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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锦_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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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月黑风高,绣庄里静悄悄。

  胡算盘拿着一根木棍,蹲在通往织布房的月牙门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睛等待着奸细的出现。

  十月的夜风已经有了凉意,吹得树叶婆娑,倒映在白墙上仿佛百鬼夜行。

  胡算盘第九次从那鬼影的惊吓中缩了回来,揉了揉握着木棍僵硬了不少的手指,嘀咕着:“怎么还不出现?”

  话音一落,肩膀上忽地被什么拍打了一下,打得他整个人差点匍匐在地,还没回头,嘴巴又被人捂了起来。他瞪大了眼,想要偏过头去看清身后到底是人是鬼,对方却捡起了他的木棍在手中颠了颠,轻笑道:“靠着这个东西也想抓贼?”

  声音一出,胡算盘就呼出一口气,双手扭动挣脱了对方的压制,一把夺过自己的武器,没有好气的道:“我抓奸细靠得不是棍子,是胆量,你懂不懂?”

  那人轻柔的笑了声,蹲在他身边往织布房望了一眼:“还没动静?”

  “没有。”胡算盘蹲坐下来,问对方,“都这么晚了,你跑来做什么?”

  那人道:“陪你呀!”

  胡算盘两眼放光:“你这是在担心我?”

  那人戳了戳他的额头:“是呀,我怕你抓贼反被贼给抓了。贼喊捉贼,这种事情又不是不会发生。”

  胡算盘听出了里面的深意:“你是说,那奸细相当的狡猾?我一个人来抓的话,会反被对方诬蔑?”他想了想,“可我是什么人?越人阁在敖州的时候,我就是帐房了,姑娘对我的信任寻常人可比不上。那奸细要污蔑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人叹道:“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个账房先生无缘无故的跑来绣庄抓贼,谁相信呢?现在阁里正是多事之秋,人心惶惶的,你敢说所有的人都会相信你?绣庄里能够被偷走的不止是布料玩偶,还有人!你不怕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哎,你怎么跟春绣姐一个口气啊!我好端端的男儿,没事跑来绣庄偷人?我自己难道找不到媳妇了,来要偷?”

  那人轻声问:“谁知道你媳妇是谁?”

  “不就是……”胡算盘盯着对方,半响,挪了挪脚背过身去,“反正不会是你!”

  那人也不再说话。在等待的过程中,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来慢慢的擦拭着。胡算盘偶尔回头一瞧差点吓得跳起来:“你哪里来的这个,伤着了自己怎么办?”

  那人不吱声。

  胡算盘一把夺过匕首:“给我,木棍你拿着。等那奸细出现了之后,你就躲在我身后,别轻举妄动,知道了吗?”

  那人似乎颇不福气,咕嘟着:“你自己也要小心。”

  胡算盘挺起胸膛拍得啪啪的响:“我是谁啊!我可是我们越人阁的头号帐房。”话干干说完,人就被对方拉扯着躲到了树丛中。

  “来了。”

  幽暗的过道里,果然出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步三回头的靠着墙根一路摸索着靠近织布房。到了门口也不急着进去,反而是静静的躲在黑暗里。

  树丛里的胡算盘两人屏住了呼吸,盯着那个黑影眼睛一眨不眨。吹拂在头顶的风越来越大,花枝乱摇,高过屋顶的大树更是枝叶狂摆,发出沙沙的响声。

  突地,那黑影入猫儿一般,动作敏捷的钻入了织布房。

  胡算盘将身边的人推后一些,举起匕首,也顺着墙根慢慢的摸索到了房外的窗口边,静静的附耳听了一阵,先是没有任何动静,过了一盏茶的时辰,才有细微的嚓嚓声传了出来,窗户内有簇微光在闪烁,想来是对方已经点了火折。

  胡算盘身后之人探指在窗户纸上戳出一个洞,睁眼看去,里面模模糊糊一个人影正低头在织布机上剪着什么。

  那人推了推胡算盘,胡算盘会意,直接滑到走廊下从墙壁上取出了挂着的灯笼,背着风点燃了蜡烛后,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举着匕首,大喝:“谁在这里!”

