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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恩_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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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鸣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是被顾嘉辰引着进了林芳阁,心中极为不悦,在爱女这样的目光下,也渐渐软和下来,拍着顾嘉辰的背安抚道,“阿瑜,你也是好心,只是这件事实在办的欠考虑了!”

  回头用目光扫过身边的厮从,“今日徐府的事情,你们都给我将嘴守紧了,若是传到老夫人耳中,我定饶不了你们。”

  顾府厮从都诺诺应了,面上有着惊惧神色!

  第89章 十六:调弦始终曲(之训子)

  

  纨秋自知今日犯了大错,脸色苍白的退在了一旁,觑着阿顾的空当上前,轻声道,“娘子,奴婢今日……”

  阿顾转头瞟了她一眼,道,“你的事情,回去之后再说。”

  她的话语轻飘飘的,落在纨秋耳中,却轻轻的打了一个寒颤。她平日里伺候着小娘子,只觉得这位小娘子脾气温和,什么都不大挑剔,最是好说话不过的,如今不知怎么的,却忽然十分惧怕起来。

  安陆郡公世子徐延华亲自送阿顾出了府门,“今日府中委屈阿顾妹妹的,为兄向妹妹赔罪了!”向阿顾道了一礼。

  阿顾坐在朱轮华盖车中,扬起头淡淡道,“我阿娘和高密皇姨自幼交好,我今日应约赴宴,是诚心将阿珍姐姐当做亲姐姐,也将世子您当做兄长的。却着实没有想到,在府上接二连三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情!”

  徐延华望着阿顾,见她脸色有些雪白,神情端凝,不由微微郑重起来,笑着道,“我们自然是把您当做妹妹,希望你一切安康的!只是人生在世,总是有些不如意事,就如阿顾妹妹心思纯善,也无法拒绝有一个顾大娘子这样的姐姐。我和阿珍也有些无奈,不过,无论如何,今天的事情,公主府必将给妹妹一个交待!”

  阿顾闻言,深深的看了徐延华一眼,微笑着道,“如此,阿顾就等着看了!”

  高密公主府威严肃静,进进出出的仆役都敛声收气,不敢发出丝毫动静,惊扰了帘子里的主子们去。正院兰馨院中,八盏琉璃宫灯将宽阔的堂间照的灯火通明,公主坐在上座,冷笑道,“我倒不知道,我的公主府竟然门禁废弛成这样,竟让一个外男竟畅通无阻的进了府邸园子,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柔软的宣州地衣上,徐瑾低垂着头跪在地上,徐延华与徐珍立在一旁,俱都面沉如水。徐珍垂下头,面上闪过一丝惭然情绪道,“阿娘,今日的春宴都是我没有办好。还累的阿兄从前院过来,替我处理事务。我实在是太没用了,还请阿娘责罚。”

  高密公主淡淡一笑,望着自己的女儿,“你今日错处是逃脱不去,但却不是重点,待到旁的事情都处置清楚,为娘自然会与你分说清楚。”

  她转头,望着徐瑾,淡淡笑道,“六娘,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么?”

  徐瑾默然片刻,抬起头来,柔顺道,“伯母,侄女儿做错了事,还请伯母责罚。”她神情柔顺,犹如一只洁白无瑕的小白鸽。

  “哦?”高密公主淡淡问道,“你做错了什么?”

  徐瑾瞧了瞧她淡定莫测的神色,小心翼翼的答道,“我不该轻信了那顾大娘子,由着她骗出了林芳阁,将顾三娘子一个人留在林芳阁中,让三娘子在林芳阁受了委屈。”她神情怯怯道,“伯母,我真的不知道那顾大娘子打的是这般主意,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这趟就饶了我吧!”

  堂中上座一旁,陪坐的安陆郡公徐介瞧见了侄女畏怯的神情,面上闪过一丝怜惜之色,动了动身子,向公主求情道,“公主,你消消气,今儿这事虽然出了,但都是顾家那大娘子弄鬼,说起来,六丫头也不是故意的!”

  高密公主冷笑道,“是么?我虽不才,却也知道只有内鬼,方可做出大乱来。六娘子,你说你毫不知情,那郡公府外院和园子曲溪山房之间的那一道角门,是谁命老孙头打开的?”

  徐瑾无言以对,沉默不语,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郡公愕然片刻,瞧着徐瑾,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之情。

  他和徐休兄弟情深,素来疼爱这个侄女,一直相信徐瑾虽然脾气有点骄纵,本性却是不坏的。没有想到徐瑾竟当真做下了这般事情。

  徐延华立在下头,瞧了瞧阿爷的神情,垂眸淡淡一笑,伸手握着徐珍的手,徐珍垂下头,没有露出丝毫情绪。

  “六娘,你和顾娘子无冤无仇,为何要这般设计于她?”郡公质问道。

  高密公主与自己夫妻恩爱,看在自己份上,对于一个叔伯家的庶女也颇为容让。若非自己无原则的眷宠,徐瑾这样一个小小的二房庶女,又如何能在公主府出入自由,甚至指挥的动公主府的奴婢呢?

