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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我们和离吧_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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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她没有蜡烛,寒窑内自然没有火光。

  虽然知道寒窑里的布置,但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踉踉跄跄地走向寒窑的大门,一路上碰倒了不少物件。终于开了门,寒窑外的夜风伴随着微弱的灯笼映出的光瞬间袭来,她的脑袋一阵晕眩,扶着侧额便要倒去,王夫人迅速地扶住了她,惊呼:“吾儿宝钏,你、你……你受苦了!”

  虽然原身追随薛平贵离开相府之后,王夫人一直在接济他们,但这却是王夫人第一次见到嫁人之后的最疼的幺女。天知道这三年来,她是多么地想念这个小女儿,可恨她丈夫王允一直看着她不许她见宝钏的面,这一次偷偷溜出来,也是因王允不在家中,得了个好时机。

  烛火虽然微弱,却也足够王夫人看见昔日打扮的妥妥帖帖,无一处不好看的幺女,如今蓬头后面,面如菜色的模样!可眼下幺女摇摇欲坠,病的正严重,王夫人压抑着心中难受,连忙扶着她进了寒窑。

  花拾,自然现在也是王宝钏。等借着王夫人的搀扶,到石床上坐定,稍稍侧首,她便看到王夫人两鬓的白发,与一双将寒窑打量了一遍,便透露出无尽酸楚的眼眸。

  “宝钏,可请了大夫?”

  王宝钏摇首。原身若是有银钱请大夫,自然不必受这病痛的煎熬。也没必要靠吃野菜维持生计。

  王夫人捂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叹道:“孽障、这都是孽障……”

  “娘……”一句“娘”轻而易举地叫了出口,事后王宝钏才有些不习惯。可是她实在太难受了,虚弱地只能这么唤她一声。哪知王夫人一听,立即掉了眼泪,她十月怀胎生的女儿,因是家中最小,又是聪慧可爱,她最是疼她的,没想到一分别就是三年,这三年内,她做梦都仿佛听到她在叫自己“娘”,王夫人又如何能不感怀?

  王夫人稍稍侧首,拭去了泪水,转而吩咐自己带来的一名小厮去请大夫,又令另外一个去烧热水,两小厮俱守在门外,大丫鬟玉儿得令,轻手轻脚去了外间传话。王宝钏依偎在王夫人的怀里,模模糊糊地听着王夫人吩咐。王夫人本就是大家千金,后来又嫁了王允,安排这样的事情,自然轻车熟路。

  王宝钏只觉得很是安心,耳边听玉儿轻轻的脚步声在寒窑里走动,竟不知不觉地昏死了过去。王夫人脸色徒然发白,将宝钏紧紧抱在怀里,嘴里催促着小厮赶紧去请大夫。

  王宝钏再度醒来,身上的高烧已经退了,脑子也不如先前混混沌沌。

  赤着的手脚触及的不再是冷硬的被子,而是柔软的不可思议的绸子。她睁开眼一看,原是王夫人脱了她自己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她来时只带了一只小小的包袱,诚然也是没想到王宝钏的生活困顿成这副模样……否则,她应该给宝钏带来一条温暖的被子。

  王宝钏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看着王夫人撑着额头坐在她的床边打盹,而寒窑外还有极轻的动静。一直守在一边的玉儿见状,先慰问了宝钏一句,然后轻轻地去了寒窑外头,问小厮是否熬好了药。

  宝钏这才知道,原来大夫早已来过,并且那小厮又跟着大夫返了一趟药铺,拿了治病的药。在王夫人的吩咐下,两个小厮在寒窑外熬药。

  他们的动静也惊醒了王夫人,见宝钏醒了,王夫人脸上的担忧之色才稍稍退却。

  “儿啊,这三年来,你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等宝钏喝了药,又稍稍休息了一会儿,王夫人才开口问道。宝钏不知道原身会怎么回答,而她只是感叹道:“宝钏在家时不曾为生计忧虑,嫁与薛郎后,既与父亲击掌,回不得家去,薛郎又匆匆从军去,也只留了一些干柴与老米与宝钏。然这三年,宝钏倒是知道一些活计,也渐渐明白了爹爹与娘亲的不易……”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道:“只是前些日子,二姐夫告知我,薛郎已战死沙场。”

