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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的秘密_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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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猫看了看比它的猫腿还粗的板凳腿,试探地问:“那……打上夹板我能睡你屋里么?”

  “不能。”慕容轻面无表情地与它对视,“打上夹板我带你去小六那里打一针。”

  黑猫遗憾地舔了舔嘴唇,“那算了。”

  “不瘸了?”

  黑猫哼了一声,“你真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家伙,小七,这么冷血是不对的!”

  慕容轻懒得搭理它,自己爬起来洗漱。黑猫溜溜达达跟进了卫生间,懒洋洋的在门口的软垫上卧了下来,“小七,昨晚跟你说话的那男人是谁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慕容轻刚站到花洒下面,听到这句话握着水龙头的手一抖,冷水兜头浇了下来。慕容轻嘶的一声跳开,手忙脚乱地把水龙头扳到另一边。

  卧在门口的黑猫也吓了一跳,连忙向后躲了躲,免得被水珠溅到。

  慕容轻住的房间不大,卫生间就更小了,也没有单独的浴房,平时洗澡也只是拉上一道浴帘,免得把角落里的洗衣机给溅湿了。这台洗衣机也不知是哪个院里的人淘汰下来的旧货,边边角角已经有了锈斑,不过还能用,慕容轻也就懒得换。再说他也从没想过要在这里一直住下去,东西好不好他也不在意。

  黑猫又说:“昨晚你走了之后,那男人坐在那里喝了好多酒呢。”

  慕容轻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

  

4、人之将死

  “小七,咱俩不是好哥儿们么,有事不找你找谁啊。帮个忙啦,来,走这边……”

  “小七,咱俩会一直都是好朋友吧。如果我对你做了什么……什么不好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爷爷,这就是小七……四叔家的小七……好看吧?”

  “小七,既然爷爷那么看重你,你就留在爷爷身边吧。多少人想留在爷爷身边爷爷还不要呢,你可别犯糊涂。想想你家小六吧。咱俩可是好哥儿们,我怎么会害你?”

  “……”

  “……”

  “小七,来,坐到爷爷腿上……真是乖孩子……以后都住在爷爷这里。”

  “小七不愿意陪着爷爷?这里不好吗?只有咱们俩,谁也不会来打扰……”

  “没有爷爷的同意,小七哪里也不能去。爷爷已经答应让你哥哥去镇上跟着老刘学手艺了,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让人把小六带回来!”

  “过来!不许哭!把这里舔干净!”

  “出去?小七想去哪里?留在这里陪着爷爷不好吗?”

  “这些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小七。你也大了,什么都不做外面的人也会有闲话。”

  “小七,分公司那边的经理打电话夸奖你,说你做得很好。爷爷要给你一些奖励,来,过来,到爷爷这里来……”

  “小七……”

  “小七……”

  “小七!”

  慕容轻被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喊回了神。与那些意味不明的绵软的腔调不同,他师父喊他永远都是一副火爆腔调,甚至有些粗鲁,但听在慕容轻的耳朵里却有种安心的感觉,就像漂浮的意识一下子都落回了实处。

  慕容轻定了定神,“师父,你喊我?”

  茂叔瞪了他一眼,“喊你半天了,想什么呢?”

  慕容轻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

  他一大早赶到品松堂的时候,整个慕容家的人都已经集中在了正房的院子里,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慕容轻粗粗一眼扫过去,觉得这人数比过年祭祖的时候凑的都齐,连他那对轻易不到正堂来的挂名爹妈也出现了,身边跟着他们那个一身流气的宝贝儿子。还有慕容锦,他也来了,靠在离正堂很近的地方,低着头抽烟。他那个厉害的老妈站在他身边,眉头皱着,脸上微微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气。自从慕容锦的父亲去世,她就很少在众人面前露面。慕容轻已经有些记不起她的样子了,此刻一见,才发现她真是老了。隔着半个院子他都能看见她脸上那两道深刻的法令纹。

  看到这个架势,慕容轻就知道,慕容贺只怕是熬不过今天了。这个霸占着慕容家主的宝座长达三十多年的老人,终于还是在虎视眈眈的后辈们或明或暗的觊觎中变得越来越衰弱。慕容轻看着院子里的人时不时偷瞟向正堂的眼神,心中不由的生出一种鄙夷。慕容贺或许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要论起做生意的头脑和手段,这里没一个人比得上他。

  茂叔在慕容轻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石头叔让你进去,老爷子交待你的事儿是不是还没回呢?”

  慕容轻抬头,果然看见管家石头叔站在正房门口冲他招手。慕容轻顾不上理会满院子神色各异的人,急匆匆地走了过去,还没顾上跟石头叔寒暄一句,就被石头叔在背上推了一把,不由自主地快步冲进了房中。

  旧式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阖上,眼前的世界骤然幽暗了下来。

  慕容轻心头一跳,那些压在心底的对于这个房间根深蒂固的恐惧争先恐后地窜了上来。慕容轻有点儿透不过气,手脚也变得冰凉。

  房间的深处传来一阵沙哑的咳嗽声。

  慕容轻深深吸了口气,朝着卧室的方向走了过去。还没走到跟前门就被推开了,一个护士端着托盘从里面走了出来,冲他点点头,示意他进去。

  房间大概好久没有通风了,浓重的药味混杂着莫名的味道,呛得人透不过气。慕容贺就躺在雕花木柱的大床上,几日不见,他看起来更加消瘦了。不过人是醒着的,神色看着倒也清明。

  听见脚步声响,慕容贺头也不回地问道:“他们都在外面?”

  “是。”慕容轻不太敢直视他灰黄干瘪的脸,视线落在他颈部的位置,旋又想起他逼着自己亲吻他喉结的事,胸口泛起一阵恶心,垂下眼眸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慕容贺沉默了一会儿,“东西带回来了?”

  慕容轻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木盒,轻手轻脚地打开给他过目。见他微微颌首,又阖上盖子放在他枕边。这里面是慕容贺早年收藏的几块田黄,之前一直保存在滨海的一家银行的保险箱里。这个保险箱算是慕容贺的私房,眼下连这东西都拿了出来,看样子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慕容贺的目光在慕容轻光洁的脸上转了一圈,“保险箱里其他的东西呢?”

  慕容轻递上有银行工作人员签字盖章的明细单,慕容贺就着光费力地看了一遍,长长叹了口气,“早年没见过什么世面,以为这些都是好东西,现在才发现,不过尔尔。”

  慕容轻强忍着没出声。他看过了老爷子的私房,自然知道里面都是什么东西,别的不说,单是那一对雍正粉彩花鸟罐,拿到拍卖会上至少也是六位数。他知道慕容贺这会儿正纠结着自己要死了的事实,哪怕把国宝放到他面前,对他来说也不过尔尔。

  慕容贺长长叹了口气,“这个单子你出去的时候交给锦儿。”

  慕容轻知道下一任的家主就是慕容锦了。他也算是慕容贺的亲信,被委托这样的差使也算正常。于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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