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斜阳为君倾_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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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久棠说罢,安心地闭了眼,眉梢唇角的笑意却分毫不减。仿佛他所陷入的并非幻术,而是缠绵爱河。

  禅杖贴于华久棠耳侧,随着姬千幻的手臂颤抖不止,却始终无法作出最后一击。望着眼前这张平静的脸,姬千幻只觉各种情感如藤蔓般交织而上,捆住他的双臂,让他无法行动。

  明明对这个人如此痛恨,明明一直渴望着复仇,可是为何自己会如此犹豫?为何自己直至现在,仍是放不下这份感情?

  痛苦、矛盾、不甘、眷恋……一时种种情感涌上心头,姬千幻眼中有了波光点点,濡湿眼角。

  他盯着华久棠的面孔,一时竟如出神般顿住动作。台下人群见适才如此激烈的二人此时竟如被点穴般定住,俱是惊奇不已,有人高嚷着询问,有人窃窃低语。

  然而姬千幻与华久棠仍是毫无反应,只是面对着彼此,仿佛此时此刻,此处只余下了他们二人。这个封闭的世界仅属于他们二人,再没有任何人能够插足,亦没有任何人的声音能够传入。

  良久,华久棠紧阖的双眼缓缓睁开,星夜般的眸光将姬千幻一瞬笼罩。一时间,姬千幻恍若沉入那双眼眸中一般,凝固了表情,禅杖当啷坠地。

  “千幻,你知道我方才看见了什么吗?”华久棠微微笑着,一步步向姬千幻接近,“我看见了,当初我们一起走过的道路,一起喝过的酒盅,一起看过的星空……所有这一切,我不想让它们只存在于回忆中啊。”

  字字句句犹如跌落玉盘的珍珠,在姬千幻心中荡起回音不绝。他呆呆望着华久棠,任对方站定身前,探手抚上自己面颊。

  下一刻,华久棠指尖一动,手中已多了一张人皮面具。姬千幻目中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心如刀绞,苦楚难耐,双眼一闭,竟在台上晕去。

  顷刻,场中爆出声声惊呼,谁曾想到继昨日假青凤门主被拆穿后,今日竟又发现天法寺方丈乃是贼人伪装而成。嘈杂声中,华久棠抱了姬千幻跃下比武场,便消失于嶙峋山石间,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第140章 隐行踪出手相救

  而天法寺众僧此刻更是惊愕失色,惊惶不已。众人望着他们,纷纷私语道:“没想到天法寺内也有细作,那人也是朱莲岛派去的么?”“谁知道呢,不过玄默大师这样的高僧竟也着了这贼子的道,至少说明他的武艺还在玄默大师之上。”

  玄清大师向海镜所在处瞟了瞟,忆起当日于天法寺中海镜与自己的对话,嘴角不觉一弯。他捋着白须,忽的转身面向群僧,略一抬手,“诸位稍安,如今我天法寺遭遇如此变故,正处危机关头,切不可先自己乱了方寸!”

  此言一出,天法寺众弟子瞬间静默,转而望向玄清大师,满目俱是殷殷期盼之情,足见其在寺中声望极高。

  这时,玄清的徒儿慧刚自一侧蓦然跃出,紧握双拳高嚷道:“师父说得对!但现在师伯出了这样的事,我们究竟该如何是好,还望师父指点!”

  由于玄清大师在天法寺地位仅次玄默之下,众弟子闻言,陆续有人出言赞同。然而玄清只是面露哀戚,默然不语。直至君临越穿过人群,来到天法寺一众身前,他凄然的眸中才闪现一丝光芒。

  “玄清大师,天法寺的事务,我君某本不便多嘴,但身为武林盟主,我也不愿见到拥有数百年基业的门派毁于一旦。而今天法寺遭此巨变,唯有您能力挽狂澜,救其于水火之中,还望您节哀顺变,担起重任,主持天法寺大局。”

  天法寺弟子听罢,也纷纷应和,似是已将全部希望寄托于玄清身上。玄清大师摸了摸胡须,长长一叹,才道:“君盟主,师兄此刻尚不知踪迹,我心中无比牵挂,怎还有心思考虑这些?当务之急,是将师兄寻回,查出歹人真面目。”

  一些弟子登时面露急色,却又不敢贸然出声。君临越知玄清只是故意推辞,笑了笑道:“大师如此忠厚仁信,君某真是敬佩有加。不过,不论是寻回玄默大师,还是查找贼人来历,天法寺在此期间也须得有人主持,大师不若暂代此职,待玄默大师回来之后,再将一切归还于他。”

  玄清顿了顿,又是哀哀一叹,“既然诸位如此期望,我便暂时主持寺中大局。但我相信师兄一定会回来,方丈之位我会一直为他留下去。”

