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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之后_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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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已经是我的族人了,比以往更强大,这难道不够吗?”他脖子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着,他用手指擦了擦我嘴唇上残留的血,然后涂抹在我受伤的肩膀上,画了一个与他身上那个一模一样的标志给我。

  “以前你也这样质问过我。”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仿佛疲惫的旅人一般,缓慢而低沉,“我无法给你回答,今天也一样。但是,我可以给你阳光。”

  听到他的话,我惊异地抬起头,我没想到他会答应我。他弯着腰,长发扫在我身上,指着自己身上的标记,“来,朝这里咬下去,你就会得到阳光。”

  “破坏了那个标志,你会变成什么样?”我看着他贴向我的身体,吞咽了一口问道。他离我很近,在清醒的时候,我终于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而卡斯尔只是挑了挑眉,语气淡然地问:“你在关心我吗?”

  “不,我只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对他血液的饥||渴早已经过去,胸中那燃烧着的火焰也已经熄灭了。我实在很难鼓起勇气像刚才那样做。

  “除非这个标记被完整地从我身上剜出去,我是不会有事的。”卡斯尔的身体已经压了过来,我们一起倒在床上。

  “看着我,你真的想站在阳光下吗?即使付出每十年沉睡一次的代价也无所谓?”他在这句话上加重了语气,双手撑在我身边,逼视着我问道。我伸出手撩起他的一缕长发,那些头发仿佛流泻于指间的阳光,苍白耀眼。

  “是的。”

  “那么,咬下去吧。”他轻声笑了,眼中饱含宽慰,“就像吸血一样。”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犹豫,这不正是我一直梦想的事情吗?比起强大,光明更令人向往。我的心绪摇摆不定。当这个梦想就这样简单地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开始动摇了。

  真的值得吗?我想到自己曾被灼烧得一塌糊涂的皮肤和头发,那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光明……当我伸出手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血族。而卡斯尔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满足自己的愿望。

  于是我闭上眼,颤抖着将嘴唇凑近他的肩膀,咬了下去。

  他伏在我身上,肩膀上的血滴在我的胸膛。一股奇异的暖流迅速流过我的全身,这是我许久未得到过的感觉。

  我伸手抚摸上他的后背。我们迅速褪下对方的衣服。而当我们真正地以初生时的赤|裸姿态互相面对时,再也没有了上次的尴尬。他的长发缠在我身上,像一层皎洁的月光。我不知道是由于血的指引,还是真正的感情牵引使得我们第二次发生|关系,但我不否认这感觉很好。

  我们无声地交|融着,仿佛这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不管船外波涛汹涌的海面,不管即将去到的土地上发生的战争。

  唯有此刻,片刻安宁。

  当我最终沉沉昏睡过去时,我看见肩膀上的伤口愈合成一个和他一样的标记。

  Chapter 17

  海面上起了薄薄的雾。白色的,像烟尘一样笼罩在我们周围。卡斯尔、朱利安和我三个人坐在用于测量水深的小船里,朱利安负责划船。船底是深不见底的暗色海水。朱利安和我全身披着黑色的斗篷,谨慎地将头发和脸遮掩好。

  现在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时刻。再有不到一个小时,太阳即将从海面升起。卡斯尔枕在我肩膀上伤口的位置睡着了。现在那里已经愈合出了一枚和卡斯尔身上的标志一模一样的图案。我们三人缄默无言地在海上飘荡了已经两个小时。

  我深知这绝对不是上岸的好时候。就在昨天晚上,卡斯尔才刚刚给了我第二次转化。撒旦,之后我们几乎折腾了一整个晚上。而就在我疲惫不堪地昏睡在他的船长室时,卡斯尔便将我叫醒了。

  我睁开眼,看到他手上拿着一张纸。房间里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一只蝙蝠从船长室飞了出去。

  “纳撒内尔,穿好你的衣服,我们现在要离开这艘船。”卡斯尔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捉弄我。

  “发生了什么事?”我迷迷糊糊地问,极力压制着由于突然起床声音里的愤怒。

  “莱安的棺材被抢走了。”卡斯尔抖了抖手上的纸,“我刚收到的消息。我们必须下船了。”

  我坐起来,外面漆黑一片,显然还未到清晨。而我浑身酸痛,昨晚的比试耗尽了我大部分力气。老实说,我一动也不想动。而卡斯尔的情况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他双眼通红,头发凌乱,面色也比之前更加苍白。

