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望九重烟火_第69章

素光同Ctrl+D 收藏本站

  凌泽上神深蓝色的瞳眸仿佛沉进了汪洋大海里,幽深的看不见底,他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骤然收紧,力道之大让景瑶以为自己的骨头要碎掉。

  他将她的下巴向上抬起,手间碧玉药碗已经可见斑驳裂痕,腕上几条青筋暴起,似在隐忍着冲冠的勃然大怒。

  “阿瑶,”凌泽上神语声低缓道:“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提。”

  她当然不会再提。

  景瑶天女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她当然不想同他和离,她就是去死都不会同他和离。

  她只是想试探他。

  然而景瑶面上的话,却还是这样说的:“可我已经脏掉了....”

  缕缕药香从紫砂兽炉中如烟如雾悄然漫出,景瑶双目含泪轻咳一声,剔透若朝日清露的泪珠再次滚落,“我还怎么配的上你....”

  她百转柔情的双眸失去光彩,顾盼间似是万念俱灰:“你大概....再也不会碰我了....”

  凌泽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缓缓松开,那日的场景复又重现脑海,然他竟不知为何,莫名想到珞姻上仙深棕色的漂亮双目。

  莫名的熟悉。

  凌泽把药碗放在床榻边的硬木雕花案桌上,将景瑶整个抱进怀里,他低声对她说:“阿瑶,你现在身上有伤,我不能碰你。”

  他极为温柔地低声哄她:“阿瑶,等到你伤好以后,我会用整个晚上好好疼你。”

  景瑶苍白的脸面含上了羞怯的红晕,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但此时此刻,在药室里通宵达旦埋头苦干了数日的沉枫仙医,却长舒一口气兴奋地大笑出声,把玩着手中那枚质地细润的丹药,眼中尽是傲然的笑意。

  景瑶所期望的那一天,终是不会来了。

  

☆、第50章 穷极天涯

  黎明的苍穹漫布绮妍多姿的彤云朝霞,似道道融于碧蓝天幕的茜红锦绣繁纱,徜徉的早风卷着绵白的云团,轻柔和缓地拂过翠色沉沉的奢丽庭院。

  庭中翠如碧玉的萼叶衬着红艳欲滴的素馨花,繁盛的木槿含苞带朵绽开一树深深浅浅的娇软粉色,茂密青葱的灌木顺着墙根交织成色泽浓重的翠茵壁画。

  这是三十六重天仙医沉枫的家。

  破晓晨光带着云雾透过黄梨木窗扉,站在桌边的凌泽上神端着手中的瓷瓶,深蓝色瞳眸中一片无言相对的静然,默不作声地看向面前的仙医。

  青衣广袖的沉枫仙医笑得甚是随意,他仿佛颇为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随后抱臂斜倚光亮的墙壁,唇角轻扬:“我说你中蛊,你不相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沉枫斜睨了凌泽一眼,眸中含着懒得解释的轻慢,似是有些看不起被人下蛊的上神,“这药能将那只蛊虫化了,对你亦没什么伤害,只是解蛊的过程十分痛苦。”

  凌泽上神将那瓷瓶握入手心,他既不在意解药对自己有什么伤害,也不在意解蛊的时候有多痛。

  他问:“解开这蛊要多久?”

  沉枫仙医反问道:“哎,你管这个作甚?”

  凌泽上神说了一句让沉枫仙医想当场给他跪下的话。

  凌泽说:“为了赶在景瑶醒来前回荣泽云海,喂她喝药。”

  竟然这么疼你老婆。

  可你知不知道,你真正想疼的人并不是她。

  沉枫仙医神色复杂,解这蛊虫至少需要六个时辰,但想到珞姻上仙给的那三盒沉甸甸的千年神树精魂,他不打算对凌泽上神说实话。

  沉枫仙医抬起下巴清傲一笑,神态语气皆是恃才放旷,却完全违背事实道:“区区蛊虫而已,最多半盏茶的时间就能解开。”

  “你既然找到我,就该信我。”这位天宫帝阙位列首席的仙医轻叹一声,看着衣袖上折出的柳色轻痕:“解了蛊,就能想起许多忘记的事。”

  沉枫走出房门,回头看了一眼凌泽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便多言。”

  只是沉枫仙医走出门以后,还顺手把房门给锁了,哼着小曲准备去吃早饭,打算六个时辰后再来接凌泽出去。

  轻烟薄雾绕过窗棂溜进屋内,给熹微的透明晨光徒增几分迷蒙,案桌上平摊一沓软白的清寒宣纸,其上工整的小篆记了一竖行的复杂药理。

  玄黑色长衣被透窗云风拂起,朦胧日光照着凌泽上神沉静如水的双目,他抬手打开清香软木的瓶塞,未曾踌躇迟疑片刻,便将那细润的丹药一口吞服。

  肺腑间乍现割肉般剧烈的彻骨疼痛,滴滴因为痛极而冒下的冷汗滚过他宽阔的背,喉结不住滚动,手臂青筋毕露,薄唇苍白得像是早春料峭时化不掉的隆冬积雪。

  然他那双深蓝色的瞳眸间,却还是堪堪见底的清明一片。

  但随着喉咙中浓稠腥苦的黑血不断涌出,随着剧痛程度的加深与范围的变广,凌泽上神渐渐看不清面前的一切。

  每一处皮肤都传来密密匝匝的尖锐刺痛,他已然麻木,却仿佛突然看到了梦中那片一望无际的羌芜树林。

  清清透透的水墨颜色,澄澄明明的月夜清辉,交错的茂密枝叶间漏下漫天星光,鼻尖尽是迷醉神魂的馨甜香气,绕身皆是起伏不定的轻薄云烟。

  容色清丽勾魂的窈窕少女茫然无措地被他压在身下,素衣长裙下的每一寸雪肤都让他爱不释手,她慌张到双目含泪,深棕色的流华瞳眸带着楚楚可怜的哀求。

  仙力凝成的结实绳索捆绑她的双手,他对她的小声啜泣充耳不闻,将她素布织成的衣裙一点点剥除干净,压抑着几千年来不曾动过的情.欲低声哄她:“了了,别怕。”

  他说:“了了,我会娶你。”

  窗外素馨花迎风不动,似是沉入长眠的浅梦,纷繁的木槿飘零着落了一地,映着天际泛白的明澈晓光。

  独坐在庭院内斟酒自饮的沉枫仙医,听见那锁着凌泽上神的木屋里,传来沉痛至极的低哑声音。

  那声音不过包括两个字。

  了了。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