  “甚么?!”王夫人虽然无奈同意宝钏和薛平贵的事情,但如果那薛平贵真的像二女婿说的那样,已经战死沙场,可不就是薄命劳碌的相?!她心中又怎么能不百味陈杂?早知如此,她就该和相爷一样,态度坚决地反对……

  宝钏又道:“娘且放心,宝钏有预感,薛郎尚在人世。只是,从今往后,宝钏的日子怕又要难熬些——那些个军粮,女儿是再也领不到了。”

  王夫人听着宝钏的话,心想女儿真是变化许多了,都是先愁起了自己的肚子来——但也好过整日里说着她爹嫌贫爱富,口口声声说着薛平贵的好……王夫人拍了拍宝钏的手,道:“你爹看的紧,为娘只能给你捎来些许钱帛……你……你就不能好好和你爹认个错?你还是我相府的三千金,至少……至少能过的比现在好……”

  看着破旧的寒窑,夏不避雨,冬不挡风,王夫人心中如何能好过?而且如果宝钏向王允低个头,她便能日日在府中见到她……更重要的是,宝钏说的预感在王夫人听起来就是她在自我安慰,她担忧这薛平贵若是真的战死沙场,她这一心一意等着他回来的女儿该怎么过?

  可是这些话,王夫人又怎么能说出来?在宝钏的伤口撒盐呢?

  “娘,宝钏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如果她记的没错,此时此刻的薛平贵正在西凉王的地盘做贵客。原本薛平贵揭皇榜降服了红鬃烈马,本应封个都督,结果王允正气在头上,一封奏折改变了皇帝的主意,封他做了先行官。此次征战西凉,他在魏虎麾下,如今又受魏虎陷害,被绑在马上“送去”了西凉,阴差阳错,那西凉王梦见个白衣小将,却是将来安邦定国的人,见了一身白袍的薛平贵,便见他认作了应梦而来的天赐良将。不管怎么样,在接下来的几日就薛平贵就该娶早就对他心生好感的代战公主。而这一切已是王宝钏无法阻止的了。

  倘若现在的王宝钏便回了相府,那背信弃义的人反倒成了她。

  世人不会说薛平贵半分不是,反而她王宝钏失节。

  至于薛平贵,更加可以立即休弃了她王宝钏,理直气壮地和代战做夫妻。

  这么名利双收的事情,她怎么会成全他呢?

  可王夫人不知道宝钏所想,心中感慨女儿就是这副倔强的性子,随了她爹爹。认定的事情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虽然知道女儿秉性,明白她不会有任何改变,三年也好,十三年也好。但是,王夫人的心中难免充满了担忧与难过。

  “爹爹位极人臣,王家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虽说女儿当日糊涂与爹爹三击掌……可终归女儿姓的还是王。女儿无脸去做背信弃义的事情,更不愿让旁人误会了……爹爹与王家。”

  岂料宝钏一口一个“爹爹”,又句句话里都是为王允与王家思考。

  王夫人一怔,然后道:“我的儿,真是苦了你了!”她认定王宝钏吃了不少苦,才会有这番感悟。毕竟这是三年前养尊处优的王宝钏不会说的话。

  王夫人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难受,这时立在一边的玉儿不得不出声打断她们的对话,原来再有一刻钟便是四更,而王允不知何时到家,所以王夫人此刻必须得离开寒窑,回去相府。两人依依不舍,王宝钏送王夫人到了寒窑外,对王夫人道:“娘,今日宝钏所言,句句肺腑,万祈娘亲将宝钏的话带给爹爹。不敢求爹爹恕宥,但求聊以慰本心。”

