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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周郎[三国]_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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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瑜失血极多,说了这许久渐渐觉得体力不济,无力再多说什么。更何况,夺马报讯,他也只是告诉李睦一下而已,李睦的意见于他而言并不重要,至于如何执行,后手如何,他更不觉得有必要和李睦说清楚。他现在只想能多复一分精力,到了春谷城也就多一分把握。

  而且,之前临敌,生死一念,未及多想,现在船行平稳,又有他之前一刀断头的狠戾在前,一众贼首都不敢无端来扰,一静下来,后腰的伤处便火辣辣地痛,大腿上又被李睦扎得发麻,针扎似地细细密密的疼不断提醒着他那奇怪到了极点,又令人难堪到了极点的止血方式。

  李睦这里刚想好若是周瑜不赞同,定要她去该如何应对。却不想周瑜竟是一句话都不多说,甚至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偏了过头就睡了!

  刚要继续问,却见他脸色疲倦,嘴唇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模样,到了口边的话便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多年,当小包子出世后——

  周都督征战回家,盯着刚换号尿布正蹬腿儿的小包子看了许久:这尿布的包法……有点奇怪,怎么又……好眼熟……

  

  ☆、第九章

  

  三角巾的包扎方法虽然对开放性伤口的固定和止血极为有效,但却需要每隔一段时间解开大腿动脉处的结让肢体活血。

  李睦第一次伸手去撩周瑜系在腰上遮挡的半件披风时,险些被他直接拧断手腕。好不容易说明白了,周瑜脸上一片铁青,又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挣得通红,最后死死扣着她的手,一句“有劳费心,瑜自会处理”,便再不许李睦近身,也再没开口和她讲过一句话。

  他们确实是遇上了祖郎,这个险些灭了孙策的丹阳山越匪首全然没有掩藏行迹的意思,一路若不遇袁兵盘查也罢,若遇上了,祖郎之名就如同敲门石般砸了出去。

  是夜,十几艘小舟纷纷靠岸,所有山匪就在岸边升起火来,围着火堆横七竖八地倒头就睡。而掠劫来的衣物和兵器却还是都留在船上,没人愿意多费力气搬下来后第二天天亮再搬回去。

  所以,李睦和周瑜作为战利品,同样也被留在了船上。

  好在还未入秋,夜间的水上,除了湿气重一点,倒也并不算太凉。李睦一夜没睡,自周瑜闭口不言之后便断断续续眯了几次,这会儿天黑了,却反而睡不着了。

  没有霓虹灯的夜晚漆黑一片,无星无月。岸上跳跃着的火光明明距离他们并不远,可散发出来的光线却只是朦朦胧胧的一团,并不明亮。

  李睦望着那跳动的火光,她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两个月了。她甚至连这具身体的原主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原主似乎是染了肺炎之类的病,终日咳嗽,高烧不退,这才香消玉殒,换来了她这个异世的灵魂。

  骤然回到一千八百多年前,全然不同的环境,全然不同的衣着,全然不同的文字,就连日常交谈,说话的发音对她来讲都是怪异得难以接受。刚来的时候,她甚至不敢开口说话。

  原主有一位长兄,在寿春为袁术效力。身高肩阔,雄武英伟,喂药送汤的一双手上满是厚茧,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长着极符合这个时代审美的一把美髯。可她却半点都没有原主的记忆,若非那人称她为妹,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兄长。

  待一个多月后她的身体略好些,那位兄长却领命出征了。

  说只是寻常接应送粮之队,三五天便归。可她等了整整半个月,等得时时有人或深或浅地来攀谈探问,她推说病重,关门谢客,却避不开每日去灶间取食,也逢人上下打量。

  这个两个月来的每一天,好像电影回放一样一幕幕在李睦脑海中掠过。忽然,好似灵光突现,李睦一下子坐起身来,回头往周瑜的方向看去。

  周瑜来寿春时带了数百人马,但鉴于孙策目前和袁术面和心不和的关系,周瑜必须考虑到万一袁术获悉他和孙策的交情,是否容他全身而退的问题。那么,这些人马的质量定然不会太差。

  就算前一夜遇袭事出突然,可周瑜既然能带着她逃出寿春,就不可能不防着袁术的追击,数百精兵,纵然突围时有所损伤,也绝不可能全军覆没。

  那还剩下的人马都去了哪里?

  冲散四方?还是伺机而动,就在他们附近了?若是有这批人马在手,或许还能迫得祖郎提前低头——反正投了孙策和投了周瑜早晚都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李睦挺直背脊,运足了目力四下张望。四下里除了那几点火光外,黑沉沉好似一块厚重的油布,蒙住人的五感六时。天地之间,只有岸边垂入水里的草木发出轻微的细响,静得令人心里发慌。

  李睦忍不住推了推周瑜,不想伸手触到他的脸颊,却是火烫一片!

