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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_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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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李生路就回来,屈膝一跪、抱拳复命:

“殿下,奴才查到了,是月美人的扫洒奴婢,名唤‘徐云衣’。不过……不过月美人说徐云衣向来怠惰不侍人前,这会儿不知去了哪儿。”

……

念月殿,李生路带着人刚离开,眼下一片安静宁和,可显然这只是表面。

寝殿里,潘如梦提着牡丹红裙心急如焚,来回踱步,平日整齐的鬓发都乱了,撒下好几缕垂在两颊,也顾不上收拾。。

屋里除了她还有她的心腹,邹姑姑。

“现在可如何是好?殿下派李生路人来寻徐云衣,李生路可是殿下的得力亲信啊,往常东宫诸事他从不放眼里的,这次竟然为了个洒扫奴婢亲自来寻,必是太子殿下动了怒了!”

潘如梦气急败坏捶了桌子一拳,震得杯盘作响。

“我当真后悔,昨天也是怒火上头,不敢如此冲动。不,我就不该把徐云衣带来东宫!也搞不懂太子殿下怎就瞎了眼,怎么看上个与人私通过的□□!”

邹姑姑爬在门缝里看了殿外的动静,又在窗户缝里往外瞧了瞧,她而下已近四十,宫中腌臜事没少见、也没少干,倒是沉得住气。

“夫人莫急,您是夫人、是主子,徐云衣只是个贱婢,主子责罚奴婢这是理所应当!”

潘如梦美眸一亮,抓住邹姑姑的手,如握着救命稻草一般,“姑姑有主意了?”

邹姑姑狠辣的眼睛左右瞄了瞄,凑近潘如梦小声了些说:

“奴婢方才看见了,回后院的路旁有片小桃林,林中有口水井,咱们将她投入井中溺死,到时候殿下问起,夫人就说是训斥了她几句她受不住,自己投井自尽了。殿下难不成还会为个奴婢让您偿命吗?”

潘如梦心惊肉跳。“这,这行吗?现在青天白日,被人看见可怎么好。”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夫人若再犹豫片刻,太子的人恐怕就要再来了搜了。这些日子我看那徐云衣城府深沉,若留着她日后也是大患,不如咱们兵行险着……”

潘如梦手帕捏在胸口,紧抿着红唇“嗯”了一声。

阴冷湿润的地窖,伸手不见五指,骤然黑暗中射来一线刺眼亮光,锦月迷蒙着眼睛,模糊见几条人影朝自己晃来。她动了一下,立刻浑身针扎似的疼,高烧烧得头昏脑涨。

“徐云衣,本夫人记得你曾说过想大赦出宫,是吗?”

锦月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果然是潘如梦来了。潘如梦背着光看不清脸,只见往常整齐的鬓发落下的几缕青丝,锦月唇边泛起淡淡笑。“你……想和我交易什么……”

被锦月猜中所想,潘如梦惊看这张惨白却仿佛更加娇美的脸,这一刻忽然觉得好似从未真正认识过徐云衣,尤其她莫名的笑,让她心里越发没底。

潘如梦:“徐云衣,我们做个约定如何?在大赦令之前,我担保你们母子平安,但你不得向太子透露那日三更和此次的半个字,否则……”

“否则什么……”锦月剧烈的咳嗽起来。

“否则就算我死,也会让你儿子陪葬!你认识我三年,当知道我的本事!”潘如梦恶狠狠道。

锦月气若游丝地呵了一声冷笑。“是太子……来找我,所以你害怕了……”“太子找到我,你便……死到临头……”

潘如梦手一抖丝帕落在地上,含了分畏惧地看锦月,“难怪干娘说你可怕,徐云衣,你的城府比你表面看起来当真深得多,是我眼拙、小看了你。不过你未免太认不清形势,你的命可攥在我手里,既然如此,你也休怪我心狠,不留你性命!”

锦月斜出一丝冷笑,并不怕,目光飘远向门口。“你……没有机会了……”

邹姑姑忽然一声惨叫,身子撞在地窖石壁上喷出一口血来。潘如梦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明白情况,巨大的影子便突然将她完全笼罩,两个冰寒刺骨的字在身后响起——

“让开!”

是弘凌站在身后,潘如梦吓得花容失色,爬到一边。“太、太子殿下,妾身、妾身只是在训斥奴婢,您不要误会,妾身……”

“闭上嘴,滚出去!”

弘凌没看潘如梦一眼,立刻有太监将潘如梦押出去等候处置。

地窖阴冷潮湿,渗着地下水。而下早春,这里的空气还寒的刺骨。

冰凉的石板地上躺着个纤瘦的女子,显然受了刑,浑身濡湿、昏迷不醒,身上隐隐有血迹。弘凌想起寝宫里那个与自己幼年身世相仿的可怜的小家伙,不由对这对母子心下恻隐,吩咐道:

“李生路,将她抱起带走。”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轻一些。别碰到她伤口。”

“诺!”李生路见宫女被如此虐待,又愤怒又怜悯,也不顾锦月衣服上满身灰,一撩袍子就跪下解锦月身上的麻绳。

地窖光线昏暗,李生路看不清绳结,便令太监“把灯火都点亮!”

片刻间,石壁上所有油灯被点亮,地窖亮若白昼。

锦月的脸,也就这么暴露在光线之下。

弘凌的视线无意掠过锦月的脸后,一个警醒,复又移了回去!而后那熟悉的女子面容,震得他不禁后退了一步,几乎站立不稳!

不……不可能!

推开李生路,弘凌将满地狼藉中昏迷的女人抱在怀中,任她满身的泥污沾湿太子蛟龙袍也浑不在意!

五脏六腑似掀起惊涛骇浪,弘凌看见自己斩杀千军万马、满浴鲜血也不曾颤抖分毫的手,这一刻抖得不像话,迟迟不敢落在怀中人儿瘦削的脸颊上。他的喉咙发梗,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怎么会……是她!’

李生路懵了懵,不知自家主子咋了,一旁曹全老眼迅速翻转着思量,想仔细看看那宫女什么样。弘凌扬了扬手,李生路跟了他许多年当即明白是什么意思,斜了眼曹全、不太友善地说:“曹公公别看,殿下让咱们出去候着,走吧。”

所有人走后,地窖里只剩下两人。

“是……你……”艰难地、重重地吐出这两字,弘凌颤抖的手终于落在锦月的脸颊上。

指腹下的肌肤带是淡淡的温热,在告诉他这是鲜活的人,不是乱葬岗的白骨,亦不是癫狂梦中的幻影,是真真切切活着的女人。

只是,怀中的女人和他记忆中高贵的如仙的萧锦月天差地别。他记忆中的萧锦月,是长安的贵女,是天上的月亮,是他永远无法企及的梦。可而今,在他怀中的女人,一麻布粗衣,双手布满厚重的茧。

她纤瘦得不像话,他仿佛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将她揉碎。

似感觉到有人触碰,锦月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与俯视她的男人对视。两双眼睛,阔别五年之后,再次看入彼此眼底。

良久,谁都没有动。

锦月张口想说话,可终究只虚弱的呵出了口气、撞在男人胸膛上,便无力地倒在了他臂弯里,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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