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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未央_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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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得谢逢春这样的薄情人也有些眼红,把袖里的帕子扯出来拭了拭眼泪,把孟姨娘从前的名儿叫起:“胭红,总是你待我有情有义。”孟姨娘微笑道:“胭红是张妈妈给婢妾起的名字,便是孟姓,也是妈妈给的,婢妾在家唤作佩琼,侯爷若是念婢妾的情,还是唤婢妾佩琼罢。”谢逢春叫佩琼这番话说得好奇,又问:“你既不姓孟,又姓着什么?”佩琼转眼看着墙上的地藏王菩萨,双眼发红:“婢妾曾身陷泥淖,不敢有辱家门。”

谢逢春听这话说得十分可怜,又想去抓佩琼的手,佩琼迟疑了回还是叫谢逢春抓着了,只道:“侯爷从前恩情,婢妾铭记在心。若是今生报答不了,来生必报。”就将手抽了回去。

说来谢逢春待着佩琼也算得是好的,花费千金将她从青楼里赎出来,安置妥当,三奴六婢的伺候着,便是接回了谢府也算是周到,没叫她吃着马氏多少苦头。虽送昭华进宫算是她们利用了谢逢春一回,可若是昭华能报得仇恨,到时少不了谢家好处。若是败了,谢家自是有祸,虽也是谢逢春自家名利心重所至,到底也是她负了他,来生再报也就是了。

谢逢春原就心酸,叫佩琼这番话说得眼中落下泪来,直道:“你真真会得叫人刺心!”站起身来,开门走了出去。

谢逢春这里同唤作佩琼的孟姨娘说话,英娘那里也将马氏劝了回。只说是月娘与齐瑱不和睦,如今齐瑱在京都苦读,若是月娘能在齐瑱身边陪伴,多少都能有些情分,若是他日齐瑱真得中了,念着这些日子的情分,月娘的日子才好过。且离了阳古城,没了顾氏在中间,齐瑱与月娘之间也好说话些。

这话儿倒是没避着月娘的,英娘还想劝着月娘收敛些脾气,不想月娘只是不服气,道是:“大姐姐你不知道他那个人,一句话差不得,定要人哄着才好,我可受不了这个气。”马氏倒也叫英娘说动,拉了月娘道:“我的儿,你姐姐说得对哩,你只看看她的日子。刚嫁过去,她那个继婆婆十分难说话,你姐姐处处以丈夫为重,又肯退让,如今不都好了?不独丈夫敬重你姐姐,便是公公也觉得你姐姐贤良,有丈夫公公撑着,那个继婆婆也不好为难你姐姐。你若能叫你丈夫向着你,你那个婆婆也不能拿你如何。”

月娘叫马氏与英娘一人一句得也说得心动,只怕顾氏不肯答应,英娘掩唇笑道:“到时由父亲母亲说去,他们齐家如何敢得罪承恩侯。”这话说得母女们都是一笑。

又说谢逢春叫佩琼那番话说得对马氏心结更深,若不是有圣旨在,连着她都不太想带进京,如何肯带月娘。还是英娘仔细劝道:“父亲也知道妹妹脾气,再不肯忍气的。若是您和母亲在,还有您们好说几句,如今您和母亲都进京去了,若是妹妹同姻伯母闹起来,如何收场?反叫人说咱们家得意猖狂倒是累了娘娘清名。倒不如您带着妹妹进京,有您看着,妹妹也闹不出什么事来。”

谢逢春听了这些这才答应,亲自同齐伯年说了,齐伯年见谢逢春开口也不好回绝,只能答应,月娘看着不同顾氏打别,自是欢喜,不想进京后,堵心的事儿也不比在阳古城少,第一桩便是要进宫叩见昭贤妃。

☆、第128章 王妃

作者有话要说:  阿幂的电脑系统崩盘,拿去重装,22点多才到的家,然后重装了写作用的软件,各种折腾,简直心碎的节奏。

重装系统都要了阿幂200啊!!!呜呜,好黑。

所以,各位亲们别嫌弃阿幂这章写得粗,也没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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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乾元帝赏了爵位同宅子与谢逢春,与冯氏来说虽她在外头行走,人都高看她眼,可也有桩坏处,那便是婆婆马氏也要一同进京。马氏来也罢了,做人媳妇的总要伺候婆母,且马氏为人虽势利心胸狭隘,却也是知道好歹的,倒是不怕。可从阳谷城来的信上说月娘也要一块儿来,冯氏不禁犯愁起来。月娘性最直,眼皮子又浅,在京都这个地方举目都是富贵人的地方,只怕一张口就得罪了人去,自己还不知道。

