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维以不永伤_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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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伤隐去了眼里的怅然,微微侧头,冷酷的眼里带着了然的寒意,他伸手指着李倓手里的那壶酒道:“花间一壶酒,建宁王兴致颇高。”说罢,抬手夺下了酒壶,拍开封泥,将鼻尖凑在酒壶边闻了闻。

  “好酒。”

  “令狐大人也读李太白的诗?”李倓盯着眼前的男人,问道。

  “自然。”抿了一口酒后,令狐伤将酒壶还予李倓,在李倓身边席地而坐,“只可惜无缘一见。”

  李倓接过令狐伤递来的酒壶,也跟着坐了下来。身边繁花簇簇,花香夹着酒香,微风拂过,此时的蝴蝶泉旖旎醉人。

  “不见也好。”李倓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令狐伤道。

  令狐伤明了李倓话中之意,那位大诗人敢让高公公脱靴,脾性也非他好相与。

  抬头看了眼悬在天上的月亮,令狐伤对李倓道:“王爷今晚与在下相约,难不成就为了赏月喝酒?”

  “有何不可?”李倓问道。

  令狐伤摇头,在长安,这位建宁王行事向来低调,如今身在南诏,这位建宁王依然不肯轻易开口。

  “如若王爷无事,在下恕不奉陪。”令狐伤眼神瞬间转换,似乎大理温和的暖风也化不开他眼里的寒意。

  与此同时,李倓笑了起来,伸手拦下了欲要离开的人,李倓对令狐伤道:“安禄山所求,我能许他。”

  正欲起身的人停下了动作,令狐伤眼里寒意愈发明显,李倓刚才那句,并不是许他任何,相反,令狐伤听出了李倓话里的威胁。

  令狐伤凝视着镇定自若的李倓,渐渐起了杀意,李倓太过聪明,未来的逐鹿有这个人在怕是难以前行。

  看出了令狐伤的杀意,李倓笑得愈发明显,李倓问令狐伤:“阁罗凤想成为天下霸主,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安禄山亦是一代枭雄,但这天下最终会在谁手上,安将军有几分把握?”

  月光下,令狐伤看清楚了李倓现在的神情。李倓心里的盘算为何,令狐伤猜到了七成,剩下的三成令狐伤无法得知,然而令狐伤觉得,这三成才是李倓真正所求。

  “建宁王,您的父亲未来可是李唐帝王。”令狐伤皱眉,此刻的李倓如同伺机捕猎的猛虎,不论是阁罗凤还是安禄山,在他眼中不过都是唾手可得的猎物。

  “李唐皇室?”李倓眼神渐渐冰冷,似乎这四个字如利刃一般,深深扎在了李倓的胸口。李倓冷笑一声,问令狐伤:“七年前,你为何救我?”

  令狐伤没有回答李倓,这个答案李倓心里早就有了,即便如此,令狐伤也不能说。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李倓仰卧在花丛中,望着夜幕上的繁星对令狐伤说,“望令狐大人慎重。”

  李倓在下逐客令。令狐伤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倓,拂了拂衣袖上的露水,手不经意间摸到了腰间那柄软剑。只要在李倓脖子上轻轻一抹,威胁便不复存在,但是令狐伤犹豫了。

  “阁罗凤会如何?”令狐伤走之前,问李倓。

  “谁知道呢。”李倓闭上眼,嘴角又浮起一丝冷笑,“你希望他活?”

  令狐伤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就走,独留李倓在蝴蝶泉边自饮自酌。

作者有话要说:  

  ☆、落子无回

  令狐伤一行人第二日便离开南诏。李倓等令狐伤出了大理城才回到南诏皇宫。

  李倓甫一进皇宫,柳公子立即将一封密信交予他。信上一股浓郁脂粉香气,李倓随手将信放入袖中,向柳公子问道:“阁罗凤打算何时出兵?”