  “我们可以休息一天。我们的情况都不算太好。”我试图劝他。

  “我们已经快到马萨诸塞州了。”卡斯尔将衣服递给我,“这几天船行驶得很快。”

  这些天我除了晚上去甲板喝酒和练习剑术,几乎没有出过船舱。而在船体里面,是根本体会不到船的行驶速度有多快的。可我实在提不起精神,匆忙穿好衣服,我跟着卡斯尔来到了甲板上。

  朱利安坐在小船里,冲我们挥了挥手,示意可以下来了。

  我的腰忽然一紧,卡斯尔搂着我,似乎要带我用他的方法飞下去。我摇摇头:“让我自己试试。”卡斯尔看了看我,眼睛里竟有一丝笑意。他双手撑上栏杆,轻盈一跃,双脚已经踩在护栏上了,接着一道银白色从我眼前闪过——他已经站在小船里了。

  我学着他的样子,打算先站到护栏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比任何时候都要轻盈。等我终于踩到护栏上时,竟然还有一点得意,但紧接着,我脚下一滑,就从船上翻了下去。

  我已经是一个吸血鬼了——我应该会飞,这样想着,我试着放松身体,在掉落的半空中调转了一下身体的角度,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小船里。

  “成功了。”我小声说。

  “是的。”卡斯尔挨着我坐下来,“你很少失败。”

  现在卡斯尔已经睡着了。但这个姿势绝对不舒服。我的肩膀太瘦,他额头侧面已经被硌出一个红红的印子。但我一动也不敢动,我害怕会吵醒他。他已经很累了,而且接近十年沉睡的边缘。

  我试着用手摸了摸他的头。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躺到我的大腿上。几缕银白色的长发散落在他的脸上,我们出来得太急,根本无暇顾及外形。我用手将那几缕头发抿到他的耳后。他的表情很平静,毫不知觉。

  看着他那张安静的脸,我忽然很想吻下去。但我没有。他或许是个不错的床伴,但我不知道我们能否成为他想象的那种关系。我没法给他什么承诺。我喜欢同|性,我无法忘了尤金,虽然我知道那只是我对于亏欠他的一种类似弥补的感情;对于卡斯尔,从我们相遇以来,我全程都在他的引导之下,我甚至没有独立去思考的时间。我就像这艘在大海里漂泊着的小船一样,在雾气中渐渐迷失了自己,找不到出口。

  但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找到目的地。而不是像身后的这艘巨大的“月食号”一样被困在茫茫大海中无法上岸。是的,无法靠岸。

  当朱利安告诉我这件事时,我很吃惊。

  “他们不会和我们一起走吗?”我问他。

  “他们永远无法上岸,您知道的,他们是亡命徒。”朱利安的脸隐藏在兜帽里,我只能看到他不动声色地划着船,“而大海,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因为‘执法者’不会在海上搜捕他们。”

  “那么你也是吗,朱利安?”我试探性地问。

  对面的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抓紧了胸口的位置。但他始终没有回答我。

  “抱歉。”我说,让语气尽量显得诚恳。

  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海风吹着我们身上的斗篷,我的头发随着微风摆动着。海上的雾气渐渐散开了,我知道,这是黎明到来的前兆。

  我看了看身后,“月食号”形如海兽般的巨大身影已经变得很小,她也在一点一点与我们背道而驰。虽然和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很喜欢这艘优雅巨大的明轮船。她代表着一种梦想与希望,虽然她更像牢笼。她载着那些亡命徒,永远保护着他们。还有那块以诺基石——在不用木材和猪油的情况下,是那块小小的白色石头支持我们从南安普顿来到马萨诸萨州。

  而“月食号”可能也是很多人类的噩梦。他们被吸血鬼诱惑,跟着他们上了船,从此无法再登上陆地。我们日复一日地向他们索取鲜血,他们则永远诅咒我们。

  但是今天过后,我们要和她分别一段时间。是的,我们即将登上美国的土地,去带回一个人。那片大陆离我们越来越近,其实从“月食号”上跳下来时,我就看到了那片大陆。而现在,我更是清晰地看清了普利茅斯湾。

  我们离人类的世界越来越近了。

  “你认识莱安吗?”我问朱利安。天色渐渐变淡,发亮,仿佛黎明用一根金色的手指划破了漆黑的天空。我的心情也渐渐明朗起来,决定打破沉寂的氛围。

  朱利安伸出手将兜帽拉得更低了:“我不认识他。但我听说法雷尔先生是来到美洲的第一名血族,现在这片大陆上的所有血族,几乎都是他的后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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