待得谢显荣晚间从衙门回来,冯氏先请问了谢显荣用过晚饭没有,谢显荣道是在外头吃过了,冯氏又叫上茶,看着谢显荣吃了盏茶,这才将信与他瞧了,又道:“旁的也罢了,二妹妹那性子老爷也是知道的,她可不似京中这些女眷,一句话总要转几个弯,她哪里是人家的对手,旁的也罢了,只怕平白地给贤妃惹祸。”谢显荣也有些头疼,只不好当着冯氏的面儿埋怨自家父母,便道:“左右她才进京哪个也不认识,也不会有人递帖子请她,若是她要跟了你出去,你只叫她来问我。”

冯氏听着这话虽还是不放心,却也无话可说,只得到时再做打算了,就搁在了一旁,又就将儿子谢骥拿出来讲:“都会背‘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了,还说要背给爹爹听,无如撑不住就去睡了,还请您明儿早些回来罢。”谢显荣一笑道:“只看衙门里事多不多。”冯氏又问:“小殿下将满月了,圣上恩典,许妾进宫坐宴,你看给小殿下备什么礼好?”

听着冯氏问起宝康公主满月宴,谢显荣脸上才有了些笑模样:“凭什么是宫里不能有的,贤妃也不是个会挑理,你自己瞧着办就是了,只别送吃的。”冯氏答应,又笑叹道:“不是妾这里多嘴,都是一个爹生的,二妹妹与娘娘性子也差太远了,一个但凡说话就叫人替她愁;一个就太小心了,看着便叫人心疼,两个均均也就好了。”谢显荣轻哼了声,道是:“糊涂,这也是均得的?”一时看着已交亥时因谢显荣明儿还要上朝,就叫了热水来,夫妇俩梳洗了上床安歇不提。

转眼便是宝康公主满月,也是玉娘受封昭贤妃后头一回在如人前露脸。因玉娘这个贤妃前还有个封号:昭,是以看着是贵淑贤,实则这个贤妃比之贵妃也不差什么,是以一个满月宴,宫中内外命妇齐聚,其中齐王妃施氏也在人群中。

这位从前曾风光无限,众星捧月般的齐王妃,因着乾元帝不喜齐王的缘故,贺喜的命妇们中内命妇们少有人与她说话,便是外命妇们,也不过同她打声招呼便走开了。只齐王妃比齐王能忍耐些,任凭身边人来人往,只端坐在自己座次上。若是有人与她说话,齐王妃一样笑着回应,若是无人理她,她就只管慢慢地吃着自己面前的茶,脸上也瞧不出不耐烦来,倒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模样。

正吃第二盏茶时,就看着殿门前太监宫女们人影晃动,先是四个宫女手持长柄销金香炉走了进来,而后又是捧着拂尘、绣帕等物的太监们鱼贯而入,再后便是李皇后叫左右宫娥扶持着进来,虽是一身庄重,脸上却是不辩喜怒,身后一左一后落后三步跟了两个宫妃,左手那个年纪与李皇后仿佛,云髻高挽,长眉描画入鬓,琼鼻丰唇,体态风流,正是高贵妃。

高贵妃右侧那位妃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体态娇柔,顾盼之间流眄生姿。身上粗看不过是件妃子常服,也不见大打扮,可在座的哪个不是锦绣堆里出来的,只看她衣裳用料便晓得,这可是熟手工匠一日只好织一寸的云锦,再看她位次便晓得,必是今日的正主儿昭贤妃。

齐王妃这是头一回见着昭贤妃,不免多看了几眼,玉娘见有人瞧她,一样转眼过去,将齐王妃看了。说来若是真玉娘泰半不识得齐王妃,而沈昭华却是见过齐王妃几回的,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口角边掠过一丝笑影,又若无其事地将脸转了过去。

