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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家女_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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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怀清就明白了,不用说,肯定是南阳守备许克善狗急跳墙,生怕抓住刘占山把他秃噜出来,先来了一个杀人灭口,只要刘占山死了,就算剿了山匪,也牵连不到他身上,至多背上一个剿匪不力的罪名,就算降了职,上头还有一位护国公保着呢,估摸没两年又会升上来。

许克善这只老狐狸果真够狠,够毒,肯定下了大剂量的砒霜,不然人也不会变成这样。

怀清回身跟甘草道:“去我房中取石青来。”

甘草一愣:“姑娘说的可是昨儿画画用的颜料石青?”

怀清点头:“就是那个,快快取来。”

甘草急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取了一包过来,怀清让舀了凉水在大碗里调开,掰开刘占山的嘴灌了下去。

慕容曦道:“我说小丫头你成不成啊,那石青可是画画使的,能解如此剧毒?”

怀清一摊手:“莫非六皇子有解毒之法?”

慕容曦给她一句话噎住,半天方道:“爷不跟你这丫头一般见识。”

若不是如此境况下,陈延更跟怀济险些笑出来,怀济还罢了,知道自己妹子的脾气,只要涉及医术,莫说皇子,就是皇上,估计都敢顶撞,陈延更却是头一回见识到怀清的脾气,也是头一回见识怀清的医术,砒霜之毒都敢下药,只不过这药下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陈延更实在好奇,忍不住问:“姑娘为什么用石青?”

他一说话,怀清就认出他是汝州知府陈延更,半夜微服前来,恐是怕是惊动了许克善,毕竟刘占山是关键的人证,只要刘占山把许克善招出来,就算有玉皇大帝也护不住他的命,也因此,许克善才要杀人灭口。

怀清蹲身一福道:“原来是陈大人,怀清有礼。”

陈延更忙道:“姑娘不用多礼。”

怀清这才道:“不瞒陈大人,石青调水能不能解这砒霜之毒,怀清也没把握,却曾在书上见过这么一个解毒之法,今日用来,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至于能不能保住刘占山的命,怀清实在不敢妄下结论。”

这 话怀清其实有所保留,怀清是跟着自己爷爷学的中医,却也上了六年医学院,而现代对于中医西医的争论,一直存在着,中医讲究配伍,讲究阴阳五行六淫致病,五 脏六腑就相当于一个生生不息的整体,西医却把人体细致的解刨开来,心肝,脾,肺,肾单一拿出来,哪儿有毛病治哪儿。

药物的使用上也不一样,西医一直不认同中药,却也矛盾着,一方面觉得都是些树皮草根儿,不能治病,一方面又用西医的方法研究中药,试图用化学来解释中药治病的原理。

有一段时间怀清也特钻牛角尖,在书上看到这个解砒霜毒的法子,就想试试,现代西医已经研究出了特效解毒剂二巯基丙醇,原理很简单,砒霜是三氧化二砷,把二疏基丙醇注射进入人体之后,能迅速跟三氧化二砷反应,生成无毒物质。

说穿了,就是一次化学反应,只不过在人体内进行罢了,而古书里说的石青就是蓝铜矿,调了水就等于跟水反应了,再灌进人的胃里,胃里有胃酸,那样的环境中,跟三氧化二砷发生反应,是什么样子,怀清曾经研究了很久,却最终也没得到确切的结论。

因为化学反应这个东西,异常精密,多一个物质分子,结果就大相径庭,即便模拟人体胃酸环境,到底是模拟,不是真的,故此,怀清最后也不知道这个法子到底能不能解砒霜的毒,但以怀清实验的结果,即使不能全解,也有一定作用。

不过这些干系到化学的东西,就算她说出来,恐怕这些人也听不懂,索性不如不说,反正能不能解毒,也已经灌下去了,剩下的就看运气。陈延更不免有些失望,却又一想,反正也没其他法子,只能一试。

慕容曦道:“原来你的医术都是靠蒙的?”

怀清白了他一眼:“六皇子若是能蒙,怀清自当让贤。”慕容曦又给她噎住,不禁咬了咬牙:“你这丫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炕上的刘占山头一歪,张嘴吐出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臭不可闻。

慕容曦掩住鼻子道:“哎呦,这臭的都快赶上茅厕了。”见怀清不禁没喊臭,还上前给刘占山号脉,慕容曦也不好再说什么,却掩着鼻子往门口挪了挪。

怀清道:“叫厨娘熬米粥,给他灌下去,只他吐了就灌,直到不吐为止。”

怀济忙道:“这么说他的命保住了?”

怀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毕竟砒霜是剧毒,能不能保住命还要观察,不过,我刚瞧了他的脉,已现生机。”

怀济点点头,陈延更跟慕容曦都松了口气,刘占山罪大恶极,仅凭劫朝廷税银这一向罪名,纵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之所以救他就是要扳倒许克善,只要他的命能留到明天,许克善就算再狡猾,也回天无力了。

怀济叫陈皮在这儿盯着,其余人挪到厢房里头坐下,怀清才问:“在哪儿抓的刘占山?”

