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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共_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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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燎一声被许多人伺候过穿衣,即使是傅希如,这也不是第一次。光滑柔软的衣料滑过身上各处的伤口,反而提醒了他是如何被占有,又如何至今都无法忘怀。

  既然没有人能够回到过去,也就没有人能回到一切尚未开始的时候,很公平。

  傅希如不在尚书省,裴秘早就知道了,仅仅只是这么一件小事,自然不够扳倒他的,况且猜也知道前一夜卫燎召见,第二天傅希如没有露面,这两件事之间必然有联系,因此也做足了过来觐见要遇到傅希如的准备。

  但他其实没有见过渐趋默契与互相容忍的这两人。

  傅希如先问候主官,只是笑意相当刻板而敷衍:“裴大人辛苦了。”

  裴秘倒不至于没有受过冷眼。他出身太低,科举又没能出头,靠的是攒钱打通关系,和坚持不懈溜须拍马,最后投了卫燎的眼缘,算是以邪路晋升。虽说傅希如以佞幸获宠而天降,也不算光彩,细究起来作为男人这条路更耻辱一些,但谁让他出身无懈可击,且卫燎明摆着性致盎然呢?

  要做卫燎贴心合意的鹰犬,就不能明着对付他还有兴趣的人和事,这是头一条要义。

  裴秘笑盈盈答应:“傅大人。”

  毕竟是在卫燎面前,这过程无限简略。

  裴秘来说的,其实是关于范阳节度使云横进京路上出的事,这回就不必试探卫燎是否想让傅希如回避了。一来兹事体大,傅希如迟早也会知道,二来裴秘早知道,除非是谋算傅希如,否则也别想仅凭眼神就让他回避了。

  干脆直说。

  “他杀了江州刺史。”

  倒是言简意赅。

  傅希如只是一挑眉,并不说话。

  卫燎虽然意外,但也不是很吃惊,反而因出乎意料而饶有兴趣:“他说了是怎么回事?咱们有什么消息吗?”

  前一句问的是云横后续的解释和反应,第二句问的就是朝廷的消息来源有没有传递情报。卫燎向来没有什么架子,说起咱们这个词也十分顺畅,一口一个,裴秘却不由鬼使神差,不着痕迹的看了默不作声,仿佛十分懂事,所以不肯加入对话,参与正事的傅希如一眼。

  “云横的奏折还在路上,臣已经命人快马加鞭送来,也差不了几天了……”看归看,裴秘奏对也没停下。

  傅希如突然接话:“事发之地是江州,奏折恐怕也是和他一起进京。”

  这倒是,云横的速度并不慢。

  真到了那时候,再做出反应就来不及了。倒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朝廷气度,而是朝中与地方今年已经不够顺畅,云横又确实是个张狂的人,不谈面子,他殴杀朝廷命官,既不能轻轻放下,也不能干脆以命偿命,况且还会牵涉到他进京的目的,总该有所准备。

  裴秘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傅大人说得有理,你在幽州,也曾与云横几度交锋,不如你也来参详参详,他此举究竟何意?依你之见,又该如何解决?毕竟出了命案,朝野上下瞩目,不得不谨慎起来。”

  他这一招和卫燎颇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阳谋,把傅希如往浑水里推,但也反抗不得。

  暗示傅希如和云横有勾连,或者叫他评判此事,实在不算高深的计策与谋略,不过有用就足够了。

  傅希如嗯了一声,很快毫无破绽的接话:“他不像是会毫无理由就杀一州刺史的人,虽然坐镇幽州,手掌大权,但至少会讲他的那一套道理,先听听他怎么说。”

  这也不算是替云横说话。

  该要求严惩云横,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是刑部,是言官,谁替他说话,要看云横会说什么了。然而云横真正会被绳之以法几乎是不可能的,不是因为傅希如说的这些理由,而是他手里有军权,手里是本朝的军事重镇。

  裴秘几句话毫无作用,他也不执着,似乎根本没有多余的意思一样,拿出几张誊抄密报的宣纸:“这是现下能查到的事。”

  不多,卫燎经由傅希如的手接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丝毫不感兴趣的脸,才心不在焉的翻了翻,勉强看完,随手一放:“哼。”

  这里面根本什么都没说。

  裴秘已经是个相当沉得住气的人,他也不急,若有所思的在虽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动作,却异常亲密的君臣二人脸上依次看了看。

  看出亲密也无可厚非,卫燎还是没束发戴冠,懒散有慵懒,与平日的差距实在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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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裴秘:妈的死给!我现在怀疑我根本不该接这份offer!现在不要权势地位告老还乡来得及吗?我家里有地,还有三个小妾,我要gay流勇退!

第二十六章 对弈

  那几张纸最后傅希如还是看了,上面也没说什么。云横动手的动机无人知晓,那上头也不过罗列了二人的出身和事发的经过,以及几个目击者的证词。

  都没什么用。

  傅希如看过就放下了,不置一词,卫燎也不问他的意见。方才裴秘话中有话的时候,卫燎就看过他的表情,不过正如他所料,傅希如即使心里有鬼,也绝不会在这时候露出破绽。

  情势似乎又回到了傅希如刚回京的时候,彼此试探,只是两人都半心半意,不够专注。

  说不上是什么变了,先前那些暗地里仿佛锋刃一般刺骨的寒意都被包裹得更妥帖完善,几乎嗅不到味道,他们彼此之间,真正温情脉脉起来。一切都变得和刚开始一样。

  像一场复活的,旧时的梦。

  卫燎百无聊赖,借着铜镜的映照去看身后倚着几案的傅希如,若有所思,从他脸上的伤疤,看到他被袖子遮掩的手腕。

  他并非执迷于伤疤,而是执迷于痕迹。

  人与人的际会很难留下经久不灭的痕迹,即使是有,对于像傅希如这样的人,只要他不开口,旁人也就无从得知,永远都不会知道。而卫燎并不擅长去问。

  宫里所有人都戴着与生俱来的假面,这是为了生存,也是为了不输。落于下风兴许不会死,但比死更不能容忍。卫燎生长于斯,无形之中也学了一身伪装的习气,再也改不了了。

  他知道傅希如深爱过他,若非如此,没有那么多容忍,没有那么多未曾出口却彼此心知肚明的纠葛,但却不知道现在这算是什么,他还能做些什么。

  一个人如何爱上一个人,是世间最难解的谜题,一生兴许也只有一种解法,终生无法重复,更不能被破译之后照搬,让时光倒流。人是会变的,爱也是。

  曾经存在的都已经永恒,但失去的就是失去了。

  卫燎不得不放纵自己承认,他已经束手无策,而重新得回傅希如的真心,也根本不是他的目的。他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渐行渐远,又怎么分道扬镳,分明华胥一梦,醒来却天下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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