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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_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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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容面上一红,起身行了礼,连泽芝也一道回去,替她打下手,绣衣襟上的缠枝纹,这身衣裳是预备着送给沈夫人的,余容自知她亲事定得急,哪一家子议亲,没个半年十月的,偏偏她几日里头作定下来,沈家也不定知道是为着甚。

余容想得明白,换作是她,等知道了心里也不好受,叶氏还特把她叫过去:“这家子确是低了些,可你进门也一样是媳妇,万不能在婆母跟前拿大,往后沈家就在大兴府,老太太也是费了心思的。”

怕她出了嫁就没娘家人撑腰,有赵家在,总算有一门亲戚,万一有事,总能替她撑腰,余容心头感激,家里虽是避祸,也没想着把她随意发嫁了,对着沈家更不敢怠慢,沈夫人的一双鞋子精工细做,做成金陵时兴的模样,云头上拿金线勾绣了瑞兽花鸟。

沈夫人拿出来在手上翻看个不住,还显摆给丈夫看:“你看看,这活计,可思要有一半儿,当初绣嫁妆也不必请人代劳了。”

“你又知道这不是叫人代劳的?”沈大人被妻子瞪上一眼,转身就要提壶去给她倒洗脚水,沈夫人喝住他:“你这是作甚!这鞋子我得留着,到成礼的那一日穿。”

沈家也知道宋家急着嫁女是为甚,沈夫人为了这个还不痛快了两天,反是沈大人劝了她:“有甚不好,圣人春秋鼎盛,宋家这般行事,正合了圣人的意。”

沈夫人到底觉着自家叫算计了,可纪夫人也没逼迫她,她当日就要拍板的,倒是纪夫人劝她回来商量商量,这个商量就是给沈家退路,都已经答应了,便不想着当中吃了亏,单只看好的地方。

沈大人笑眯眯看她抖落那一套衣裳,底下还压着一身,拎出来一看,样式颜色就不是做给她的,沈夫人先是一怔,跟着就明白过来:“这是作给可思的罢。”看着针角还真是同一个人做的,心里越发满意,不因着高门大户就拿乔,这个媳妇进门就不会太差。

想一回,咬牙取出一对儿玉手镯来,玉质看着不上乘,却是沈大人的亲娘留下的,拿出一只来放在纳征礼上,还特意让媒人说一声,玉料不好,却是先人的心意,便是老太太在世,见着这样的孙媳妇,也必然喜爱。

沈家的纳征礼抬进门,就瞒不得人了,连宋之湄都听说了,她不意余容这样快就又说上了亲事,心里明白再没自家的好,也依旧挑了眉头:“是哪一家?”

玲珑一面替她梳头一面道:“说是沈同知家的小儿子。”

宋之湄猛得一侧头,叫梳子扯了头发,她却半点顾不得,瞪大了眼儿:“同知家里的小儿子?”说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盗文是打不死原创的,打死原创的只会是抄袭一声叹息

第185章 寻衅

“这么一桩趣事儿,怎么才告诉我知道!”宋之湄欢喜过后便又皱眉,扫了玲珑一眼,既有“喜事”,宋之湄便想往有些日子没见的两位妹妹那儿走动走动去。

甘氏是给她下了禁足令的,可她再没当一回事儿,甘氏从小到大不说打她,骂她也没几回,她带着玲珑秋月要往东院去,秋月立时一个眼色,差了小丫头碧桃往甘氏那儿报信。

甘氏正在跪经,她念经的时候,不许旁人进去打扰,原来有多瞧不上,这会儿就有多虔诚,就盼着菩萨能看她悔过,如了她的心愿。

银凤听了碧桃的回报,转身进去报给甘氏听,甘氏气得立都立不直了,扶着银凤的手往前门去时,那看门的婆子苦苦拦了,腆了脸儿赔着笑,就怕逆了宋之湄的意思,甘氏还得反过来罚她。

宋之湄正竖了眉毛,玲珑秋月两个缩在她身后装鹌鹑,一个都不帮她说话,换作原来水晶白露早早就骂了上去,哪还得她自个儿出头。

“你也不必骂她,是我吩咐的。”甘氏开了口,那婆子算是放下心来:“姑娘看罢,可不是我非得拦着,实是太太的意思。”

宋之湄憋了这口气,好容易余容竟结了这么一桩亲事,还当老太太能替她挑个什么人呢,不过就是个从四品,从四品还罢了,家里的小儿子,承不得家业,身上又没功名,老太太那会儿是怎么说的,宋家不招白衣女婿,可不是自打嘴巴。

送上门的大热闹,今儿还是送聘礼的日子,她怎么也得去瞧一瞧,把原来受的那些气,俱都狠狠吐出来,宋之湄一把挽了甘氏:“我还就得去看看了,娘难道就能咽下那口气?”

甘氏不论原来有什么气这会儿都咽下去了,还得求着老太太发慈悲,已经替余容找了人家,若是能松一松口,替之湄也寻摸一个,纵然差些也就罢了。

她心里知道是奢望,老太太是摆明了不想管的,走投无路,难道还能再以死相逼?她死了,儿女正好由着人摆布,甘氏知道女儿右了性,此时恨不得从未在金陵住过,这番报应,痛断她的肝肠。

甘氏抖着嘴唇:“你但凡还认我这个娘,就不许你去,往后见着东院里的,不论是长辈还是平辈,你都给我恭敬着些。”

宋之湄怎肯服气,眼下是东院里巴结着她,母亲怎么就不明白,她不好当着丫头婆子的面说太子同她两情相悦,看着甘氏脸色发白,在她跟前任性不得,扶了她的胳膊把她扶到屋里去,进门就叫檀香呛了一口,看看堂前供的菩萨,心道母亲这些日子是越来越荒唐了。

廊下还在煎药,甘氏念完了经是照例要喝药的,银凤倒了药来,宋之湄喂给甘氏吃,一面喂一面恍惚,难道母亲把头给撞坏了!

