑虑,对郎怀更是敬畏有加。

  孤军抵达最后一处沙洲,是六月末的黎明时分。各路军熟练的在一串水塘边安营驻扎,搭帐篷休息。各路军统领则齐聚中军大账。

  天气炎热,郎怀外罩纱袍端坐,看着面前铺平的地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半晌,她才开口道:“全军休整三日,备足饮水,再行出发。”

  曾经征西军的一员、如今左路统领王雄道:“大将军,咱们马匹带多了两成,进入死海,可这是巨大的损耗。不知可否……”

  郎怀道:“不可,这些马自有用处,却不是累赘。”郎怀抬起头,手肘在案上,交叉十指,对韦斯道:“你下边的那些斥候,歇半日后,尽数散出去,让诸国营也休息休息,这一路他们辛苦了。”

  “是,末将领命。”韦斯躬身行礼,心下明白其实是要他去觅林先所部的踪迹,以免大漠茫茫,汇合不了。这件事只有郎怀路老三在内得几人知晓,是以还不能公布出来。

  待得第二日午后,韦斯气喘吁吁赶到中军大帐,来不及行礼便道:“大将军!林将军的人马到了,就在三十里外。因着怕引起误会,停驻了等您安排。他们粮草不济,还请大将军速速救济!”

  郎怀本半倚着读兵书,此时鱼跃而起,迅速戴上面巾佩剑,吩咐道:“你且去歇歇,竹君,传讯于三哥,带足水粮,去林先那里!陶钧,随我出发!”

  上次见面,还是为固城公主送亲。二人相伴乐余,均有不服,却惺惺相惜。一别经年,郎怀参悟不透林先是如何从那杀局中逃得性命,还拉起这么庞大的队伍来。但无论如何,都是让人敬佩的。

  郎怀顾不得等卫队,和陶钧二人双骑,毫不惜马,朝着西边狂奔。三十里转瞬即至,远远看到前面的部队真如马匪一般,着装参差不齐,营地也很是随意。有几个穿戴还算有人样的正在前面等候。

  滚身落马,郎怀见着眼前的林先,张口欲言又止,下巴却禁不住颤抖起来。她的目光略过阵前的几人,林先、安素泰、齐古,都是曾经并肩作战的生死兄弟。

  热泪直涌,倒是林先率先开口,道:“咱们做了马匪,都尉这是要大义灭亲么?”

  郎怀一愣,醒起他是在取笑自己,也展颜道:“大势所趋,你们不若归降了本将,为国效力。”

  几句玩笑话冲淡了方才的悲喜交加,林先搂过郎怀肩头,带着她踏进营地。

  “我知道你瞧见定说没有规矩散乱,但咱这不是为了讨生活么?若真按着之前,早就被丛苍澜瑚剿杀了。”林先一把胡子,笑嘻嘻道:“结果真做了几月马匪,倒是让弟兄们灭了不少阳奉阴违的,连带砍杀许多丛苍澜瑚的后备军,就是粮草太少,真他娘的抠!”

  这八千多人,许多都是征西旧部,于阗一战活下来,又躲过此次打劫的。见着郎怀,都会高声问一句:“大将军!”

  曾经贵为沐公的郎士新,最喜欢别人对他的称谓,便是大将军。

  终究是热泪盈眶,几人走进烂着数个破洞的大帐中,郎怀才涩声问道:“你怎么逃出来的?”

  林先却不答话,从草床地下摸出个牛皮包袱来,安素泰齐古均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甚至下意识站直了身子。

  包袱好几层,轻手掀开最后一层,露出个土陶坛子。郎怀顿时有所了悟,果真听林先道:“我奉军令,从于阗赶往疏勒,也是命不该绝,路上贪耍,又生了场病,耽误几日功夫,没参加那场丧命宴。”

  “待得病才好些,便得了消息,丛苍澜瑚设计,在宴上埋伏死士,将参与的各路将领一网打尽。薛帅也被毒杀,悬尸于疏勒城东。”

  “我一寻思,只怕丛苍澜瑚早就准备好了,只怕于阗也早就不保。但我心下不甘,带着亲随秘密潜回疏勒,仗着熟悉地形,偷回城主府,取了薛帅的印。我越想越气,一时间逞匹夫之勇,去抢了薛帅的尸首。薛帅一世英名,怎可欺辱于外敌!”

  “之后,我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好好为薛帅安葬,便一把火烧了,随身带着薛帅的骨灰,秘密召集还活着的弟兄。我知晓丛苍澜瑚定会坚壁清野,便命大伙脱去军装,伪成马匪,再怎么着,只有活着,才能有反击的一天。”

  林先说罢,将骨灰坛递给郎怀,道:“薛帅生前最得意的,就是他带出了个你。安葬一事,就拜托你了。”

  郎怀忙双手接过,道:“嗯。” 她心下凄楚,想起当初薛华润物无声般的关怀,不由百感交集。

  

第127章 横漠筑长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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