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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后悔了_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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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然走到这一步,更不可苟且。”

“嗯,既来之,则安之。”

叶从夕轻轻蹙了蹙眉,“可能安稳?”

“能。他外头有家,很少回来。”

她笑笑,清凌的目光之中竟是无半分落寞之色,当初的执拗已然失算,她却依然“既来之,则安之”……

远处传来笙箫管乐,隔着一堵一堵青砖灰墙依然飘了进来,细小却热烈,比那正午的日头还要刺眼……

“叶先生,我走了。”

“嗯。”

打开门,走出药房,白雪莹莹晃得莞初一时睁不开眼,台阶下枯树旁远远地候着绵月。

“莞儿!”

刚要抬步,身后一声唤,莞初转回头,房中阴影看不清他面上神情,莞初静静地候着。

“……记得回去命人把药煎了。”

“哎。”

她转身走了……

叶从夕站在台阶上,心思像雪地上那一串浅浅的脚印,随着她远去……

一时人在眼前,一时人走远,方觉纸上那些墨不过是虚无的浮物,哪里有言语能诉尽此刻心头挂念……我不敢写,你可读得出?

若非睿祺一番稚语,怎会明白你小小年纪难耐的隐痛,想带你从此千山万水,你却执拗,非要成之夙愿。而如今,他蒙在鼓里,你如履薄冰,曾经的安然早已无存,是如何安之如命?

幸而他有千落,幸而他还尊我为兄,天睿无过,无需为此受难,他不理,不纠缠,求之不得。

三年,定要护你全身而退,这不能启齿的秘密,就让它像杜仲子一样永远躲过世人,躲过天睿……

……

叶从夕从药房出来,出东院角门,将将进了园子,已是有人在候着。见他出来,齐天睿他满面笑容迎了上来,“从夕兄!”

叶从夕未及应,看锁着眉头,齐天睿因道,“你怎的了?可是那丫头说我坏话了?”

“怎么老是丫头丫头的,她是你的丫头么?”

齐天睿挑挑眉,心道她也不是我媳妇儿啊,让我叫她什么?又道,“她怎样?”

“手伤淤肿难消,我给她开了些汤药。”

“没说什么?”

“能说什么?”

叶从夕只管走,齐天睿跟着,“我还当她委屈死了呢,还不得找你告状。原是她自己不省事,我帮着,还得罪她了。”

“你倒是个好的!”叶从夕斥道,“她没提那琴,可我告诉你,那是当年宁老爷子亲手做给她娘的,轻重如何,你自己掂量。”

“既如此宝贝,她作何要拿出去当?摔了和当了还不是一样?”

叶从夕冷笑一声,停了脚步,“这便要问你了。她不做古董,不认得老货,当了金凤也是情之所急,知道补救赎回来便罢,为何会怕成那样?宁愿当了自己亡母的遗物也不敢知会她的相公?”

“哎,这倒奇了,怎么问上我了?”齐天睿大不买账,“不是依着你,我难得回府,清清静静地让她一个人过?又要远着,还得让她有事就想得着我,你当我是谁,菩萨?遇事想起来烧柱香、抱抱就行?”

这厮从来都是有理!叶从夕有些恨,“好,不知不罪,可既然落入你手,把金凤还她就是了,作何要骗她,为难她?身在婆家本就吓得不轻,你再火上浇油,能不慌张?她自幼就会骑马,极谨慎,从未摔过,落入你手一日就伤得如此,你还脱得了干系?”

看叶从夕果然起了火,齐天睿也只好灭了气焰,“我不过就是想让她认个错儿,谁知道她这么硬的骨头。”

“宁家人日子虽窘迫,却清高自傲、没有一个认钱的人。她若非无奈,绝不会碰你的金子。何必定要抓着不放,不与宽容?”

“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从夕兄,她可与你说起为何要这么一笔银子?”

叶从夕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齐天睿。齐天睿低头看,是一千两银票,蹙了眉,“从夕兄,你这是做什么?我还缺银票不成?”

“你的钱她不会要。这个给绵月,让她斟酌。”

齐天睿想了想,没再言语。叶从夕又将刚才房中写下的一页纸张给他,“这是地址,初六那日把她送过来。”

齐天睿接过来看着上头不知所云之处,纳闷儿道,“这是哪儿啊?不是要在我宅子里么,你要带她往哪儿去?”

“去了就知道了。”

齐天睿低头将地址与银票一道收入袖中,心里莫名有些燥……

  ☆、第32章

初三的家宴前晌迎客,晌午开戏,到了后半晌前辈老人们便都陆陆续续地告辞,待到福鹤堂的老相识们都离去,阮夫人便吩咐将东院与园子上的两处角门都关了,整个园子就留给那一拨小一辈人。这便愈加放肆,两台子戏并一台,越发乐得欢实;齐天睿又特意在外头聘了金陵城最富盛名的鸿德酒楼的大掌勺来应场子,席面上不再是中规中矩的名贵,都是最爽利可口、百味足兴的山珍野味,好酒满斟,推杯换盏,一直热闹到夜里。

起了更,西院园子里依旧灯火通明,笙箫不断。谨仁堂早早关了院门,熄灯灭火;素芳苑就在园子中,虽说与水榭隔着湖戏台子上的戏文还是荡荡悠悠飘过来,不得清静,更有这当家爷还未回来,哪有个歇的?水桃和烟翠跟了主子在前头伺候,剩下的丫鬟们乐得悠闲,由了性子在楼下掷骰子、摆牌。

楼上四处灯火明亮,铜炉暖暖地烧着,一片丁香片熏着满屋子清香。绵月坐在桌旁做针线,身上捧着宽大的红绸子,抬头看一眼,姑娘洗漱干净,只一身绵绸的中衣儿烛灯底下正仔细地推敲着信上的字迹,手上的药棉是今日才在药房换的,夜里便没再让动,热茶在手边,烛光暖晕里,小脸略有些苍白。

“姑娘,这两日身子觉着怎样?”自从手伤了,这绸子便没法子使了,虽说绵月并不当真知道这绸子的用处,可自打跟了过来便每日见姑娘在上头翻舞,红绸似有千斤力,身子绵软如蛇,看着极玄妙,落下来人便红扑扑的,筋骨皆通,若是有几日不上,脸色便眼见着发青。

“不妨。”莞初握握酸软的腕子,“已经不疼了,明儿就能上。”

“姑娘,你也早点歇着,二爷那厢不知几时才散呢。”

“听着戏台子那厢起了《群英会》了,怕是该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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