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天下第一_第120章

清静Ctrl+D 收藏本站

最大的不甘,大约是知道自己会记住有叶凡这样一个人的同时,得出他不会记住自己的结论吧!

少年突然转身,向着方才的路跑了回去。

—————————————————————————

叶凡慢吞吞地走在山道上,摸索着前行。天上虽有月亮,但被山容树影遮去大半,能见度大减,平地上还好,在这险绝天下的雁荡,则死都会不知是怎么摔死的。

盲人骑瞎象啊……无奈地笑笑。脚下一空,不知又是踩到了个什么坑,幸好不太深的样子,用脚探探,确定是可踩的实地后,叶凡才让另一只脚向前再探。

‘呜呼呼呼……’尖利的山风吹响合奏,扑簌扑簌地卷起了地上的尘埃,他正小心翼翼地踩着路,不防有此一着,被尘埃迎了个正,当场打了个喷嚏。

‘啊嚏啊嚏!’

唉了一声,叶凡索性停下脚步,考虑要不要先在道旁混过一夜。不过山间夜寒,他这衣着单薄,白日里是够,黑夜里却大有被冻僵的可能性。要升火一个人却是力有未殆,找不足木柴……

未等他将所有事情想好,一阵旋风卷过,暗夜中,瘦小的影子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吓得他‘哇’地一声叫。“子不语怪力乱神子不语怪力乱神晚生不信怪力乱神……”

“什么怪力乱神?!”阴恻恻的声音危险响起。“你当我是鬼?!!”

“啊!”叶凡定下心来,用力地睁着眼睛,其实不用看也听得出那坏脾气的声音是来自谁的,“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鬼呢,当然是我说错话了。呵呵呵……”边说边摸索着走了过去,摸摸少年的头,讨好轻笑。

少年不悦地拍开他的手,“喂,我离开又回来,你不问我为什么回来?”

叶凡微微一笑,月光照亮他唇角的弧度。“你不正打算说了,我何必再问。”

少年气苦地转过身,噔噔噔用力走着,都不知自己花了大半夜时间辛辛苦苦避开敌踪特地跑回来找气受干嘛。叶凡这么不稀罕他,他也没必要为了告诉叶凡自己的名字而转回浪费时间来着……越想越是自我嫌恶,少年脚一点,正想离开,却被叶凡一探手,像拎小猫一样拎起他的衣领,将他吊在半空。

“呀,你又想再次抛弃我了吗?”

“放,放开我啦,这样很难看的……”

“好。”叶凡手一转,改拎为抱,将少年抱在怀中。“这样吗。”

少年神色微窘,自五岁后就再没有人抱过他,自觉也是个小大人,却在此时被人突如其来的抱在怀中,十分别扭。但窝在叶凡怀中,带有体温的感觉极是舒服,一时什么话都懒得说了,想再次离开的心情也点点消失在温存中。

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也没必要再说,相依相偎坐在道旁,静等天明。

少年始终未明白叶凡的心思,也没说出自己的名字来。

而叶凡,就像少年全不曾离开过他一样,什么都没问。

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

“恭祝老爷子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松不老。晚辈终南朱子常,薄礼火莲子一蓬。”

“多谢,请入座。”

“恭祝老爷子松柏之年常在,姜桂之性不改,在下吴山刘厚,薄礼夜明珠一对。”

“多谢,请入座。”

“恭祝……”

远远地看着人潮络绎不绝的终点地,听着来客与门前司仪间的对答,叶凡看看少年,少年也看看他,两人都无奈地叹着气。

少年依着原定计划,想混入这寿诞——目的已有改变,大半是起了好奇之心,不知是何等有名望之人,竟能在朝廷兵震雁荡的情形下引来众多客人连夜赴宴。叶凡以前既不曾拒绝过他,此时自也不会例外,就陪着他一起上门来了。但这老太爷说是住在雁荡附近,却是在南雁荡,两人从北雁荡走上一整天才找到,已是华灯初上,初宴方要开展的时候。送礼的人已进得差不多了,叶凡与少年一时不好混入。可是要堂堂正正进入,却少了份礼——叶凡身上的二两银子在那日酒楼中花去了九钱二厘,现只剩一两三钱多,哪凑得出礼来。

