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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_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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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爱恨之间

太子寝宫又迎来了一位病人,药藏局的四位御医,跪在寝殿里诊治了一宿。许是御医不够使唤,又传了两位女医。

眼下刚敲过了五更,再用不了一个时辰,天就要开始亮了。

曹全侯在寝殿外来回徘徊了几圈儿,耷拉的眼皮扯了扯、瞧了眼漆黑的苍穹,满肚子疑惑,却不敢贸然进去瞧。他是皇上派过来的人,太子当然对自己心存芥蒂,他可不敢冒着生命危险进去查看个宫女是谁。

不一会儿,东宫詹事张有之,也来了,曹、张两人相望一眼,具是一脑子浆糊,心说太子怎么又看上了个宫女,而且还把连日得宠的月美人,都给扔进了思过殿关着了。

匪夷所思啊!

殿里的四御医终于出来,一个个出了殿门才敢擦满头的汗,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总之,竟比昨日诊治那小娃娃还要狼狈,可见殿中躺着的女子非比寻常。

曹全正要问情况,就见御医后还跟着侍卫长李生路,李生路张嘴就怼上他——

“曹公公好精神,都五更天了双目还贼亮贼亮的,连我这壮年男丁,呵,怕都比不上您呐。”

曹全一听脸色铁青,他是阉人,李生路提“壮年男丁”怎叫他不生气,是以当即怒哼了一声,扫了拂尘、扭着轻步子离去。

詹事张有之也被李生路看了一眼,知趣地告退。

挥手让守在门外的宫人都下去,李生路又检查殿门是否关好,这才一跃上了院中桃花树,抱剑守着寝殿,不许一个闲杂人靠近。

夜如泼墨,寝宫檐下的八角宫灯,如黑暗里灿然绽放的莲花。

弘凌自窗棂看了眼窗外的夜色,仿佛万籁俱寂,可他心头却烦躁。撩开帷帐,明黄的丝被下,锦月一身粗布麻衣躺在其中昏睡着,和富贵无双的太子蛟龙祥云床,格格不入。

弘凌眯了眯眼,说不清心头的烦躁是恨、是怨、是怒还是什么。

是这个女人教他明白了爱情,也是她让他懂了什么叫无情,什么叫残忍。

五年前他踩着没过小腿的积雪走出长安便发誓,他日必荣耀归来,让她和弘允跪在他面前哭!是这份仇恨支撑着他爬过尸山、趟过血海,带着满身的伤回到长安!

背叛过自己的人就在眼前,自己是否该像报复别人那样,报复这个伤自己最深最狠的女人……

弘凌烦闷地叹了口气,只觉万千滋味在心中纠缠,反复煎熬。

终于,窗外的天空亮起瓦蓝。

天,要亮了。该面对的,逃不过。

“咳……”

锦月咳嗽了一声,适时醒过来。

弘凌负手冷冷站在床前看着锦月。“你终于肯醒了?”

锦月昨日昏迷之前便看见弘凌来了,那时就知道这场重逢,是无可避免。

“承蒙太子殿下相救,奴婢……不胜感激。”

这一声太子殿下却另弘凌刺耳。当年弘允是内定的太子人选,地位尊贵,而他在皇室贫贱如蝼蚁,这一声太子殿下,仿佛在提醒当年。

“‘奴婢’?没想到我弘凌有生之年,还能听见高傲的萧千金卑躬屈膝地自称‘奴婢’,当年你站在金马台上说我身份卑微如蝼蚁、配不上你,只有弘允天家嫡子的身份才是良配,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紧攥明黄的丝被握在胸口,锦月抿着苍白的唇瞪着他许久,直到眼睛轻轻泛了红。

“你明知道丞相府已满门抄斩,我已举目无亲、落入尘埃,又何必再用这样的话来伤我?”

“无亲,呵呵……”弘凌斜了唇角一笑,好看,却是锦月从未见过的冰冷无情,“你和弘允的儿子不是‘亲’吗?”

锦月脑海轰隆一声、如晴天霹雳炸在头顶,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会这样想!“小黎不是……”

“难不成还能是我的?”弘凌打断,想起当年那些不举、无能的传言,笑容越加的冷、讽刺,“虽然整个长安的人都以为我们有过肌肤之亲,可你应该清楚,我秦弘凌从未碰过你!”

锦月眼睛嚯地睁大,“你……!”

有没有发生过关系又有什么用,难道自己死乞白赖地赖上去让他负责吗,他负得起责吗,给得了太子妃位吗,给得了,自己又愿意去当吗。

而且时过境迁,已经回不去了。

锦月别过脸,淡然下来。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当年是我对不住你,你只要不伤害小黎……”锦月顿了顿,深吸了口气,“要杀要剐,还是砍头,我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你解恨……”

弘凌闻言紧抿了唇,拳头在袖子下收紧。“他的儿子就这般重要,让你连死都愿意!”

锦月忽然看见面前的男人变得冷厉可怕,想起被他砍头、钉在城上的京兆伊,以及那些被他斩杀的当年的仇人,锦月心惊肉跳:“秦弘凌你不能伤害小黎、你若伤他会遭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弘凌复述了这四字,一字一字,“萧锦月,这么狠绝的话你当真说得出口,你忘了当年对我说……”

说到此处弘凌猛然顿住,将险些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而后毫不留情地抽回锦月攥着的袖子,闭上眼睛、鼻子沉沉出了口气,冷冷的一声笑——

“呵,伤不伤,那得看本宫心情!”

锦月吓得面无血色,只觉面前眉眼虽好看却无比冰冷绝情的男人又可怕又陌生,再寻不到当年温润如玉、儒雅翩翩的踪迹。

“弘凌,你……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人?这样狠毒,自私,可怕,从前的你……”

“不要再和我提从前!那些已经过去了,我也……我也不会再受你蛊惑、半分留恋!”弘凌打断她话。

锦月望着他决绝的眼神一个寒颤,张了口却发现无话可说。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已经过去了。何况而今,他是太子,而自己是是罪该万死的逆臣之女……

看锦月咬着唇脸色苍白,弘凌忽想起御医说她积劳成疾,身体劳损虚弱,脸上闪过不自然表情,背过身去掩了去:

“你休息吧……该算的账,好了再算!”

说罢,弘凌就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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