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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路看斜阳_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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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原的伤上了两天药好点儿了,他也习惯了,摆摆手:“不吃,给爷爷吃吧。”沈多意蹭冷气吹,擦擦脸上的汗说:“老头就算了,得把他牙酸倒。”

  “对了,跟叔叔和解了么?”

  费原回答:“一战结束,开始第二次冷战。其实我理解,路柯桐要是女孩儿,没准儿我爸高兴的还跟别人得瑟呢,我儿子这么早就找着媳妇儿了,干嘛干嘛的。但路柯桐是男孩儿,老费傻眼了。”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路柯桐他爸了,可费原有点儿抗拒考虑这一块儿,如果真像费得安说的,收拾他、收拾他们家的话他该怎么办?

  他觉得不至于,人再凶再悍也要知道理、义二字,何况路柯桐那么个棉花糖的内核,他爸不会是个坏人。

  费得安照常上班,表面似乎毫无变化,但是局长找了他几次,甚至院长也找了他。不为别的,就单是市政府的一秘来过这么一趟就够让人难受、让人琢磨了。

  但是他不能明说,只能打哈哈含糊着,一是这事儿膈应人又隐私,二是一秘那边的话头未必和他一致,毕竟也没商量过。

  费得安前脚刚出了办公室,徐秘书后脚就到了,这回院长亲自接待,问有什么能帮忙的么。徐秘书笑笑,说:“不用,就是私事儿,我正好路过就过来看看。”

  院长心里门儿清,私事儿就不会第二次还直接找上单位了,这是暗示他们施压。何况如果不是见不得人或者难以启齿的事儿,费得安何必嘴那么死,恐怕是得罪人了。

  医院里路柯桐还守在床边,木木地看着路若培。中午邱爸又过来了一趟,让接待的秘书都回去上班,说这几天来探望的一律拒回去。

  温凝进来,轻声说:“路路,去吃饭吧,吃完再守着。”

  他没动:“我爸怎么还不醒。”

  杨越言一直没走,看看手表说:“你吃完可能他就醒了,盯着不一定就醒得快对不对?”后来路柯桐去客厅吃饭,杨越言也一起吃。

  “你爸爸最爱吃什么?”

  “鱼。”

  “那你呢?”

  “我什么都爱吃。”路柯桐不太想聊天,说话也没力气。杨越言说:“你知道有个词叫求生意志吗?人在昏迷的时候可能意志是清醒的,如果他求生意志非常强,那他醒来的几率就很大。”

  “那我爸……”

  “你爸爸的求生意志一定非常强,我坚信这点,因为他惦记你。”杨越言有些感慨,回忆道:“他说过你是个内心很敏感的孩子,一般内心敏感的人容易受伤,但是从你活泼任性的性格来看,他一定很宠爱你。”

  路柯桐怔怔的,没错,路若培的确对他太好。

  直到傍晚路若培都没醒,守了一天的路柯桐彻底蔫儿了,温凝要留下陪护,劝他回去:“路路,过了今晚就超过一天了,所以明天很重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守着好不好?”

  “不用,我挺精神的,我不走。”

  “那醒了马上给你打电话怎么样?”温凝看到床头的袋子,想起什么了,说:“你正好把你爸爸的东西拿回去,搁在这儿不方便。”

  袋子里是做手术时从路若培身上取下来的,有手表戒指和项链。路柯桐被强制送回去,自己又待在了空荡荡的家里。

  他去路若培的房间放东西,拿出一看就红了眼睛,表盘周围的宝石上还有血迹,已经变黑的血迹。拿毛巾擦干净,然后找到盒子放好。戒指是和温凝的婚戒,做样子而已,首饰盒在温凝房间,他又去温凝房里把戒指放下。

