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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_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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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月上前拉她手:“跟我进屋去,我有话和你说。”

锦月意外地看着手心的白纱袖子却被抽回去,而后只听映玉淡声道:“姐姐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太后娘娘还等着我的汤药呢。”

锦月微微惊讶于她的冷淡,映玉向来不会悖逆自己的话。

“好,那我便在这儿说,你根本不会汤药,如此为了争宠而接近太后,实在太危险。若是被奸人利用恐怕难得善终,你可还记得我去太皇太后殿中……”

“那也总比在灵犀殿等死好!”映玉激动打断,猛地转身含怒朝锦月看来。

可在看见锦月瞬间,映玉眼中的“冷淡”情不自禁裂出些许柔软温情,语气也不由缓和了些:“姐姐,拜托你以后别再管我了,我自己的路自己走,反正……反正我们也不是亲姐妹,我不会牵连你。”

锦月心中一痛、如受电击,追上前几步朝映玉素白背影急道:“你这话……你这话是说与我决裂吗?”

映玉咬了咬唇,好一会儿才说出口:“……姐姐说是,就是吧……”

锦月愣在原地,心随着映玉背影跑远而越发的沉重。莫名有种感觉,仿佛自己与映玉之间,越来越远。

映玉一路跑出景澜殿,才在门外的墙角停下,白袖子捂唇低声呜咽。

从这一刻起,她便失去了曾经十几年的心灵支柱。从此,各走各路,再不相干……

姜雉走来,慈母般替她擦泪:“终是有分道扬镳的这天,二小姐不必难过。往后要自己坚强,为萧家嫡系延续血脉,光宗耀祖。”

“姜姑姑……” 映玉哀伤垂泪。

*

景澜殿是四合的布局,正殿当然是太子住,左右两侧为偏殿,右侧金素棉住着,左侧则是锦月母子,往下一点是郑良娣——是个声音酥人媚骨的女人。锦月与弘凌在暴室外第一次重逢的那夜,弘凌华撵里的女人就是郑良娣,是皇帝所赐。

人不多,是以住得下,不过住在一个殿里就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锦月告别映玉回屋,还在怔忪,抬眼便见金素棉冷冷淡淡看她,嘴角似噙着些许笑容,不知是否远远看见她与映玉的摩擦。

金素棉穿着银红缎子绣暗花牡丹纹的百褶裙,裙摆拖地,头上梳着端庄的十字髻,点了宝珠和百花飞凤步摇,更衬托出她华贵的气度。

金素棉盈盈走近:“我原以为你们姐妹感情很好,没想到……”她的笑了声,说是笑不如说是轻鄙的哼声。

锦月福了福身,行了个礼:“锦月亦没想到,太子妃娘娘喜欢站在人背后听人说话……”

金素棉脸色变了变,解释:“本宫只是路过!”

锦月却已经淡淡走远。

金素棉心中更加有气,和个剑拔弩张的人吵架,至少可以酣畅淋漓,和一个不温不火却又一拳击中你要害的人吵架,才是最憋屈!不但衬得自己失了气度,还让人有火撒不出。

显然,锦月就是这种,金素棉现在也就是那样的“憋屈”,她紧攥着丝帕恨恨盯着锦月走远,只觉身上的束腰华裙累得自己要窒息过去。

金芹:“娘娘息怒,让那贱婢叫嚣去,要说雍容高贵、与太子殿下相配,东宫之中谁能比过娘娘。她生了孩子又如何,往后还不是娘娘的儿子。”

金素棉盯了金芹一眼,深吸了口气,才压下愤怒,恢复了气度:“走吧。”

……

锦月回屋里,阿竹见她脸色不好,额头有薄汗,就打了热水来伺候锦月洗了把脸。

小孩子嗜睡,这处行宫又比宫里凉快,团子又睡了一会儿才醒来,已快晚膳时分。

阿竹说,刚才皇帝身边的杨公公差人来东宫通知了,说今晚帝后在芙蓉苑行宫正殿摆家宴。各宫各殿的主子都得去。

团子睡久了,像根蒜苗儿似的长在绒毯堆里,呆坐发懵,一头绒绒的头发乱糟糟。锦月看了忍俊不禁,因着映玉的话带来的沉重才消散了些,让阿竹递来热手帕,给团子擦脸。

“我的小公子,睡醒了?”

小黎呆呆移过脸来,圆嘟嘟的脸蛋儿红扑扑的,点头:“是的,娘亲。”

锦月正给他擦脸,这时阿竹来说:“姑娘,太皇太后殿中的方明亮公公就来求见。”

锦月心中一动,她可忘不了方明亮。最后一次相见是那回弘允的案子,她被童贵妃、弘实母子利用来扳倒弘凌,方明亮带了羽林卫进屋来将她拖走,而后就是一阵严刑拷问……而今回想还让人后怕。

不过方明亮进屋后,便立刻扬起从未有过的客气笑容,拍拍袖子朝小黎行了个礼:“奴才方明亮,见过太子皇孙。”

小黎的正式昭告文书还没下来,又一直在漪澜殿,还是头一回受这样的大礼。

眨了眨眼睛,小团子黑滚滚的眼睛望了望锦月,锦月微微颔首,让他别说话,而后朝方明亮道:“方公公是跟随太皇太后宫的长秋监,几十年的老人,小黎还未得文书昭告,担不起您这样的大礼,请起吧。”

方明亮笑意融融起来:“杂家在宫中几十年,看人从不走眼,当时便觉姑娘不该是那般造化,没想到姑娘竟是隐藏了真身,乃是萧丞相的千金长女,还孕育了太子龙嗣,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虽然方明亮慈眉善目笑着,但锦月深深知道,这宫中,一寸天堂、一寸地狱,一旦失利,什么笑容和气都可刹那变成杀气,要人性命。便只淡声说——

“方公公谬赞了。”

锦月不多说一字,不温不火、滴水不漏,方明亮亦有些摸不透,而道出正事:

“杂家来是通知姑娘,今晚芙蓉殿晚宴,太皇太后娘娘说请姑娘和小皇孙也一定到场,不得推诿。太皇太后喜欢孩子,想看看小皇孙。”

锦月心中一跳,道了谢,让阿竹给了二两银子给方明亮当辛苦费,方明亮欢喜受了。

阿竹不懂,问为何方命令拿那几两碎银子那般欢欣,难不成他还缺那点儿银钱。锦月有心培养阿竹,便点破:“他高兴的不是得了银子,而是得了我的示好。”

“那姑娘为何不多给一些,二两银子也实在……实在太少了些。”

锦月顿了顿:“多了,才不好。”

多了难免引人注意,也显得她急切想要拉拢他,反而不好。

**

傍晚,在芙蓉殿摆了晚膳,殿上正中的高基座上是帝后龙、凤大椅,依次两边是太皇太后和太后,而下平地殿中是皇子分列两旁,为首的弘凌,身侧同坐的是金素棉。锦月母子在二人之后的普通小矮桌,安静用膳。

席上,歌舞芸芸、钟鸣鼓瑟,夹杂着几句弘实等人的奉承阿谀,倒也没有什么剑拔弩张。锦月悄悄打量了高位上的皇帝,那中年男人头发白斑斑,气息奄奄地龙一般盘在那儿,皇后和弘允模样相似,而后便是太皇太后和太后。

映玉不在,她只是太子的昭训,论资格不够参加这样的宴席,自己也是因为是皇孙生母,得了太皇太后恩准,才得以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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