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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永生者_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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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知道你不会信我,”他下巴扬了扬,看着前面说:“他信我。”

  我也朝前面看了过去,远远的,哑巴背对着我们站在那里,,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怕想不起来。有时候我觉得……”

  我觉得这世界就是个荒诞的梦境,永远没有尽头。没什么是真实的。但我醒不过来。

  “你在想与其给他希望不如就一直让他活在绝望里吗?”他说,又笑了起来。我突然觉得那笑容万分刺眼,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然而他似乎早已知道我的想法,轻描淡写的说:“以你的身手,想都不要想。”

  我气结,转身一拳砸在了树上。

  他说:“先讲讲你能想起来的,比如……你为什么要等在这里。”

  等,在这里。是这几个字让我彻底相信他了。

  他又说:“想起来什么就说什么,把你脑子里出现的画面讲出来。”

  我闭了闭眼。

  

第54章

  我们沿着来路慢慢往回走,一时没人吭气,过了很久我才说,“我似乎记得……有一天他问我,想去哪里。”

  “他?”齐瞎子追问了一句,又说:“你继续。”

  “我要等他……我只记得这个,我要在这里等他。”我说。“但那时候我想不起来要等的是谁,现在……

  我也有点弄不清了。”

  《地藏经》上说,初入此狱,至千百劫,一日一夜,万生万死,求一念间暂住不得,除非业尽,方得受生。

  以此连绵,方得无间。

  前世因今世果,羯磨公正无情。不偏不颇。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罢了。

  我在无尽的暗夜里受尽折磨,如同坠入无间地狱,没有一刻安息的时候。我从未如此渴望就这样死去,却仍然活着。我在痛苦中回想这一切,造业造业,苦果是我自己种下,本就怨不得别人。

  或许我是真的想要忘记他的。

  眼前的画面开始变的模糊,后脑也是晕的,就像酒醉之后,身体轻飘飘的,四肢却又如同灌了铅,缓缓的,黑暗降临了。

  头顶的树叶随风作响,远处隐隐有狗吠声传来,和着眼前潺潺的流水,我盯着对面人的脸,火光掩映下,张起灵一脸严肃的翻着火上的兔子。

  时间似乎停住,不过对我们来说,时间本身就是停滞不前的。他说他喜欢西子湖边的断桥残雪,自从看过一次,便念念不忘。

  我倒是很乐意陪着他,陪他站在宝石山上,看那一片银光素裹的湖光山色。我不知道为什么阅尽天下,他却独独钟爱这个地方,也或许是脚下这肃杀的纯白,像极了那永生之城。

  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相伴的岁月太久,久到身边人几乎都成了骨血中的一部分,久到所有的话似乎都被说尽。我们就像彼此的镜子,而镜中的那个人,总是满身挥之不去的悲伤。

  我们清楚这悲伤来自何方,人不是活在希望中就是活在绝望里,没有中间地带可以选择,奋起反抗或是安于命运,其实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想明白这点,让人有些索然无味罢了。

  天空压向大地,我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激烈时分总有那么一刻灵魂出窍,我喜欢这种时刻,就像接近死亡的快感,然后又被他生生拉回,天堂和地狱不过一线之隔。只是这次一切似乎都有些不同,从他进来的时候我就察觉了,疼痛仿佛从骨髓深处迸发,然后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还没有大动,我整个人已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

  被我们身体碾碎的草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仰面只见笔之的树干直插向天空,黑夜即将过去,但在我眼中一切都扭曲了,破晓之光变成绿色,树叶反射着橙光。

  张起灵抬起头,蹭了蹭我的下巴,我本想搂住他,却发现如何也抬不起胳膊,他似乎觉察到了不对,猛地从我身上坐起,用外袍胡乱的裹住了我颤抖的身躯。

  我听不见他的声音,但能看清他焦急的面容。出乎意料的,心里竟然是没有一丝害怕,反而有些觉得解脱,还来不及想别的,眼前便是一黑。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铺子里的躺椅上,阳光斜斜的照在我身上,不知道谁给我搭了一条薄毯,我抬起头,那两人都背对着我站在门口,张起灵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

  瞎子使劲的扯了他一把,被他狠狠的甩开了。我坐了起来,刚说了一句:“你们……”

  他俩都没回头,最闷的那个直接一摔门就出去了。

  瞎子望着门,身形没动,之后一脸凝重的转了过来,在对上我的目光之后马上又变的嬉皮笑脸了,问我:“你说他吃饭的时候回不回来?”

  “腿在他身上我怎么知道,王盟呢?”

  他耸了耸肩,说:“门口看老头下棋呢,你要干吗。”

  我站起来活动活动了身子骨。“还能干吗,让他回来看店,老子出去找人。”

  当然找人只是个借口,张起灵那战斗力,这会不知道都蹿出几站地了,只是我心里憋闷,不出去走走就真的要疯了。

  瞎子默默的跟着我走了一段,见多了他活泼的样子,这会安静下来还挺不适应的。我推了推他,说:“你也说两句话,别在这学哑巴。”

  他说:“我今天累了,不想说。”

  “你一个靠嘴皮子治病的人能不能爱岗敬业一点。”

  他罕见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后悔了,应该让你俩自生自灭去。”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他有自己的催眠技巧,或许是他声音还是别的什么,我知道我应该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他催眠的,这样的效果或许更好,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封存的,究竟是什么。

  “我肯定是出了问题。”找了张长椅坐下后,我对他说。

  他耸了耸肩,并没有理我。

  “我知道你不想听,不过是你让我想起来的,我也只能告诉你。”

  他说:“听你倒苦水要另外收费。双倍。”

  我大笑着回击他,“晚了!我家管钱的刚被你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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