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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宠_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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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不能提,只能说除去女子、公务的私事了。徐阁老说起裴奕的私产,借机指责柳阁老放任外戚敛财而不提醒。

“谋财与贪财不同,”皇上蹙眉,“长兴侯、淮安侯封侯之前有多少产业,朕一清二楚。”

话说到这里,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柳阁老微笑,躬身告退。

皇上对徐阁老道:“回去后告诉你手下数众官员,扰攘许久,不如适时罢手。哪一个的岁数都不小,何苦与少年人斗法。赢了不光彩,输了便是贻笑大方。”

徐阁老因为第一句脸色发白,连忙跪倒在地,就差痛哭流涕了,“皇上,臣从无拉帮结党的行径,还请皇上明察。此事起因,全因长兴侯与淮安侯少年得志平步青云,难免有人不服,到底是不知两人文采武艺深浅,这才有人屡次质疑。”

“如今大抵也知道两人文采如何了吧?”皇上将手中一沓纸张命内侍递给徐阁老,“今年朕曾说过,殿试一干人等,实无状元之才。可知原由?朕命徐阁老拟了一套试题,限期三日,命长兴侯、淮安侯交卷。这套试题,含乡试、会试、殿试,常人大抵不能三日交卷,文采也会因时间紧迫而折损大半。而他们两个并未受影响,且殿试题目有状元榜眼之才。你看看。此二人有才,旁人不知无妨,你却不能一味随波逐流。”

皇上认为裴奕、孟宗扬有才,莫不是欣赏两人言辞至为犀利?这倒附和皇上的性情,但是,只他就不能接受。这种人不少见,每次科考都落第,因为这不是文人之风。文武的不同之处就在这儿。

只是,徐阁老看完两人的试卷之后,才知自己想错了。试卷上,两人的语句优美,措辞昳丽,尤其制艺做得甚为精妙,并无他已经领教过的犀利不驯。

这两个骗子!但是甚至科举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只看试卷,真就是两个才高八斗的才子。入朝为官了,骨子里的真性情才显露出来了。

徐阁老一颗心难受至极。

“几个上蹿下跳闹得厉害的,你看着发落吧。明日朕要看到你的折子。”皇上说完决定,摆一摆手,“下去。”

内侍上前一步,取过让徐阁老瞠目结舌的试卷,“徐大人请回吧。”

徐阁老到了宫门外,被冷风一激才反应过来:皇上话里话外的,仍是认定了他拉帮结党!这已是严重的警告了。

总而言之,冬日这一番争斗,他输了。不但没能给孟宗扬、裴奕一点儿颜色,反而引起了皇上忌惮。日后想再翻盘,只得韬光养晦从长计议。

**

进了腊月,喝完腊八粥,柳之南也该回家去了。

她倒是想长年累月地住在表姐夫家中,可长此以往,母亲就无从忍受了,不每日上门要她回家才怪。

再者,她也要好好儿地和祖母学学调香,顺利的话,明年就能开个香露铺子了。浔表姐也说了,只要她学成了,她就出钱把铺子开起来。

这天她开始吩咐丫鬟收拾东西,打算着明日就走。

晚间特地前去道辞,恰逢裴奕也在,她就笑着逗裴奕:“表姐夫,何时你行个方便,晚间带我去什刹海游玩一番?”

裴奕想也没想就摇头,“不行。你是嫌你我名声好么?”

这倒是,做表姐夫的带着表妹出去同游,不出一日,满京城的人都会嚼舌根。可她总不能当即就承认只是开个玩笑,一本正经地辩解道:“我可以打扮成小厮啊,你可以将浔表姐一同带上啊。”

裴奕也看出她是故意在开玩笑,笑道:“我倒是能带你表姐出去散心,你就免了。”

太夫人和叶浔不理两人那个茬,坐在一起看叶浔新得的一套红宝石八宝簪子。一套簪子共八枚,大小相同,皆嵌着相同大小的红宝石,区别只在于镶嵌的别的宝石不同。

“我扮成小厮都不成?”柳之南扁一扁嘴,“你说你成为我表姐夫多久了?就不能给我开个特例?”

“别人胡闹你也胡闹么?”裴奕道,“那些闲人都是效法前人,可女扮男装不让人识破的不过一两个。”他瞥了她一眼,“仪态、气度、步态要以假乱真,才能称得上是女扮男装,你以为穿上男子衣饰,就能冒充一时的男子了么?”

柳之南不自觉地较真儿了,“什刹海都是你的人,保我无事不是很容易么?”

“不容易。”裴奕警告道,“不准再动这种心思。你敢去什刹海,我就敢让你在那儿做个水鬼。”

“……”柳之南瞪着他。

裴奕报以无害的一笑,“断了这念头。”

这种话,太夫人虽然觉得儿子的话说得太吓人,可吓人总比纵容要好,也就只和叶浔说话,变相地给柳之南打圆场:“我那儿还有红宝石的手串、耳坠,明日找出来给你,凑成一套。之南喜不喜欢?喜欢我命人到首饰铺子里给你打一套。”

柳之南也就顺势找台阶下了,忙答话:“喜欢,您给我的东西我都喜欢。”说着凑过去看那套流光溢彩的簪子,问叶浔,“这是谁送你的?”

“嫂嫂给我的,说冬日了,我又喜欢穿喜气的衣裳,她留着也是闲置,便给我了。”

“这倒是。你穿大红大绿好看,这些簪子容易搭配。”

话题就这样岔开了。

裴奕一面喝茶,一面打量着妻子。她穿着玫红色家常小袄,淡绿色裙子,因着身形高挑,厚重些的衣衫也不能掩饰窈窕的身姿。

这段日子她常去的依然是燕王府、柳家、叶世涛那儿,每隔十天半个月去一次叶家,看望二老。

做到这地步已是不易,谁也不能要求更多。

叶家二房的几个孩子回来了,多了几个人,再加上皇上不时要景国公去宫里坐坐,二老的心绪逐日开朗起来。

到底都是见惯大风浪的人,又有人悉心宽慰着,总要慢慢看开。

看着二老郁郁寡欢,他担心长此以往会落下病根,导致阿浔来日抱憾;可看着二老慢慢变得若无其事,偶尔又替叶世涛和阿浔心生落寞。

看看,家中没了他们兄妹俩,日子还是照常过。没人会愿意始终铭记家族亏欠了他们多少,没人会愿意记得他们受到过的伤害。所有人都愿意看开,并且迫切地希望他们也看开,及早放下。他们不释怀,便是他们不识大体。

换了他,也会觉得,这个家族有自己没自己都是一样的。甚至于,会一直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好在兄妹两个似早已料到这一切,性情足够坚韧,不在乎那些。

叶世涛偶有来信,出去说自己在外见闻,总是问一句阿浔可好。

孤寂的人何其多,生于名门还如此的人就不多了——满打满算,家中不过兄妹两个是真正的手足亲人。

他回信时,也总愿意多提阿浔两句,说她日子繁忙,与哪些人常来常往。好不好不需直说,叶世涛能看得出。

**

说了一阵子话,柳之南道辞回房,独自用饭,琢磨着要不要命人告诉孟宗扬一声。

很久没见他了。他和裴奕常来常往的同时,就没再来找过她了,不想让裴奕、叶浔觉得他是个只沉湎于儿女情长做不得事的人。也是,裴奕和叶浔一时纵容也罢了,总不能长时间地由着一个外人自由来去。

她懂得,为了长久的生涯,短时间内要忍耐、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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