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勇气_第15章

小杰Ctrl+D 收藏本站

“嗯……可……我担心……他不会是病了吧?”

“哎,别可是了,我这就去把他找着了不就得了?左不过实验室和家里吧,反正找到了就让他给你打电话。”

“太谢谢了!太谢谢了!”

方莹连着谢了两遍,反而叫我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桐子本来不就是我哥们儿吗?我认识桐子那会儿她还上中学呢。

我先去了实验室,可没料到屋门紧锁着,旁边儿的铣床车间倒是没锁门,可里面连半个人影儿都没有,巨大的铣床拾掇得干干净净,根本没有刚刚被使用过的痕迹。我右眼皮突然跳了几跳。

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还是右眼跳财左眼跳灾?

这我还真记不清了。我连忙狂奔出楼,跳上车踩油门儿往桐子家赶。

桐子宿舍门口的停车场空空荡荡的一辆车都没有。四周安静得连片儿树叶也不敢往地上掉。天上正悬着半个黄里透白的月亮。街边有盏路灯,一会儿亮一会儿灭的,好像正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彻底罢工。

我在门口上台阶儿的时候绊了一跤,险些就撞上门上贴的纸条。借着街灯我隐隐约约看见那上面写的日期——一月一日早晨八点半。没想到懒惰的美国人也能在新年一大早儿来喷灭蚁药。

灭蚁药!我脑子里好像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电流顺着脊柱一直滑到尾巴骨。

我按了几次门铃,屋里没动静儿。我用力地敲门,还是没动静儿。我干脆使劲儿在门上拍,拍到手都发麻了,屋里还是一点儿动静没有!

我绕到房子的另一侧,翻过木栅栏,用鼻子紧紧贴着卧室的玻璃窗,睁大眼睛往屋里看。

屋里很暗,模模糊糊的。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我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不是桐子又是谁?

可他既然在家,干吗不开门儿?

我用力拍着窗户喊桐子,可他一动不动地好像根本什么也听不见!我转身看着空荡荡的校园,心里好像有把火,眼看就烧到嗓子眼儿了。我从地上抄起一块石头朝着玻璃上砸,第一次没敢使太大劲儿,因为担心碎玻璃溅到床上伤着桐子,玻璃被石头撞得咚的一响,却竟然没碎。第二次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照准玻璃使劲儿扔过去,哗啦的一声儿,碎玻璃已经撒了一桌子一地。

我顾不得玻璃碴子,爬上窗台儿反手扭开窗户把手,一脚踏上窗前的写字台,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儿立刻钻进鼻子里。我从桌子跳到地上,几块碎玻璃跟着掉落。我两步跃到门边儿,按亮了灯。

和衣躺在床上的果然是他。

他紧闭着双眼,眉关紧锁,周身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快要窒息的声音,脸色比窗外的路灯还苍白。

第七章 危机

1

二十一世纪的头一天晚上,我在S大的校医院里坐了整整一夜。

我独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盯着急救室紧闭的大门。门里没一点儿动静儿,就好像里面根本没人似的。

走廊里除了我,一个人影儿也没有。四周一切都静止着,就好像时间已然停止了。

我很想看一看表,可我把手表落在家里,手机也落在汽车里了。

不知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突然开了,有个又黑又胖的印度裔女医生走出来,满脸慈祥地对我说:“他暂时没危险了,不过要继续观察,明天还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我愣愣地看着她,脑子有点儿发木。过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我用力点了点头,很想和她握握手,可突然发现手心儿里全是汗水。

她问我桐子的入院手续是不是办好了,我忙点头说是。她冲着急诊室努努嘴说:他睡着了,不过你可以进去看看他。

她的笑容有点儿暧昧,不过我可没工夫研究那个。我立刻起身要往屋里走,她却拦住我说: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明天带些必备的日用品来,他也许要在这里多住几天。

桐子正仰卧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咽喉处插着管子,苍白的脸显得格外清瘦。我这辈子见过不少血淋淋的场面,桐子此刻很整洁也很安静,可我却莫名奇妙地不敢去看他。我扭头走出急救室,在经过胖医生身边的时候,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别担心,他会好的!

我却突然鼻子有点儿发酸,感觉好像被人一拳打在鼻梁上。

我在走廊里坐到天亮。护士告诉我桐子醒过来了,我赶紧再进去看他。他微睁着眼看着我,长长的睫毛上抹了一层朝阳,目光好像刚睡醒的小孩子,清澈见底却有一点儿迷茫。

虽然早知道他脱离了危险,可看见他睁眼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胸口通透了许多。我故意做了个夸张的笑容。我说你丫是猪啊,睡得这么香?

他嘴唇动了动,眉毛也跟着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护士立刻把手放在嘴唇上冲着他“嘘”了一下,然后扭头跟我说:他插着喉管儿没法说话。

我于是连忙向他摆手。他却仍茫然地看着我,好像本来也没想跟我说什么似的。

护士小声跟我说:他需要休息。我忙说我这就走。

桐子还在看着我,可怜巴巴的。我很想过去摸摸他的额头,可护士就在我身边站着,所以我只笑了笑,我说你丫好好眯着吧,我外面儿守着。我不知道他到底听明白没有,可他还是把眼睛闭上了。

上午我在走廊的座椅上睡了一会儿,乱七八糟地作了一堆怪梦,好像在被一群人追杀,我好不容易逃到一个什么地方藏着,却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我一下,然后我听见她说:快起来快起来,病人不行了!

我腾地坐起来,感觉心脏差点儿从嘴里跳出来。

我眼前果然站着个小护士,但她的表情很平静。她说:抱歉把你吵醒了,医生想和你谈谈。

我立刻瞪起眼:病人怎么了?

小护士吃了一惊,马上又笑了。她说:不用着急,病人没事。医生就是要谈谈病情。

我跟着她来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一路做着深呼吸,好让心跳慢下来,省得让医生再当我有心脏病把我也收住院了。

今天换做另一位印度医生。用他浓重的印度口音,背书似的跟我说了很长一串儿,舌头好像在他嘴里扭秧歌儿,我只凑合听懂了“肺炎”这一个词儿。

我说对不起我听不懂,您能告诉我这病严重不严重吗?

他犹豫了片刻,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要想完全康复,大概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另外还需要做进一步检查,看看吸入的毒素有没有对其他脏器造成影响。

我稍稍放心,接着问他要休息多长时间。他说大概几周。我问要一直住院吗?他说那倒不必,明后天就可以拔掉喉管儿,大概一周之内就能出院了。我问出院后能继续上课吗?他说应该问题不大,但必须注意休养,特别是避免再吸入刺激性气体。

说到这儿他眉头一皱道:一般来说这种灭蚁药的毒性不该有这么大,他平时是不是很容易对许多东西过敏?

我使劲儿摇摇头说:不是!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他这几个月都在闻有毒气体!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