  “周瑜!周公瑾,公瑾!”李睦心里一惊,却又怕惊动了岸上的山匪,不敢大声,“你的人是不是都在春谷城接应?所以你才那么有把握让我抢马去报信,却半点都不担心自己是否能安然脱身?”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所以周瑜才会问起他们身处何处,不就是想确定和部众约定的汇合之地是否可行么?

  可是周瑜自从上船起就一直不曾离开过她的视线,又是如何与部众约定的?

  李睦心里一会儿一个样,偏偏周瑜昏昏沉沉,紧咬牙关一声不吭,连句呓语都没有,额头脸颊火烫,脖颈里更是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尽管李睦已经用了里衣包扎伤口,也第一时间固定了断箭,可却还没来得及寻找干净的水源冲洗伤口就遇到了这群山贼,更别提在缺粮的年代里要用粮食酿造的酒来消毒了。而现在周瑜浑身发烫,神智沉沉,显然就是伤口感染的症状。

  没有抗生素,能否挨得过去就只能靠他自身的抵抗力。再加上还有一节不知有多少铁锈的断箭,没有专业隔菌的外科手术,更是凶险重重。

  李睦前世户外徒步时也时常磕磕绊绊,各种应急处理可谓是熟悉得不得了。可如今面对周瑜,没医没药,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甚至有一次她在山间踩着青苔失足摔伤腿骨,被困了整整两天,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慌乱。

  她知道江东周郎今后会火烧赤壁,名扬天下,却不确定那支流矢是不是因为她的出现,才落到周瑜身上。

  若非是她,袁术不会因为不见了传国玉玺连夜追杀周瑜,而周瑜则在与袁术虚以委蛇之后,借口回乡,绕道柴桑,平平安安地与孙策汇合于江东。

  正在这时,她眼前忽地一亮,一人手举火把,突然出现在他们船侧,一脚踩住船头,不耐地低喝一句:“吵什么!”

  小舟被他一脚之力踩得一阵剧晃,李睦不备之下,身形不稳,砰地一声倒摔下去,险些翻出船舷之外,摔进水里。

  “怎么?又不想去春谷城了不成?”

  火光之下,照出那人一脸浓密的络腮胡,手里提着长刀,正是那山越匪首祖郎。也照出周瑜苍白如纸的面色上泛现的不正常的红潮。

  这种情形,就算到了春谷,又有什么用?潘临和祖郎是旧识,她能隐约猜到周瑜准备利用潘临给孙策的那封信离间两人,制造混乱。可如今周瑜神志昏沉,她连那封信的影子都没见到过,又能怎么办?

  李睦缓缓叹了口气。

  人至绝境,总会生出些孤注一掷的勇气来。更何况,她原就是要强果决的性子,不退让,不苟安,更不会拖泥带水,得过且过。

  不管这仿似刻在骨子里的狠绝孤勇前世带给她怎样的影响,穿越至今,从决定盗传国玉玺开始,就是凭着这一股赌徒般的孤勇之气,她硬是在袁术的眼皮子底下找上了周瑜,将自己绑上了江东孙氏这条船,也正是因为这一念之执,遇袭之后她还能前后思量,不至于惊慌失措,进退失据。

  迎着明灭不定的火光,李睦咬了咬牙,决定再赌一把。

  历史上祖郎曾在孙策初到丹阳募兵时,率当地山越突袭其队,令这位如今斗转江东武勇如虎的小霸王不但全军覆没,险些还赔上了性命。

  而如此猛将,却在后来投入孙策麾下之后,便从此籍籍无名,再无作为!无功勋之封赏,无征战之记录,就连他最终是马革裹尸,还是病卧床榻都无从得知,生卒年月不详,家室子女不详,当年围战孙策,竟成了他一生唯一一次青史留笔!

  也不知他是否曾后悔与袁术合作。

  “三年前,宗帅于丹阳伏击孙策成功,逼得他走投无路,只能用传国玉玺与袁术交换孙氏旧部,不知袁术当时许诺的报酬如今兑现了多少?”李睦唇角微扬,一双眼眸在火光里晶亮粲然。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少女因连日的疲劳而略带沙哑的嗓音自沉寂的暗夜里划过,仿佛战阵金鼓,字字铿锵。

  “你说什么!”祖郎霍地睁大眼,目中精光如刀,手里的火把呼地一下从李睦头顶掠过,“什么传国玉玺,小子竟敢胡言妄语,离间欺瞒于某!”

  小船的船板被他踩得吱吱嘎嘎作响,跳跃的火舌几乎就要舔到李睦脸上,逼人的热度和缭绕的烟直欲呛入气管,李睦却是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猜对了。

  当年袁术不想归还孙氏旧部而打发孙策去丹阳募兵,不想孙策被祖郎所袭,几乎丧命,只能回来后便把传国玉玺抵押给袁术,换取旧部兵马。若说这件事和袁术全没关系,只是祖郎突袭的时机太巧,正好把孙策逼到了绝处,那未免也太巧了。李睦素来不信这种严丝合缝的巧合。更何况,这次祖郎围宣城又是袁术的指使,可见这两人根本就是熟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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