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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千宠_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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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便是如此,也值得。”他俯身抵着她的额头,“阿浔,有时候我会很自私地希望,一生一世就在这样的光景下度过——你在我身边,在我怀里。如此便知足。”这对一个男子来说,是不应该的,但他愿意对她坦白这一点。不是情慾驱使才说出的,相反,这就是他偶尔的真实感受。

他们之间,从来不需甜言蜜语,都是务实的清醒的人,认定了什么,就好好儿经营,话是不需多说的。

她亦不认为这是甜言蜜语。但是……远胜于她所听过的所有山盟海誓。

这是一个男子出于许久的喜爱、依恋、信任才肯对她说出、承认的事。

“相信么?”她笑着抬眼看住他,“我亦如此。”总是会有极为自私自我的光景,某些时刻,她是真的与他一样,栖息在他怀里,转眼已度过一生。

他双唇落下,需索间的灼热气息将她湮没。

**

十月下旬,徐阁老终于对孟宗扬忍无可忍了,发动麾下官员针对孟宗扬发起一轮又一轮的弹劾,势头分外猛烈。

招人恨到了这个地步的年轻一辈,委实不多见。跟皇上当年有一拼。

徐阁老无法容忍孟宗扬的原因之一,是这混小子四处攀交情也罢了,偏生他跟谁交往过,谁就过一阵子上折子弹劾他这次辅——换谁受得了?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搁?别人不清楚,他可明白的很,知道自己当初绝对是瞎了眼才会保举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朝堂的情形,跟哪儿都是大同小异,一出热闹,立马有人跟着凑人脑。反正骂孟宗扬也不会亏本儿,要是说到点子上,皇上下令严查,自己说不定就出名了。

皇上的态度与以往相同,不予置评,该管的国家大事一件不落地给予批示,臣子掐架他不管,只看热闹,不把他闹腾的心烦了气极败坏了,绝对是一个字都不说。

这是最要命的。既让被弹劾的人云里雾里,也让弹劾人的心里没底。

幸好官员多得很,孟宗扬又实在是招人恨,帮徐阁老打压他的人大有人在,恨不得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一起骂。但是可惜的是,谁都知道孟宗扬无父无母,是皇上亲自提携的——孟家前人绝对是不能探寻且不能指责的,否则便会惹得皇上炸毛,结果自然不是孟宗扬遭殃,而是他们自己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质疑皇上看人的眼光还了得?

亲人不能指责,那就只算这一辈人的账,只从孟宗扬来往频繁的人下手。

裴奕首当其冲。

先前孟宗扬与他每日在一起切磋或较量文韬武略的事,是不容置疑的。

裴奕在公务上丝毫差错也没有,但是没关系,他家产丰厚,十几岁的少年人,怎么得来的?谁管你真实的原因,只要能做文章即可,况且,他坐的位子可是人人眼红的肥差。只要人们都认定钱财来路不明,这贪赃受贿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了。事实不重要,以讹传讹能置人于死地,有些时候是至理名言。

抱着这心思的人,不外乎是看出上折子弹劾孟宗扬的都是徐阁老的幕僚、门生,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一个贵为次辅的重臣,皇上会选择去谁保谁呢?自然不会除掉后者,培养个权臣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儿?皇上看完热闹,也就该遂了徐阁老的意思,给予孟宗扬处置了,而裴奕很可能也因此被牵连。

只是,所有人都低估了皇上看戏不怕台高的恶趣味。他态度悠然地看热闹,一看就是两个月。

其实,皇上只是奇怪:人们都把那两个孩子骂成这德行了,他们怎么还不骂回去?他在等的是这个。

孟宗扬和裴奕也在等最合适的时机。

孟宗扬是本来就有心装死的,愿意多观摩一段时日沉淀性情,该走动的人还是继续走动着,跟裴奕更是如此。

裴奕的话已经递给孟宗扬了,而且自己又不是一众官员弹劾的最大目标,当然不可能先于孟宗扬发声驳斥。

进入腊月,孟宗扬耐心告尽,也是被那些莫须有的指责惹出的火气到了极点,上折子为自己辩驳,顺道羞辱了徐阁老一党。

徐阁老麾下人手见这是个不好惹的,骂人比谁都狠,避其锋芒,专心用裴奕说事——如果能证明裴奕不清白,你孟宗扬能好到哪儿去?裴奕是柳阁老最疼爱的外孙女的夫君,可那毕竟是外戚,如今这当口,怎不见柳阁老为他说一句话?大抵那只是妇人之见的传闻,岂可当真。