一时满殿的外命妇们齐齐起身,对着李皇后拜了下去,李皇后身侧的黄女官谕曰:“免礼。”而后李皇后升座,高贵妃与昭贤妃在她左右分坐了,外命妇们这才落座。

李皇后瞧了瞧昭贤妃,嘴角一动,听着玉娘生了个公主,李皇后自是庆幸,虽乾元帝将这四公主百般偏爱又如何,到日后不过是汤沐邑封得肥美广大些,难不成还立她为皇太女不成。而后她听着母亲唐氏这两回进宫,说着朝中有几位亲贵大臣因看乾元帝太过宠爱昭贤妃,只怕将来昭贤妃生个皇子出来,引得后宫长幼失序,兄弟阋墙,已有意请乾元帝立皇五子景宁为太子。只消乾元帝这会将太子立准,便是日后叫昭贤妃生个皇子出来,想谋大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只看乾元帝与齐王便知道。是以李皇后这些日子对玉娘倒是不如何气恨,当着内外命妇的面,愈发地端出副母仪天下的风范来,缓声道:“今儿是你们母女好日子,你只管放开些,很不用拘礼。”

玉娘微微笑道:“是,妾谢殿下慈爱关切。”李皇后缓缓点了点头,又转向下头的内外命妇们笑道:“可惜公主睡了,不然就抱出来叫你们瞧瞧,那孩子可是会生,面目像圣上,偏又和圣上一日诞辰,也怨不得圣上疼她,连我都忍不住多疼她些。”

李皇后这番话只说着“公主”,有意无意间将封号宝康两字略去,又说着公主像圣上和同圣上一天诞辰的时,叫人听着倒象宝康公主之所以得宠,全是为着这两桩的缘故,倒是将昭贤妃略去了,大有皇后体统,一时内外命妇们纷纷称诺。

虽高贵妃嫉恨玉娘夺了她的宠爱,可相对于乾元帝的宠爱,更叫高贵妃刺心的是徐氏椒房探视时告诉她知道的事,愈发心痛景淳平白遭李皇后护国公夫人陷害了,不然一个已长成的皇长子也未必抗衡不过才二三岁的皇后养子。是以听着李皇后这番话,忍不下气来,脸上强笑道:“是呢,圣上也说宝康公主生得巧。”

李皇后听着高贵妃咬着牙说“宝康公主”,自然不喜欢,就道:“好了,今儿是你贤妃妹妹的好日子,你多喝几杯罢。”高贵妃手上扯着帕子,脸上强笑道:“是,妾也是替贤妃妹妹喜欢。”说了将桌上的那杯梨花白一口喝尽了,心中愈发将李皇后恨得切齿。

上首皇后与贵妃间这一场小小的纷争片刻即散,莫说内外命妇们没留意,便是留意了也不敢露出痕迹来,倒是风波不兴地过去了。陈淑妃坐在玉娘下手倒是瞧个明白笑盈盈地喝了口酒。

这等酒宴,李皇后不过略坐了会就起了身,又向玉娘要起身送她,还关照了几句,只说是:“今儿是你的好日子,你只管松快松快,不用拘礼。”玉娘这才答应,依旧恭立着目送李皇后出去,这才依旧坐下,因见齐王妃又看了自家一眼,心上一动,便向身后的珊瑚道:“扶我去更衣。”珊瑚答应,同辛夷两个一起过来将玉娘扶起,到殿后更了衣,出来时就推着有酒,要在外头散散,才走了没几步,果然见着齐王妃带了侍女也走了过来,见着玉娘倒是先站下脚:“昭贤妃。”玉娘微微颌首:“齐王妃。”

齐王妃便道:“我今日进宫,一来是给宝康公主贺喜,二来也是探望探望万贵太妃。时辰不早,想来万贵太妃也等急了,就先去了,昭贤妃勿怪。”说了领着侍女们从玉娘身侧扬长而过。

玉娘因问:“万贵太妃不是在礼佛吗?如何齐王妃好去见她?”珊瑚闻言便笑道:“娘娘有所不知。这是咱们圣上仁慈,因万贵太妃一心为先皇礼佛祈福,怕齐王挂念,故此准齐王妃一年探视两回。”玉娘听说,回头又瞧了眼齐王妃,见她身影纤薄瘦弱,亲王妃服饰压在她身上,倒有些不堪重负的模样,心上忽然一动。

