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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钱龛世_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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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闲打量起了那人的模样,他的五官像是笼了一层雾气……

雾气……

薛闲倏然瘫了一张脸,朝天翻了个白眼,强行把差点儿要冒头的联想摁了回去,继续移动着目光——

五官虽有些朦胧,但隐约可以看出生得算是端正。他身上倒是没穿军营里的甲胄,而是一身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破旧的袄袍,只是两只袖管都空空如也,毫无支撑地垂坠在身侧。

显然,有着这样的伤残是无法再征战沙场的,毕竟连刀剑枪矛都握不了,回乡是必然的。只是这样的伤兵真正回乡时,心情只怕是甚为复杂……

在薛闲打量着他的时候,那人影先是一愣,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好半晌才发现自己真的有了轮廓,于是冲玄悯和薛闲屈下单膝,低下头行了个不完整的大礼。

因为没有双手支撑,站起来时,动作显得颇为笨拙。

“多……多谢大师相助。”他张口便能说话,只是声音格外轻低,同他的轮廓一样模糊不清。

但仅仅是这样,他还是吓了一跳。

“我又能开口了……”他喃喃着,“你们能听见么?”

玄悯上下扫量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方才挣动不息的便是你?”薛闲问了一句。

那人点了点头道,“是我。”

薛闲:“遗愿未了?还是仇怨未消不想被超度?”

那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敢,只是……”

毕竟是怨和碎魂强行凝出来的,而非寻常生魂,他吐字颇为缓慢生涩,说说便要停一下,似乎说了前句便记不起来后句。他想了一会儿,道:“我听见二位要离开此地……”

听见?

薛闲一愣,回想了一番。顿时记起来自己确实没话找话地同玄悯说了一句“若是没事,就收拾收拾回方家”,不过……听见?!

“你听见?你还听见什么了?”薛闲的脸黑了又绿,绿了又白,几经变换。眼神不自觉地飘向玄悯。

玄悯有所觉察地朝他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看着那人,似乎也在等那人回答这个颇为尴尬的问题。

这铁牌若是始终都他娘的有意识在,能听见外界的动静,那……

薛闲觉得这辈子从未像现在这样脸热过。

若是只有他和玄悯,那么两个经受龙涎灼烧的人即便干出再出格的事,某种程度上也能相互理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以外无人知晓,那么想将其一埋到底便不算全无可能。

但是若是有不相干的第三人知道,那便全然变味了,尴尬中夹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成番成番地涌了上来,将所谓的“可以理解”轻而易举地压了下去。

薛闲不可避免地再度想起了先前的细节,还是主动回想的。然而即便重新捋了一遍,那些迷乱的片段也并没有因此变得清晰起来,他仍然记不清自己有没有因为焦躁难耐而叫出过声,更不记得有没有过其他的胡乱言语。

应当是没有的,但谁能说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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