眼看着来人越来越少,少年便越是急,如果只有他一人,还可以从别处偷溜进去,但多了叶凡,他可没把握能让人不知不觉中潜入。

叶凡目光四转,落在一株松树上,忽然扯了扯少年,低声吩咐。“去找个花盆来,破一点的。”

破?少年看看司仪旁的那些礼物,其中也是有花木的,每个盆不是玉彻就是镶碧缀彩,找个破盆,那不是更是自找难堪吗?撇撇唇,见叶凡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只好施展轻功绕到山庄后方,潜进里面找破盆去了。

叶凡等了约一柱香时间,少年就抱着个破盆回来。他是有几分故意,特别寻了个最烂的,不但盆沿破了数个缺口,盆身也都是泥污,完全看不出盆上的图案。但叶凡看了,却是很满意地敲敲,笑道:“你倒真是懂我的心思,寻了个最合我意的来。”

最合你意?!少年不悦地眯起了眼。“喂,你到底要干什么?”

“送礼啊。”叶凡笑得很开心。带着花盆来到松树下捣弄。

“恭祝老爷子福寿延绵,百子千孙,晚生天台叶凡,薄礼虬龙松。”

“多谢……”司仪边写边抬头,看到礼物时,哑口无言。“请问,这个……”

叶凡一脸平静详和。“老先生,你该听过那段虬龙报恩,断须为松的传说,在始皇坑书前为徐福方士带往海外,得以幸存下来的山海经神禽别传上记载着,虬龙松每针长短一致,五枝为束,正是龙之五爪,屈回环绕,枝干瘦弱细巧却如钢如铁,不易轻折。且它与其它松树最大的不同,便是这松针,每针上都隐隐有着白痕,传说是昔日虬龙背上所受之伤留下的印记。”边说边指与司仪看着,柔声又道:“那虬龙报的是孝子之恩,所以虬龙松虽极珍贵,却只在地瘦之处可存,想老先生学识渊博,应当知晓,此异种只处贫寒之物方能成活,只有无肥之土,破烂之盆中所特有的天地禀气才能让他们生长,非是晚生不敬,用此秽物……”说到这,突然啊了一声,捂住口。“唉,晚生太爱卖弄了,老先生学识胜我辈不知几多,哪会不知此物由来传说的,晚生真是太多事,太饶舌了。失礼失礼,恕罪恕罪。”

司仪听得目瞪口呆,见叶凡及少年目光都向自己投来,干咳一声,捻了捻黄须。“这……虬龙松的传说,老夫也是有曾听过,虬龙报恩,果是……咳,大义得很。难得相公也有这般见识。两位请入座。”

“多谢多谢。”叶凡笑着拱拱手,牵着少年进入大门。

少年走了几步,见旁边无人,笑道:“我们真是好运气,没想到眼前有宝他们居然没有认出来,倒方便了我们。喂,那个虬龙松的传说到底是什么。”

叶凡还是笑得很温柔详和。“笨蛋,那是我瞎掰出来的,哪有什么虬龙松。”见少年瞪大眼,又道:“我只是瞧那株小树长相奇特,顺势讲了个故事而已,那司仪是个读书人,与来客谈话时总爱卖弄一两句礼物的由来,他这爱面子的毛病,哪肯承认有自己没读过的书。当然好哄得很。”

“那,那花盆……”少年发誓以后不再相信叶凡的故事了。

“嘘。”叶凡笑咪咪地比个噤声的动作。“那当然也是用来哄他的。你瞧,越破,他们越看不出,那个正是他们自家的东西。”

两人随着一路的彩灯走了下来,来到正厅,正好可透过窗格看到偏厅通往正厅的走廊上走着几个人。当先的隐约是个白发苍苍,松柏弥性的老人。

叶凡眯眼又看了下,突然脚步一错,原本温文自信的神情全消,扶着头趴在少年肩上唉声叹气。少年奇道:“又怎么了?”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