  还剩一条项链,路柯桐愣住,因为那条项链很奇怪,细细的白金链子,挂着一枚又小又薄的铜钥匙。钥匙表面非常光滑,说明路若培一直佩戴着。

  “这是哪儿的钥匙,那么小,好像那种笔记本用的。”他走进大书房,在书柜前一格一格看,但是都是书和文件夹,没有本子。

  书格找完没有发现,下面书橱里都是大文件和藏书,路柯桐食指缠着那条项链,打算还是先找个盒子收起来。他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转身看着边上靠墙的那个书橱。

  那里面是路若培的保险箱,他知道密码但是从来没打开过。路若培在银行也有保险箱,但是家里的这个都是些旧物,甚至有他小时候用橡皮泥捏的汽车。路若培说过:“银行是没人气儿的地方,这些有感情的东西要放在家里。”

  他走过去蹲下,打开书橱,犹豫片刻后默念着密码开了保险箱。里面的东西杂七杂八,有路若培大学时的校牌,有他光屁股的百天照,还有那个硬的像石头一样的橡皮泥汽车。

  最里面,是一个带锁的原木盒子,路柯桐拿出来放在桌上擦了擦,然后把项链放在了上面。他垂下眼睛,盯着盒子右下角上刻着的“柯”字。

  铜钥匙进入锁孔轻轻一拧就开了,里面静静地躺着两枚戒指,而戒指下压着一封信和一张照片。他几次伸手又收回,犹豫不决。

  “……对不起。”

  这回没去咖啡馆,费得安和徐秘书就在办公室见的面。徐秘书还是挺客气,寒暄问这段时间怎么样。费得安就烦假模假式,可他又能说什么?说自己生了个情种,被打瘸了也得将爱情进行到底?

  徐秘书说:“现在就算准高三了,比较好的学校都比较严,之前转学挺麻烦吧?这年头没个十万八万学校的门都摸不着,有的光有钱还不顶事儿。”

  “是,找了关系才进的。”费得安心一沉,大概明白了意思。

  徐秘书没多待,坐了半小时就走了。费得安给林瑜珠打电话,说了这件事儿,他们都在机关单位工作几十年了,心里清楚。

  到了五点半下班,局长叫他去了一趟,说这阵儿清闲,给他放假。费得安笑了笑,说:“行,放假好。”

  放他姥姥的假,停职就说停职,这帮孙子。

  

  第34章

  

  天色渐晚,房间不开灯显得昏暗,路柯桐坐在宽大的书桌前像被抽了魂儿,他嘴唇紧抿着,眼泪掉下来又使劲擦掉,皮肤都被擦得发红。

  那封薄薄的信躺在桌面,轻的被风一吹就会落在地上,但是信上的内容却像巨石一样把他砸的支离破碎。

  信是他妈妈写给路若培的。

  若培,本想到了预产期再写这封信的,但是最近手脚开始浮肿,我怕到时候字会很丑。你每天都怕我累着,其实我都闲的发慌,在花园散步的时候,午睡醒来的时候,外面起风的时候……我都会想,当初留下这个孩子是不是个错误。可是他踢我肚皮的时候我就又会打消这个念头,觉得我有了世界上最可爱健康的宝宝。

  时间过得真快,大学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绯闻在学院里满天飞,但我们的友情始终坚如磐石。老有人问我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不爱我,你也不会爱我。

  遗憾之余我很开心,开心你坦诚地告诉我自己的性向,说明你很信任我。后来我们毕业了,我去了别的城市发展,而你继续读硕读博,你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冷静睿智,善于分析。最难得的是,你很善良。

  几年后再见时你成熟了许多,也许是官场让你不得不快速成长,我开玩笑似的问你有没有伴侣,你说没有,还假装严肃地警告我,让我这个唯一的知情人保守秘密。

  那一刻我很难过,因为你活得那么孤独。

  “若培,我送你个孩子好不好?”我经常想起你听完这句话时的反应,你微微愣着,我拍拍小腹说:“这里有个四周的宝宝,就是妈妈被混蛋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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