怀济道:“这还多亏陈大人。”

陈 延更道:“刘占山在伏牛山中猫了好几个月,我猜他早耐不住要偷着下山寻乐子了,就让人在汝州府的各城门守着,果然今儿一擦黑,刘占山遍进了汝州城,在湘红 院中跟许克善的儿子许世龙相会,怕打草惊蛇,只让人埋伏在湘红园外头,等着刘占山出来,一举将其擒获,没想到许克善竟然杀人灭口,等许世龙出来,刘占山已 经中了毒,刘占山是匪首也是人证,若死了怕还要多费周折,在下记得怀清姑娘一身神奇医术,这才连夜赶到南阳。”

慕容曦道:“黄国治今天让人送了信儿来,说许克善把柳妙娘送到了他府上,怕许克善生疑,留下了柳妙娘。”说着哼了一声:“许克善果真狗胆包天,私通山匪,劫持税银,阳奉阴违,贿赂官员,这随便一条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爷倒是看看,明天他还有什么话说。”

陈皮跑进来道:“刘占山醒了。”

慕容曦站起来:“醒了就好,没有刘占山,还真办不了许克善。”抬脚出去了。

陈延更忙跟了过去,怀济落在最后,跟怀清道:“今儿可熬了你,趁着天没亮,再去睡会儿吧。”

怀清点点头:“甘草把解毒丹拿来。”

怀清放在怀济手里:“两个时辰吃一丸,便保不住命,也能拖延到明天晚上。”

怀清回到自己小院的时候,银翘已经让人备下了洗澡水,怀清泡了热水澡,天已大亮,晨曦透窗而入,令人的心情都亮堂了起来。

甘草把被褥铺好道:“折腾了一宿,姑娘快睡会儿吧,除了山匪这一害,往后南阳县就消停了,大爷这个官也做稳当了,姑娘您啊也不用愁了。”

怀清忍不住笑道:“叫你说的,我多爱操心似的。”

甘 草嘟嘟嘴:“姑娘可不是爱操心吗,从在邓州府那会儿就是,何时闲过,不是给人瞧病就是配药,还要替大爷发愁怎么当官,一个人操八处的心,奴婢都替姑娘累得 慌,到了南阳县就更不用说了,天天愁着怎么帮大爷,如今好了,除了害,姑娘快着好好歇歇吧。”怀清躺下,甘草给她掖好被子角儿放下帐子才出去。

怀清闭上眼,心道,哪是自己想操心,是必须得帮他哥才成,他哥若不当官还好,既进了官场就身不由己了,人都说官场步步荣华,怎知这荣华背后隐藏着的却是步步杀机,一步行差,就不是丢官罢职的事儿,弄不好,全家都得跟着掉脑袋。

他哥一心为民,自己若是再不帮着操点儿心,哪会儿给人算计了都不知道,这官场的人可都是一个人八个心眼子,最善于两面三刀,脸上明明笑着,脚底下却使绊子,让你栽了跟头都不知道怎么栽的。

这 也是就是现在,估计等再过几年,她哥历练出来,自己就不用操这些心了,不管怎么说,许克善伏了法,南阳县怎么也能安生几年,下一步就是怎么帮着老百姓脱贫 致富了,这是他哥本来就想干的事儿,也是他哥的政绩,有了政绩仕途才能顺畅。不过,这些且等过了明儿再说吧,这会儿她真有些累了,翻个身睡了过去。

甘草在外头吩咐银翘:“你在这儿看顾着,不许吵着姑娘,我去灶房看看去,今儿咱们南阳县可有大热闹呢。”

许克善换了衣裳,问身后的管家:“少爷几时动的身?”

管家忙道:“一早天没亮就走了,估摸这会儿都出汝州府了。”

许克善点点头:“昨儿你送柳妙娘去汝州城,可见着了黄国治,他说什么了没有?”

管家道:“客气了两句,还说他的病越发不好,恐今儿不能来赴宴,让老爷帮他在六皇子跟前请罪。”说着放低声儿道:“不过奴才瞧得出来,黄大人甚为中意柳妙娘,奴才今儿一早使人去扫听,说昨晚上就收了房。”

许克善这心才算放下,只要黄国治跟自己穿一条裤子,就不怕慕容曦跟张怀济折腾,他倒要看看,手里一个兵没有,怎么剿山匪,迈脚出去,想起什么低声道:“刘占山……”

管家会意,忙道:“老爷放心,少爷下了足量的砒霜,那刘占山就算有九条命也保管死的挺挺。”许克善这才走了出去。

今儿南阳县史无前例的热闹,各村里的老百姓不管远的近的都来了,天不亮县衙门口就排起了长龙,开始领粮食,领完了粮食,也都没急着走,往引凤楼瞧热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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