越想越觉得是,心头一酸,差点儿淌下泪来,甘氏是为她撞的头,这笔帐却被她记在老太太的身上,怪道母亲先是调走了水晶白露,跟着又把她也看管起来,如今又吩咐她不许同大房起争执,若不是脑袋撞坏了,又能是什么毛病。

这么一想又急起来:“娘这药都吃了多少付了,就是不见好,咱们再换个太医瞧一瞧罢。”薛太医不成,就换太医院的院正,心里又悔起来,若是她早早去选秀,比太子妃还早进门,还有什么办不成的。

她想着太子看她的眼神,面上布满了红晕,当日陈湘宁怎么也肯听她的请求,她只当这辈子就算完了,哪知道太子从天而降落在她眼前,对她笑,问她话,叫她不必跪拜,又说她没选秀是可惜了。

甘氏看着宋之湄喂她吃药,担心她的病症,心头又是一阵酸楚,拉了女儿的手:“我是为着你好,万万不能这时候惹着老太太了。”

她倒想让女儿去请安的,可女儿现在这个模样,连她看了都恨,老太太怎么还会有恻隐之心,拉了女儿絮絮说个不住,宋之湄的心思哪还留在屋里,早飞到九宵云上去了。

这药原就是作安神用的,伤了脑门,就怕休息不足,甘氏又忧思过多,太医来一回就开一回安神的药物。她喝了药有了睡意,还拉了女儿的手,半梦半醒还不肯放。

宋之湄使了个眼色给银凤,银凤才凑过来,她就把银凤的手往甘氏手里一塞,带着两个丫头往东院去了。

老太太她暂时惹不起,余容却不一样,等她当了太子嫔妾,余容至多也就是个秀才娘子,心里想一回都觉得畅快,走到门边冷笑着看一回婆子:“才刚我往这儿一站,身上的香珠串儿落了,可是你拾了去?”

婆子再三摇头:“大姑娘,抓贼也得拿赃不是,我要真拾着了,必给大姑娘送回去的。”宋之湄却挑挑眉头:“那就好好找找,若寻不着,就是你拿了。”

说着就在迈过门去,婆子那张脸苦得皱成一团,弯了腰同她告罪:“姑娘何必为难咱们当下人的,太太的吩咐,我也不敢逆了她的意思,姑娘……”

还没说完,宋之湄已经迈过门边:“你再拦我,我身上少的可不光是香珠串儿了。”说得这一句,心里还觉着烦闷,陈湘宁身边的嬷嬷哪一个不是得力的,她眼神一到,嬷嬷就先替她把话说了把事办了,自家身边一个得用的都没有,竟要跟个看门婆子扯皮。

宋之湄也没立时就往松风水阁去,而是先去了永善堂,往宋老太太那儿去了,这时节老太太正在念经,璎珞见着她先是讶异,跟着又笑,迎她进了屋子,等老太太念完经。

老太太念完了经出来,宋之湄问过安:“母亲这些日子病症反复,久不见好,说话也颠三倒四,是不是给母亲换一个太医看一看。”

珊瑚捧了茶托来,送上一杯香茗,老太太啜饮一口,连眉毛都不抬:“我倒觉着这一向你母亲比原来要清醒得多,人也不糊涂了。”

甘氏不糊涂,糊涂的就成了宋之湄,她笑意微敛,老太太对着这么个毛丫头,半点儿也提不劲来,挥一挥手:“薛太医是太医院院判,难道给你母亲瞧病,还得去请院正?”

院正是给宫里头老太后皇后这些上贵人瞧病的,宋太傅便请得来,也不会替甘氏去开这个这个口,能请个院判来,也是宋老太爷的面子了。

宋之湄面敷寒霜,她只当老太太巴结着她,这许多年甘氏由着宋老太太训斥,多不给脸的话都说了,好容易翻了身,怎么也得煞一煞老太太的气焰。

老太太回了这么一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去罢,仔细照看你娘,你娘为你担惊受怕,这身子怎么能好。”

宋之湄叫甘氏看管着一事不知,听老太太话里有话,起了疑心,璎珞上前送客,她出了门边才吐出一口气来,跟着又想,往后等她进了宫,正经成了宫妃的时候,家里这些人要求见她,还得给她跪拜行大礼。

这么想着又痛快起来,出了永善堂,往松风水阁去,聘礼自然是不是摆在姑娘自家院子里的,正经结亲,收着的聘礼得摆在堂前,宋之湄懒得去看从四品人家能送出什么聘礼来,到门上说一声给妹妹贺喜,径直往余容屋里去。

跟着聘礼一道送来的,还有沈夫人白氏的那一只镯子,两个再是庶出,也是打小就生在富贵堆里的,这只手镯看着油亮,显是爱物,时时受人摩挲的,可水头玉料都不是好东西,换作原来那就是不堪带的。

余容正举起来看,上头粗粗刻了些花纹,送来的嬷嬷细说了,说是家里老太太在世时的物件,是沈夫人的一片心意,余容往手上一套,还宽松了些,得在前头再戴两只小口的镯子才不会松脱下来。

宋之湄立在门边瞧见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余容见是她来,眉目不动,却不叫丫头上茶,泽芝也不理会她,宋之湄却当是这个两个怯了,余容都只嫁了个从四品小官家的儿子,泽芝又能挑个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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