  做下了也就做下了,却在公主查问之时巧言辨解不肯承认。直到公主将无可辩驳的证据摆在面前,方才认下了。更是摆不上台面。

  徐瑾道,“伯父,我真没打算设计她,只是为顾嘉辰蒙骗……”

  “好了,”郡公打断她的话语,淡淡道,“事到如今,谁都不是傻子,你说谎我也能分辨片刻。伯父想听你说实话。”

  徐瑾默然片刻,面上一片苍白,嗫嚅道,“我和顾大娘子是闺中好友,大娘子记恨她妹妹,有意设计她,让她当众出丑,和顾国公失和,日后自己方能独享顾国公的宠爱。她求到了我头上,我看不惯顾三娘子,又念着旧情,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给她行了方便。”

  “大伯,大伯母,”她又向着郡公和公主叩头,凄然道,“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闹的这么大,我已经知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你们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公主,”郡公面上闪过恨不成材的神色,斟酌片刻,终究念着胞弟幼时情意,转向高密公主道,“六娘这次确然是做错了,但她此时已经认错悔改,看在二弟的面子上,您便从轻发落吧!”

  高密公主瞧着夫君的神情,心中微哂。

  徐家二郎徐休乃是郡公府子弟,娶妻闻氏,亦是勋贵人家贵女,温顺有礼。徐休有一宠妾尤氏,育一庶女徐瑾。闻氏止育有一名嫡子,便将尤氏的女儿徐瑾抱在膝下,精心抚养,一应待遇与自己亲生的没有两样。二房之中,贵妻、宠妾、日后继承家业的嫡子,以及养在嫡母名下等同嫡女的宠妾庶女,便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均衡。幼年之时郡公爬上一棵大树,不慎从树上摔下,恰逢徐休在树下,接了一把。郡公平安无事,徐休却因此右脚脚踝跌损。这些年,因着这个缘故,郡公对于二房十分容忍,对二房的一双儿女疼宠非常。二房嫡子徐延青被嫡母教导的明理有节,就算得了郡公青睐,也依旧兄友弟恭,不会做出什么张狂事来。徐六娘却是个轻薄无行的,仗着郡公的疼宠,竟在郡公府中横行肆惮,连隔壁的公主府也百般想着插一只手进来。

  她的这个夫君忠厚老实,与自己恩爱,这些年不沾花,不二色,对于膝下的一双子女也算是十分疼爱。只是有一些心软天真。对于自己而言,这个毛病是可以容忍的。这些年,她下降安陆郡公府,夫妻恩爱,子女和顺,便是公公婆婆也不是刻薄的,待自己十分宽容和气。可谓生活的十分美满。

  徐瑾这个二房庶女,对于自己而言,只不过是地衣上的一根小绒毛,太过渺小并不放在心上。既然郡公疼宠,自己便也多做出点姿态,做个随着夫君疼宠侄女儿的伯母模样,也不费多大的事儿,便能得到夫君的敬重和欢心,算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但如今,

  公主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这根绒毛已经开始变成一根针,危害公主府的利益,且不知天高地厚,竟跟自己的珍儿争起宠来,自然便不能容忍,是时候要把这根针折断了!

  她盈盈待郡公说完,方笑道,“郡公心疼侄女,自然是为六娘说好话的。可是郡公的话语,妾身不敢完全苟同。”她说罢转过身来,望着跪在堂上的徐瑾,淡淡问道,“六娘,你刚刚说你错了,那你可知道,你错在哪儿?”

  徐瑾怔了片刻,小心翼翼的答道,“知道,我错在不该轻信顾大娘子,得罪了顾娘子,给伯父和伯母添了麻烦。”

  高密公主失笑,“这些自然是你的错。顾娘子是丹阳公主唯一的女儿,丹阳公主是太皇太后亲女,深受宠爱,你做出了这等事情,便是我这个公主也需要前往登门赔罪。但你最错的不是这个。你可知道?”

  徐瑾张口结舌,答不出来。

  高密公主瞧着她的模样,心中生出微微厌烦之意,不愿意和她多说,转过头,吩咐身边的和姑姑,“姑姑,你来告诉六娘子,她错在什么地方?”

  和姑姑前行几步,朝高密公主施行一礼,应道,“老奴遵命。”转身望着徐瑾。

  “六娘子,奴婢奉公主命和你说道。你虽是二房庶女,这些年,郡公和公主对你也是颇为疼爱的。今日府中春宴是二娘子承办的,宴会出了错漏,是二娘子负责,二娘子固然固然丢脸,但难道公主府和徐家脸上就光亮了?

  你在公主府的春宴上肆意联合外人设计顾三娘子,便是根本没将徐家的名声放在心上,做下这等事情的时候,又可曾为疼爱你的郡公、公主、二娘子稍微想一想?大凡家族若想要兴旺,便要家中上下人等齐心方可成事,便是姐妹间有些嫌隙,在对外的时候,也要做出一致的态度来。二娘子平日里对你这个妹妹也算是关爱容让的,今日你不仅不思着为二娘子描补,反而主动拆她的台。家族内部心不齐了,便容易出错乱,今日你得罪了顾三娘子,许不是大事,公主上门致歉,丹阳公主也许能够看着姐妹情分上揭过此事。但你竟存了这个心,日后若做出旁的事来,但长此以往,若是日后做出了描补不得的大事,可就会连累整个徐家了!”

  郡公面上本自不以为然,听着和姑姑的话语,神情渐渐端然,肃然道,“姑姑,某也受教了!”

  和姑姑不敢受郡公的礼,忙避到一边,恭敬道,“老奴不敢。”避让到一旁。

  公主笑着道,“夫君,你觉得可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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