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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锦_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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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之时,庄起分布在各地的管家们也聚集到了皇城,随之而来的是花样繁多的彩礼。七彩锦缎用红纸裹着,琉璃珠宝成套摆放在礼盒之中,珊瑚器皿成双成对,花梨木、沉香木、檀木家具精雕细琢,各国名家字画挂满了墙壁,山里海底的奇珍异宝光彩夺目,一件件填充着空旷的将军府,就连见惯了奢华的赵管家都忍不住感慨:“闪瞎了老夫的狗眼!”

  订亲当日,司仪一手女方的嫁妆单,一手男方的彩礼单,从早念到晌午,只念得口干舌燥,听得赶来添妆撑场子的妇人们羡慕不已。

  许氏原本只是准备了一套足金头面,等听得张氏给孟知微的头饰从金到玉再到翡翠玛瑙,足足有二十八套之后,脸色就彻底黑了,不由揣测当年张氏到底从张家分了多少家财陪嫁。

  温氏暗中推了推自家大嫂,低语道:“我们的礼会不会太薄了?”因为之前问嫂嫂,说只准备一套金头面,温氏自然不会越过许氏去,犹豫再三就选了一套平平常常的珍珠饰品,觉得哪怕被人说抠门,也不能得罪了大嫂。可听着孟知微的陪嫁礼单,越听心里就越没有底气。

  张氏嫁女别是把整个家底都陪嫁了吧?这样,两位嫂子拿出来的东西就显得太过于寒蝉,日后少不得会被其他官家太太们说张家与孟家不合,对唯一嫡亲的外甥女都小气吧啦的,等到日后有求于人时,外甥女会不会见死不救?

  许氏倒是想要硬气,可如今张柏松在户部独木难支,有外甥女这门亲事,少不得也会让旁人对自家夫君高看一等。礼薄了,被夫君骂还是小事,坏了夫君的前程可是大事。犹豫再三,许氏还是吩咐人速度回家再去取两套头面来。

  张老夫人坐在首座,全程笑得见牙不见眼,等到添妆,不止送了六套头面首饰,还额外给了孟知微五千两金子压箱底。

  许氏看得肉疼,在三套头面上又额外添了三千两银票,温氏少点,加了两千两。

  张家本家早已分家,因为孟知微嫁得好,这些亲戚又拐着弯儿的来凑热闹,多多少少也凑齐了十套金银首饰,倒是将整个订亲宴弄得热热闹闹。

  有人私底下酸溜溜的说孟知微嫁妆再多,在庄起眼中那也只是九牛一毛。也有人不以为意,只说作为女儿家,关压箱底的银子就有十多万,嫁给谁都能过好日子,出嫁那日十里红妆怎么也少不了。

  更有人羡慕之余,开始打听张氏是否还有其他的女儿,大女儿嫁妆这么多,其他女儿也不会少得太过分吧!于是,宴席散去之前,就有人打听孟知沄的底细。知道小女儿虽然不是嫡出,却也从小在张氏跟前调教,规矩学得不错,管家也学了两年,因为在越人阁帮忙也结识了不少权贵女眷,本身又容貌出挑,性子柔和,与她说话只觉得清风拂面,顿时有几家就对张氏透露出了结亲的意思。

  张氏只说大女儿还没出嫁,小女儿还未及笄,等等再说。说这话的时候,张氏脸色略微有些僵硬苍白,孟知微不知何故,等到送走了客人,这才回到张氏的住院,小心翼翼的问母亲:“怎么了?”

  张氏手中正捏着两份礼单,没想到孟知微直接而入,礼单收之不及又掉在了地上,孟知微捡起一看,一份上面写着亲爹孟老爷的名号,一份来自于郭家。

  她摊开上面的灰尘:“什么时候送来的?”

  张氏疲惫的靠在桌沿:“就今天,送礼的人将东西放下就走了,等我知晓的时候,人影子都没见到了。”

  孟知微抚了抚母亲的手背,正巧丫鬟送来了燕窝羹,孟知微搅拌了两下,亲自送到了张氏的嘴边,轻声道:“我好歹是孟家的女儿,作为父亲于情于理都该给我添置嫁妆,他记得我这个女儿母亲应当高兴才是。”

  张氏皱着眉头道:“我情愿他不记得。你不看看这单子里送的是什么东西,人参十斤,当归十斤,皮草一箱,这都是些什么?说出去不怕人笑掉大牙。”

  孟知微道:“礼轻情意重嘛。人参正好可以拿来给母亲补身子,当归炖鸡不错,就快要入冬了,皮草正好给母亲做袄子。”她莞尔一笑,“这么一看,爹爹不是给我送嫁妆,而是给母亲送年礼来了,样样都替母亲准备了。”

  张氏咬牙道:“谁要他惦记!”

