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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永生者_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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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问题大概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北宋开宝七年,太祖的十万铁蹄踏下江南,与南唐军激战与秦淮河畔。十一月二十七日,江宁城破。李煜降。南唐灭亡。

  李煜天性宽柔,不忍生灵涂炭,为保南唐残兵性命,甘愿肉袒出降。等他的死讯传到江南,皆巷齐哭为其斋。但好在连年争战结束,江南终得以修养生息。在那个冬天,我第一次晕死过去。

  瞎子点了一支烟,脸上的表情绝称不上好看。

  “真的不用告诉我,”他难得苦着脸说,“我自己还顾不过来,不想接收你那些陈年旧事。”

  “你又是怎么个情况?”我笑着问他。

  他耸了耸肩,却叹了一声。“一言难尽。”

  过一会他又说:“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我帮你是因为只有我能帮你,大概也是……”他也笑了起来:“劫数。”

  佛法只度有情人。

  我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在客栈的床上,张起灵背对我坐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我出声唤他,他缓缓转过脸来,表情一开始竟是有些茫然的,尔后死死盯住我,半天未动。

  我撑起点身子,才觉得周身似乎并无什么不妥的地方,昏倒前那种窒息般的疼痛此刻也丝毫不见踪迹了,但我仍有些心有余悸,望着他问:“我睡了多久?”

  他走过来,看着我的脸一直不开口。很久以后才轻声问,“你真的醒了?”

  我被他严肃的表情弄笑了,“难道我在同你讲梦话?”

  他在床边坐下,扯过我的胳膊把脉,眉头却死死的皱在一处。我依然觉得有些乏力,刚闭上眼,却没想到他直接放下我的手,竟兀自站起身一摔门出去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个不喜形于色的人,因此这火简直发的毫无出处,我微怔的看着房门不知多久,直到再次有人进来,是店小二。

  他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只药碗,低头走进来的时候一眼都不敢朝我这边看,把碗放在桌上就想退出去,被我叫住了。

  “你可看见了这房里住的客人?”

  小二攥着托盘的指节都有些发白,躬身看着地面,说话的声音明显是抖的,“那位客官……刚才吩咐掌柜的说您醒了,就出去。”

  “他去何处了?”

  小二抬头看我一眼,又马上低下了头,一幅随时准备夺路而逃的凄惶模样,我看了好笑,不由的问他:“你怕成那样做甚?我又不是……”妖怪两个字就在嘴边,又被我咽下了,也不由的苦笑一声,我可不就是个妖怪。

  听见我笑,那小二似乎胆子大了些,走近两步抬头仔细看了我一眼,旋即捂着胸口说:“阿弥陀佛,您果真是个活人。”这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得唐突,马上敛了表情转身欲走,我急忙喊住他,勉强挤出点笑意问:“我当然活的好好的……谁说我死了?”说着从枕下的钱袋里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掌心。

  他犹豫的看了看门口,最终还是猫腰过来接了钱,尔后小声说:“具体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您那天被那位客官背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人事不醒了,掌柜的还给叫了大夫,结果大夫说您救不好了,要赶紧准备后事,说什么也不愿开药……”

  “之后呢?”

  “和你一起的小哥只是不听劝,我们掌柜的也是怕您就这么死在客栈里不吉利,帮着求了大夫几句,那大夫在我们镇上也算是神医了,他说救不好的就是救不好,结果……”他看看我的脸色,才接着说:“

  那小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当时就架在大夫脖子上了……这段我没瞧见,是我们掌柜的说的,说那刀有这么长!”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夸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大夫哪见过这阵式,自己差点吓晕了,只好硬着头皮开了些药,还没等煎好……”

  他又不说话了。见我瞅他,才咬咬牙道:“您都咽了……气。”

  我突然感觉一阵恶寒兜头罩了下来,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怎么可能……”我僵硬的转头看向店小二,“我不是好好的……”

  店小二眼珠转了转,“或许是大夫看错了也不一定,不过您那个时候真是药石罔效了,药碗也被那小哥摔了,还是我进来收拾的……”他看看我的脸色,又赶紧说:“不过您总算是好了,我们也不用提着脑袋做生意了,我们掌柜的刚才就差跪下来念佛了……”

  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发病。

  瞎子摇着头说:“不如讲讲你们下地的事。”

  我愕然的转脸看他,他一脸痞笑似乎停不下来,举着一根手指对我说:“唯一的一点,记住,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第56章

  这间茶馆,我进门的时候觉得陌生,但走进去上了楼,才发现从记忆里隐约透出点印象。我扭头看了眼走在我身后的黑眼镜,他似乎立刻就知道我在想什么,笑了笑说:“放心,卖不了你。”

  二楼是一条走廊,两边都是包厢,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装修风格,竹子隔墙不知道重新刷了多少遍漆,又被经年的二手烟熏的发黄。黑眼镜越过我,直接朝走廊尽头的包间走,我四处看了看,紧走两步跟上了他。

  一掀开帷帐,才看见三叔坐在红木桌后,皱着眉不知道正和对面站的人说什么,见我们进来马上闭了嘴,冲面前的人抬了抬手,那人转过来我才发现也是旧识。

  皮包冲我叫了声小三爷,便掀开帘子出去了。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半天都没人说话。黑眼镜自顾自捡了张椅子坐下,又拍了拍他身侧的那张,我咳了一声,在他对面坐下了。

  三叔低头翻桌上的账本,假装没看见我们。

  枯坐了半晌,连个倒茶的人都没有。那瞎子坐在对面,手撑着下巴,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案后的三叔,他大概很是冲我使了几个眼色,但墨镜挡着我根本领会不到,最后他把墨镜扒拉下来一点,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磨磨蹭蹭的站起身,干咳了一声,三叔头也不抬,手底下翻的哗哗啦啦的,我一犹豫那边瞎子就冲我抹脖子,我只好硬着头皮叫了一声,“三叔”

  他翻账本的手停了下来,眼睛盯着桌上的烟缸,冷笑了一声。“这里没有你三叔。”

  这老小子跟我来这套!我当时就有些怒了,本来我就不想来,那瞎子不知道使了什么招,小哥现在连门都不让我进,看他们的意思,我今天要是不跟吴三省和好,这个坎我还过不去了……我就是犹豫了那几秒,吴三省居然冷笑了两声,站起身要走!

  做为一个大丈夫我也是能屈能伸的,当下便绕过桌子欲拉住他,哪知道死瞎子伸腿绊我,我一个没防备直接跪那了。

  吴三省大概也没想到我肯下血本,当时竟也傻眼了。

  跪都跪了……我索性脸面也不要了,沉痛的低头道:“三叔,和好吧。”

  他慢慢坐了回去,喉咙里哼出一声:“我可当不起你这一跪。”

  我心说这不是废话吗!但还是要做做样子,接着说:“往事也不必再提了,总归我是吴家人,你还是长辈……”

  我说到这里,他竟突然愣了愣,抬头看着我身后的黑眼镜,道:“你不是说他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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