  “宝钏吾儿!真真是苦了你了,你今所言,为娘必定转达……你不知你心中煎熬,你爹爹何尝不是?他……罢、也罢……三日后,我命小玉再来,你有甚么话,便让小玉转达。”王夫人含泪地看了一眼宝钏,然后让她进寒窑去,毕竟外间风正大。宝钏转身进屋,见床上放着她的披风,又巴巴地给她送出去,她也忧心一路风大,王夫人会得风寒。两人谁也不肯收下披风,倒是让一旁的玉儿等人见了伤心落泪。

  最后,脾性一向柔弱的王夫人忽然强硬了态度,愣是将披风留给了宝钏。

  宝钏身体尚且不舒服,抱着披风进了寒窑,才听到外间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待将要关上寒窑的门,一只黑猫忽然蹿了进来。宝钏微微一愣,然后有气无力地道:“你来了。”

  将黑猫抱到怀里,这黑猫也不躲。

  虽然这只黑猫的性别很可能与宝钏不一样,不过寒窑太冷,而猫的身子暖和,听说冬天没有背衾避寒的人抱着一只猫就不会被冻死。宝钏此刻就是这么想的。抱着黑猫上了石床,她对着黑猫的黄金竖瞳,道:“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不过此番……仙君坑我惨矣!”

  ☆、王宝钏(三)

  黑猫立即喵叫了一声,但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活生生地夭折在咽喉之中。

  而他那原本柔顺地趴在石床上的尾巴忽然炸开了毛,但也只是瞬间那尾巴便慢悠悠地左右摇摆晃荡。他觑了一眼宝钏,满不在乎地道:“我若是开口说话,你可会被吓到?喵!”

  忽然听到不算陌生,却也不熟悉的男声,还是来自自己怀里的,宝钏当即想把这只黑猫给扔下石床。黑猫却自己倏地站了起来,两只爪子按在宝钏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宝钏,道:“你休想将本喵扔下床去!女人,别以为本喵不知你的想法,你的面部表情已经出卖了你!喵!”

  宝钏未能忍住,对着黑猫一脸严肃的模样,强忍着大笑的冲动,只被黑猫压的肩膀一下一下地颤着。黑猫忽然低下脑袋,威胁也似地露出獠牙,竖瞳之中闪烁着熠熠光辉:“不许笑!喵!”

  宝钏轻咳一声,对着一只黑猫,虽然他说着人话,但也无法将他联系到梦里的那个男子。不过不对着那人的绝世容颜,言谈倒也轻松许多,她道:“仙君恕罪。”

  黑猫很满意宝钏对自己的称呼,故而收敛了一副恐吓的模样,目无表情地瞥着宝钏。

  宝钏索性捏着他的两只小爪子,从自己的肩膀上挪开,然后侧了个身子,对他道:“阿九、花酒,那日在花园中为我解围之人,庐江府迎娶我的长安富商,都是仙君你吧?”

  黑猫被挪开爪子后,高高地昂了一下脑袋,然后爱答不理地躺在宝钏身边。不过那一直在摆动的尾巴倒是能显示出他此刻心情还算不错。宝钏当他默认,又道:“虽说得到十张和离书,都是我自己的主意,然而,这几世未免太过。刘兰芝也就罢了,本就能和离,那焦家也不算难对付。可是如今,莫说将来能与薛平贵和离,就是目前还得眼巴巴地在寒窑守个十五年,原身不事生计,我同是不能的!再者,薛平贵将来为全名声,必然不肯与我和离,那时,他是西凉的大王,我这身子的父亲又要谋逆篡位,偏最终败北,我一个弱女子如何与薛平贵讨价还价?仙君,这十世和离若不是你安排的,你也不会每一世都出现在我面前,既然是你安排的,你且说说,这是不是你坑害小女子?为难我?”

  黑猫尾巴一顿,半晌才道:“此言有理喵,虽说你今经历不同,然本性终究愚蠢,这些事情的确太为难你。”

  宝钏嘴角一僵,却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道:“然也然也!那英明神武的仙君,可否助宝钏一臂之力?”

  “你在讨好本喵?!本喵可是那等被你花言巧语蛊惑之喵?!”黑猫又炸开了毛,不过他很快瞥着宝钏,没好气地道,“要帮你也是易事,待本喵将薛平贵绑了来,量他也不敢不写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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