又说谢逢春一家算是迁入京都居住,阳谷城的谢府中除着搬不动的都封存了,余下的金银玩物细软都装了车,又将大半的家仆也带了上路,是以车队也是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东安州的知州也是个懂事的,只怕谢逢春这支车队打眼,倒是遣了百十来人的一支卫队护送。

谢逢春不是头一回上京,这回因有承恩候的名头,走的官道住的驿站。虽他是因裙带得来的爵位,小官小吏们固然十分奉承,而正经从科举上出身的不太瞧得起他。可只要不是糊涂透顶、莫名其妙要挣个清名的迂儒,也不会来故意为难他,面子情尽到也就罢了。饶是这样,也比谢逢春从前行商进京时倒也便宜许多。

。天明赶路,黄昏投驿倒也便宜安静,不过形程慢些,路上足足花了月余才到京都。

谢显荣带着谢怀德、齐瑱都在城外长亭等候,看着浩浩荡荡的车列过来,前头的引路牌上写着:承恩候谢,知道是自家人到了,忙迎上去,先给谢逢春马氏叩首问好。

谢显荣在京做得这俩年官,养移体居移气,早养出了一身的气派,谢逢春看着大儿子这般出息体面,早堆了一脸的笑,双手拉着,满口说着好。又看次子谢怀德同在家时一般的面目俊秀,举止潇洒,也喜得伸手去拉,再看女婿齐瑱,虽一样是个俊秀少年,可一想着他同自家女儿相见生厌,偏月娘还在身后的车上,就觉着头痛,可又不好不理,只得也伸出手去要将齐瑱扶起,却听得月娘的声音道:“爹爹,娘,可是大哥哥来接我们了。”

齐瑱听着月娘的声音,脸上的笑就淡了些,当着谢逢春的面儿也只装听不着,只请安道:“岳父岳母一路辛苦。”他这一开口就叫车后的月娘听着了。

月娘听着齐瑱的声音,起先有些喜欢,就要掀帘子,转念想着齐瑱待自己十分冷淡,从前两家门当户对自己尚且不受他的气,难不成如今做了侯府千金倒要奉承起他来了?便又坐下了,只等着齐瑱过来见她。不想片刻之后,车队又缓缓前行,只不见齐瑱过来,月娘自气得咬牙。

待得看见承恩候府钉有拳头大铜钉的朱漆兽头大门,门上更高悬匾额,上书五个金漆大字:“敕造承恩候府”时,月娘脸色才和缓了下来。

☆、第129章 侯府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玉娘的赏,我是从固伦和孝公主的嫁妆里摘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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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恩候府原是延平二十七年坏了事的镇军大将军府。镇军大将军严勖两榜进士出身,先点庶吉士,三年任满,散馆之后先授翰林修撰,后任谏议大夫,不久升兵部左侍郎,而后任左军都督,彼时严勖年不过三十五,已是身着紫袍,腰系玉带佩金鱼,位列三品。延平二十三年,外放两湖大都督,总领军政要务,曾平苗民之乱。延平二十五年召还京都,免大都督,授镇军大将军职,并赏太子少保衔。延平二十七年初,湖南有乡民张三昂泣血上告,告严勖杀民冒功,杀死凡人四千六百十九口并贪墨暴敛等行。永兴帝大怒,着当时吏部尚书林涵,刑部尚书王鼎往湖南核查,延平二十七年十一月,两部尚书联名具奏,张三昂所告核实,请求立正典刑。

延平帝以严勖有功,不忍其身首异处为由,赐严勖狱中自尽,族中任官者俱革职,嫡亲子孙发遣边地充军,女子没入教坊许人赎买,家产抄没入官。

这座前镇军大将军府现承恩候府就在朱雀大街边儿上,地界儿倒是极好,虽空置了将近二十年,略整理一番,又是一番锦绣辉煌的气象。

冯氏没去驿站接谢逢春与马氏,领了谢骥,姐儿叫乳母抱着,率了丫头婆子们在侯府侧门处等着,见着谢逢春与马氏下车,忙过来见礼,难得马氏见着侯府气象,心上喜欢,尤其见着孙子孙女格外喜欢,看着两个穿得圆滚滚的孩子挣扎着往地上跪,喜欢得心都软,一把搂在怀中,心肝肉啊的叫了通,这才进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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