  “那就要看那队人马的脚程了。”

  柳公子意有所指,李倓了然于胸:阁罗凤的称霸之路走得倒是谨慎,与传闻中果敢勇猛的南诏王有些不同。李倓挥了挥手示意柳公子退下,接下来该阁罗凤称霸之路是否走得顺畅就得看令狐伤的决断了。

  去往成都的一条官道上,一个身着白衣极其俊美的男子徒步往前走去。不远处,有一个青年紧随其后。李复跟着令狐伤已有半日,令狐伤走得慢,李复走得也不快,他与令狐伤之间始终保持着三十步的距离。

  令狐伤并不打算避开李复,既然被人盯上,那就看看这人到底能跟到几时。何况,李倓曾出言提醒过令狐伤,当心有人暗中作梗。终于,在令狐伤快要抵达成都时,令狐伤停住了脚步。

  “李先生跟了在下半日,不知找到想要的答案没有?”令狐伤缓缓转过身,阳光下,令狐伤眼眸里渐渐聚起了一股杀意。

  李复亦停下步子,与令狐伤不同,李复的语气十分温和,他道:“阁下深藏不露,在下所知甚少,还请阁下指点一二。”

  鬼谋李复何等人物,令狐伤岂会不知,若问这天下谁知道的事情最多,唯有李复。令狐伤掩住了周身杀气,一手摸在腰间软剑之上,对李复道:“不曾想李先生也有不知晓的事情,这是否是在下的荣幸?”

  “自然。”李复点了下头,而后笑着道:“在下想求一答案,不知阁下可否坦言相告?”

  所谓的“坦言相告”未必要寻得令狐伤的回答,令狐伤蹙眉,要与李复对话不得不小心翼翼。

  “既然李先生只求一个答案,那在下定会知无不言。”

  李复自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他开口问令狐伤,却是令狐伤最不愿回的问题。李复问:“阁罗凤成了建宁王的弃子?”

  着实刁钻的问题,又一箭双雕,李复这一问,既问到了南诏未来的局势,也是在试探李倓是否与安禄山暗中做了交易。

  令狐伤微微摇头,似是对自己的决定有些后悔:李倓害人不浅。

  “李先生何不去南诏皇宫一探究竟?”令狐伤只得虚以委蛇,将李复打发回南诏。眼下战祸并不在中原,阁罗凤的野心就看李复如何应对。只是不知李倓打的算盘能否一珠不损将李复带来的那一群江湖人士打发干净。

  李复轻笑一声,要从令狐伤嘴里套出答案也非易事。他跟了令狐伤半日,要来的却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令狐伤让李复去南诏皇宫一探究竟,李复自是会去,只是李复觉得不该这么放令狐伤入蜀。令狐伤再往前走一步,就算未来没有阁罗凤点燃的战火,也会有安禄山的狼子野心引起的生灵涂炭。

  仿佛看清楚了李复心中的想法,令狐伤不再犹豫,长剑跃上手中,西域第一高手周身散发出凌厉的剑气,刚掩藏的杀意重新显露在眼中,令狐伤最后一次对李复道:“李先生,僭越了!”

  李复怅然一声长叹,短剑上手,迎击令狐伤。

  与此同时,南诏皇宫内,李倓避开南诏王眼线,潜入皇宫地牢。

  幽曲潮湿的地牢与南诏皇宫的奢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倓冷眼打量着这个隐藏于南诏皇宫内的幽僻之所,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看守的士兵。沿地牢往前一直走到尽头,一间较为宽大的囚牢出现在李倓眼前。李倓封了看守的穴道,借着火光看清楚了这间囚牢里犯人的模样。

  许是被关押得太久,那人皮肤惨白,眼珠深深凹陷,神情颓然,似乎已没了求生的欲望。此人虽披头散发,但身上破烂的衣衫依稀能看出纹路,繁复金线织就的螭袍显示此人身份非凡。

  “于诚节?”李倓只一眼,便认出此人乃阁罗凤义兄,先代南诏王皮逻阁嫡长子。

  听得有人喊到自己的名字,囚牢中的人深陷的眼珠突然泛出了神采,于诚节猛地抬眼,与李倓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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