裴奕当即上折子辩驳,与孟宗扬相同,把一干人等顺道数落了两句。这人言辞比孟宗扬还要犀利。

随后而至的,是孟宗扬上了第二道折子。

两个月以来都忙着弹劾的官员听说两人一些措辞后,个个恼羞成怒。这两个人骂人似师出同门——不吐脏字,却难听至极。

皇上先后收到孟宗扬、裴奕的折子,细看了一番,哈哈大笑,是因裴奕奏折上讽无事生非的官员“似长舌泼妇”,还有孟宗扬的一句“如百岁啰嗦老妪”。

官员间的勾心斗角、攻击人是最多见的情形,但是这般回击的言辞,是将事情做绝了,两个人是铁了心要与徐阁老党羽势不两立了,日后也不会再上折子为自己辩驳了——最歹毒,不过暗讽男人似妇孺,话已说尽。这样的奇耻大辱,徐阁老及其党羽不知需要多久才能消化掉。

  ☆、第71章

孟宗扬与裴奕的确是不会再上辩驳的折子了,接下来各有安排。

孟宗扬再怎么窝火,也不能直言弹劾徐阁老,只对徐阁老埋在暗处的人脉下手,选了几个有点儿分量的弹劾。别人曾给了他哪些欲加之罪,便一并还给他们。除此之外,他还弹劾了六科几个都给事中。

说白了,他要把人缘儿走尽,把身边的同僚都得罪尽了,神仙也不能留着他在六科当差了。

裴奕则安静下来,什么都不做了——柳阁老让他见好就收,免得锋芒太盛更招人忌惮。

柳阁老永远都是那样,别人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了,在他眼里才刚刚开始。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护犊子,他欣赏、喜欢的小辈人,除了皇上和他能训斥开导,别人都不行,没资格。

先有祁先生找过柳阁老,说了说孟宗扬这个人的长处、短处,话里话外,自然是请柳阁老照拂一二。祁先生的话只能点到为止,再多说就招人疑心了。

柳阁老本就没轻看过孟宗扬,只是觉着这少年人一时莽撞一时有城府——便是他也看的云里雾里的,自是要耐心观摩一段时日。

十月之前,孟宗扬肯定是意在与徐阁老撇清关系,不然也不会四处忙着拉关系攀交情了。而徐阁老呢,说好听一点儿是先发制人,说难听一点儿是还没孟宗扬沉得住气,先发动人弹劾——也可以说是围攻一个少年人。

这事情有了结果之后,在人们看来,不是孟宗扬要甩掉徐阁老,而是徐阁老心胸狭窄,收拢的人不听话就打压。

这事儿,孟宗扬做得很漂亮。

本来柳阁老打算只在一旁看戏就行了,却没想到,那群人连他的外孙女婿都带上了。岂能容忍。

柳阁老不可能与品级比自己低的人浪费唇舌,直接与徐阁老杠上了。

首辅、次辅争执不下,能旁观的只有皇上。

徐阁老开始翻旧账,把柳阁老私设刑堂杖责叶鹏程、叶浔仗势欺人掌掴自己女儿的事情都翻出来了。

柳阁老冷笑,“叶鹏程那种败类,我打错了不成?我的外孙女打了你的女儿,因何而起至今没个说法,还请徐阁老告之,我洗耳恭听。”

皇上不劝架,反而加一把火,“这倒是,长兴侯夫人到底为何掌掴县主?”

“……”徐阁老有苦难言。

皇上并无好奇心,只是道:“既是不可告人,日后就别提此事了。臣子间的事,别扯上弱女子,若平白损了女子名声,实非大丈夫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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