  房内之人倏地跳起来,仿佛被猫盯上的老鼠惊慌失措的转悠了两圈,发现无处可去,这才半遮半掩的转过身来,面对着门口的胡算盘。

  胡算盘惊诧只是一瞬,接着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是你?”

  不怪胡算盘惊讶,这内贼不是别人,正是教导绣庄女孩儿们读书识字的乔寡妇。

  乔寡妇不姓乔,因为长得俏丽,在丈夫未曾过世之前人们都笑称她俏媳妇。等到她丈夫病死,俏媳妇成了俏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也没少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上门骚扰。邻里之间可怜她的身世,少不得帮衬一些,后来为了避嫌,俏寡妇就喊成了乔寡妇。

  乔寡妇一见来人,就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了。寡妇生涯磨平了她的纯真,见胡算盘就一人,顿时就跪拜了下去,哭泣道:“胡大哥,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胡算盘盯着她手中折叠完整的布料,这些都是最近最新织出来的花样,布料都不大,刚好将上面一块完整的图案给裁剪了下来,拿出去卖给那些同行后很容易就能够仿制出来。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有时候东西看起来简单,可是有的人就是想不出。什么料子配什么样的丝线,用什么的手法织布,再织什么样的花样,都需要在上织布机之前就搭配好,画好图样。织布的人只是照葫芦画瓢,可谁知道在这小小的布料后面有多少人耗费了多少心思和心机,才琢磨出这么一件新品。

  胡算盘称春绣为姐姐,一大部分原因就是佩服她这一方面的手艺,几乎无人能比。

  现在这门手艺被外人轻轻巧巧的就盗了出去,胡算盘怎么不愤怒。

  乔寡妇哭了一会儿,见胡算盘无动于衷,这才哀戚的道:“我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不是婆婆病重,我也不愿意做出这等丢脸的事儿,实在是没了法子,我不拿东西换银子,我婆婆的病就没法治。我丈夫死了,留下一个婆婆与我相依为命,婆婆去了,我也活不成了!”

  “那你也不能做贼啊!”

  乔寡妇抹了一把眼泪,在朦胧的烛光下,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很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她轻声道:“家里没个男人,我不做这违心的买卖,哪里来银钱?”

  胡算盘道:“你可以找我家姑娘借,或者告诉春绣姐,她也可以让你接一些活儿养活家人。”

  乔寡妇摇了摇头,细碎的碎发落在白皙的颈脖间,黑的发,白的肌肤,还有因为动作而微微敞露的衣襟都格外的引人遐想。她上前两步,一把抱住胡算盘的大腿:“胡大哥,求求你了,饶了我这一回吧!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求你了。”

  柔软的胸部摩擦在僵硬的大腿上,对于一个风月经验为零的雏儿而言,这等刺激几乎是从未遇见过。胡算盘脸颊通红,想要推开她不是,不推开也不是。

  乔寡妇是个善于观察男人的,哪里还不知道对方已经心神动摇,她半撑在地面上,薄唇轻咬,媚眼如丝,随手一拉就将半片衣襟给散了开来,单手贴入那纯白的亵衣之内,露出纤细的颈脖,若有若无的喘息了一声,唤:“胡大哥……”

  她膝行上前,攀附在胡算盘的身上,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脑袋猛地一痛,就看到她那胡大哥身后突兀的出现了一名女子,正高高的举着木棍莞尔一笑,然后,毫不停顿的又朝着她的胸部捶了下来。

  “啊呀!”两声惊呼,一声是惋惜,一声是惊吓。

  …………

  孟知微无语的看着屋内的三个人,一个被五花大绑捂着嘴巴的丢在地上,正是乔寡妇;一个正蹲在角落里,抱着一瓶药酒揉着自己的胳膊的是胡算盘,最后一个,老神在在的端坐在椅子上捧着一碗热茶喝得津津有味,却是自己的妹妹孟如沄。

  孟知微身后跟着两位公差,见到地上的乔寡妇就知晓今日这一趟有了收获,问:“确定是她了?”

  胡算盘放下药酒,起身道:“两位官爷,就是她了。捉贼捉赃,这是她偷的赃物,你们过目一下。”

  其中一位公差接了布料,随口问道:“偷盗的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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