  孟知微喂她喝了半碗羹,这才开始翻郭家的礼单。相比孟老爷那一张纸就可以写满的礼物,郭家显然更懂得人情,足足有三张礼单,大多是敖州才有的特产之物。

  “看样子是太守夫人的手笔呢,也不知道边疆战事后郭大人有没有封赏。”

  张氏叹气道:“其实我前几个月就收到了郭夫人的信,她大概说了一下郭家的变化,对郭大人的官职倒是一字未提。”

  孟知微点头道:“那就是原位未动了,否则也不会寻上母亲。”

  张氏笑道:“找我有什么用,我那夫君可还在敖州替她丈夫写文书呢!”

  孟知微知道她已经消了气,让人服侍着张氏洗漱,又亲自替母亲卸了金钗等物,这才道:“人就是这样,有来有往才能牵扯更深。现在她没有说,不代表以后不会说,提前与母亲你联络好了感情,日后才能顺理成章提出请求。”

  张氏疲倦至极,推了推女儿:“不说他们了,你也早些歇息吧!”看了孟知微一会儿,又叹息道,“不知不觉中,留你在身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

  孟知微趁势道:“那我出嫁之前都在母亲这里安歇如何?”

  张氏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还跟小时候一样撒娇,日后庄起还不知道会被你如何揉捏呢。”

  孟知微笑而不答。

  婚礼定在了年后,在年前越人阁的生意也开始忙活了起来。

  不同于以往,今年刚刚入冬,除了前面十天生意火爆之外,后面逐渐走向冷淡。特别是布料,几乎都要滞销了。

  胡算盘被胡半载推着在城里绕了一圈,就找到了原因。无它,有人仿制。不单是仿制了越人阁早已卖出去过的布料,连即将出售的布料也有部分摆在了别家的柜台上。若是一家还好说,可有相同布料的店铺有三四家,这就耐人寻味了。

  邓曲还在坐月子,春绣只会刺绣,胡算盘推算是不是几家联合一起算计了越人阁,胡半载更是老道:“我们的绣庄有奸细,一定有人提前将还在织的布料样品卖给了别的铺子。我们越人阁每到十日才上新,他们只要提前两日,再将价格压到八成,就足够吸引大部分的客人。”

  春绣急得要哭:“那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的布料都卖不出去了。最近来定衣裳的人也少了许多,听说其他店铺也开始学了我们的法子,用偷来的布料做衣裳,价格还比我们便宜。”

  胡算盘直接撸起了袖子:“怎么办?当然是先抓奸细,然后再做买卖!”

 

☆、第四十章

  胡算盘早已不是最初的毛头小子了,在抓奸细之前还琢磨着怎么才能够一举成功。兴致勃勃的准备拉着众人讨论,他老爹胡半载就先捶打着腰肢:“哎,人老了,这种费神又费力的活儿只能交给你们这群青年去干了。”鼓励似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副‘靠你了,骚年’的模样,然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春绣刚刚给女儿知恩喂晚饭,小女娃儿牙齿已经长得差不多了,不爱吃软软的菜式,劲盯着鸡爪排骨等东西撕咬。春绣见胡算盘望过来,干笑着擦拭着女儿油光水滑的嘴巴:“我倒是想要帮忙,可是你看……”她指了指豆丁女儿,再指了指自己,“我一个没有顶梁柱的妇道人家,三更半夜跑去抓奸……细,这知道的还说我胆大包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去,嗯……那什么,偷汉子呢!”

  胡算盘嘴角一抽:“绣庄里面有什么汉子给你偷?”

  春绣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胡算盘左看右看,反手指了指自己:“那个汉子,该不是指的我吧?”

  春绣呵呵笑了两声,牵起女儿的小手道:“我们回家了,跟胡叔叔告辞。”

  知恩伸出肥肥的小爪子在空中抓了抓:“叔叔……”

  胡算盘立即抱住小女娃儿搓揉了一顿,笑道:“小知恩回家后要听你娘亲的话,早点歇息。”

  知恩懵懂的点了点头,将油乎乎的爪子在胡算盘的脸上摸了一把,觉得还不够,又将手背在他的衣衫上擦了擦,觉得干净了,小腿踢了两下,快速的从怪叔叔的身上滑了下来,临出门前还对孟知微笑道:“干娘,知恩走了。”

  孟知微露出一个微笑,当作没有看见胡算盘欲哭无泪的神情,送走了春绣母子,盖上了账本,披上了披风。

  胡算盘问:“姑娘,你也要走?”

  孟知微系着带子,头也不抬:“我就快要出阁了,母亲千叮万嘱让我早日归家,不要在外流连忘返忘了时辰,徒惹她担心。所以,”她露出一丝‘一切交付给你了’的鼓励微笑,夹着账本头也不回的走了。

  胡算盘在后面追着‘唉唉’了半天都没一个人搭理,他回头看看空荡荡的屋子,颓废的耙了耙头发:“天底下的女人每一个靠得住,到头来还是得靠我胡大帐房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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