  见玄清愿意领头,寺内弟子才稍感安心。由于打算安顿事务,玄清便带了众弟子先行离开,去向住所。

  风相悦一瞥那帮徐徐离去的僧侣,不禁嗤了一声,“玄清那老狐狸,作了这么久的戏,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将天法寺揽于掌中了。”

  “不错,此后君临越必定会千方百计拉拢玄清,只是恐怕玄清不会让他如姬千幻所在时一般对天法寺指手画脚了。”海镜说着,目光也尾随众僧而去。突然间,他的眼神凝固在玄尘身上,一时竟面色微变。

  玄尘依旧紧闭双目,清丽面容只余清高孤冷,看不出任何其他情绪。但海镜心中划过一阵不安,一把拽了风相悦,便向山石后走去,“事情恐怕不妙,跟我来!”

  “……你要去哪里?”风相悦一头雾水,却再没有得到回应,只得先随他离开。

  天法寺一众穿过豁口,直向山腰而去。行至一处陡峭绝壁附近时,玄清却忽的顿住了步子,再不前行。

  身后弟子亦陆续驻足,有人疑惑,有人沉思。只见玄清扬了右手,在空中霍然一挥,下一刻,衣襟摩擦之音窸窸窣窣响起,天法寺弟子顷刻左右散开,呈圆状排布在地,只余一人身在其中。

  而余下的那个人,自是玄尘无疑。

  察觉到身旁的动静,玄尘眼皮都未动一下,握着佛珠的手指如常捻动着一粒粒珠子,“玄清师兄,这是何意?”

  玄清冷眼瞧着他,“我相信各位早已有所感觉,师兄在此前便有了微妙改变,只是苦于毫无证据无法说出。今日一战,已将这个真相昭然揭露,而你平素极少与人接触,在师兄改变之后反而成为其心腹,常随他一同行动,这该如何解释?”

  玄尘讪笑一声,“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又何苦找我要解释?”

  “哦?看来你连掩饰之事都不愿做了啊。”玄清听罢,也不觉笑了起来。

  “哼,我玄尘该听谁的命令,该为谁办事,心中自有一套规矩,有什么必要多做解释?在你们面前遮遮掩掩,只会脏了我的嘴!”玄尘衣袖一拂,倨傲扬首,仿佛未将任何人放于眼中。

  玄清见状,冷笑一声,“这样看来,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天法寺弟子本就对玄尘疑心重重,听了玄清此话,当即分作四侧向玄尘攻来,未留任何空隙。

  呼呼风声自四方扑来,凌厉杀气鼓动衣袍猎猎舞动,玄尘却连眼皮都未抬起,只是神色略微一敛,双臂向两旁一探,便蓦然拍在两名弟子心口。

  那两名弟子一声惨呼,便如纸鸢般向外飞出,砰的摔于地面。玄尘继而身形一转,竟像是身后长眼一般,右臂一挟身后袭来的胳膊,左手擒住迎面而来的拳头,随即两臂向内一划,让那二人撞于一处,晕晕乎乎跌坐在地。

  余下弟子见师Xiong-Di受伤,心下更为恼怒,拳脚并用一拥而上。然而下一刻,众人手掌拳头所至之处,却已没了玄尘身影。

  定睛一看,众人才见玄尘不知何时已当空跃起。他双手紧拉赤铜佛珠,猛然一扯,一粒粒珠子便如雨点般落下,一些砸于地面,激得尘埃飞扬,走石飞沙,一些点于下方僧人身上,打得对手连连叫唤,措手不及。

  沙尘如帷幕大开,蒙蒙四散,遮掩了视线。玄尘自尘埃朦胧中倾空而下,恍若飞鸟展翅,稳稳落地。

  听着耳畔此起彼伏的叫声,他的神色浮上几分鄙夷,转身正欲离开,不料一道劲风利箭般贯穿尘幕,直向他后心扑来!

  临危之际,玄尘下意识回身出掌,便霍然对上一只手掌。刹那间,一道强劲内力排山倒海袭来,撕裂般的疼痛自手臂传遍周身,震得玄尘连退几步,堪堪站住。

  但他脚步方停,便听得耳旁呼喝连起,掌风阵阵,似是有十余名弟子向自己攻来。由于适才一震,他一时竟无法分清攻击究竟会从何方而来,只得不甘不愿睁了眼。

  这一睁眼,却让玄尘不由一怔,只因立于身前向自己连击数掌的,竟只有玄清一人!

  仅仅一瞬的迟疑,便让玄尘胸前受了玄清一击。霎时间,玄尘只觉胸膛几欲碎裂,整个人向后飞出几尺,摔在地面,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玄清袍袖一挥,单掌立于身前,白须与衣袍迎风飘扬,好似一名将要降下罪责的神明般,缓步向玄尘走来。

  玄尘捂着心口想要爬起,然而方一行动,胸中便传来阵阵剧痛,让他四肢一软,再度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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